第20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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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心繼續笑瞇瞇道;“既然不疼, 師父替你把雙腳砍了吧?!?/br> 樂天:“……”師父……別這樣。 慧心摸了一把樂天的光頭, “你呀,不知道疼的性子, 日后遲早要疼上一回大的?!?/br> 樂天眨了眨眼,在從小養大他的慧心面前流露出一絲天真,“疼痛不也是一種修行?” 慧心‘啪’的在他腦瓜上打了個響崩,搖頭道:“小禿驢,躺著吧?!?/br> 樂天:…… 鄭元鋒站在殿外看著樂天疑惑地摸自己的腦袋,忽覺好笑,唇角微微一勾。 慧心出來,見到鄭元峰行了個禮, “七殿下?!?/br> “慧心大師?!编嵲寤亓藗€禮。 慧心盯著他的臉看了一瞬,心道:冤孽, 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樂天還在摸自己的小光頭,抬眼見鄭元峰走入,立即放下手, 雙掌合一,垂首規規矩矩道:“七殿下?!?/br> 鄭元峰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看著樂天近在咫尺垂下的腦袋,他不由自主地也伸手摸了一把。 樂天驚愕地抬頭,雙眼圓睜。 鄭元峰摸完之后才覺尷尬,負手冷然道:“挺軟的?!?/br> 樂天:…… 鄭元峰這才真的仔細打量樂天,其實拋開他圣僧的身份,他看上去完全就是個稚氣未脫唇紅齒白的俊美少年,臉上還有細細的絨毛,一副乳臭未干的模樣,鄭元峰:“圣僧今年貴庚?” 樂天:“年十九?!?/br> 鄭元峰:“看不出來?!?/br> 樂天:“修佛之人稍顯老成,讓殿下見笑了?!?/br> 鄭元峰:“看著像十六?!?/br> 樂天:……會說話! 鄭元峰手腕一抖,掏出藏在手心的佛珠,“你的佛珠?!?/br> “既然贈予殿下了,豈有收回之理?!睒诽鞙睾偷?。 手上這佛珠觸手生溫,還帶有淡淡的蓮花香氣,昨日兵荒馬亂,鄭元峰因樂天的幾句話落荒而逃,回到殿內想將這串佛珠扔了,卻又怕在這幾天徒增事端,想了想還是今天拿來還他。 鄭元峰冷道:“圣僧這是強買強賣?” 樂天微笑道:“我不收殿下的錢?!?/br> 鄭元峰:…… 這小和尚又是那副油鹽不進偏要度你的模樣,鄭元峰收回手,淡淡道:“我養了一條獒犬,為它添個新玩具也不錯?!?/br> 樂天點了點頭,“獒犬多性烈易傷人,此珠有平心靜氣之功效,此舉大善?!?/br> 鄭元峰覺得自己好似被樂天一起罵了進去,分明是他自己先提的獒犬。 樂天見他面色不善,心想男主就是聰明,我這么拐彎抹角指桑罵槐也品出味來了。 然后鄭元峰就很不爽地……摸了一把樂天的光頭。 樂天再次瞪圓了眼睛,他的頭皮挺敏感的,摸一下渾身過了電似的,他紅了臉,結結巴巴道:“出、出家人的頭不能隨便亂摸?!遍L這么大,除了他自己和他師父慧心大師,連他母親都沒摸過。 他越說不能亂摸,鄭元峰就越想摸,無恥道:“圣僧不是要度我?這點犧牲都做不到?” 樂天:……我的犧牲只包括我身體的下半部分,不包括我的腦袋瓜! 鄭元峰似乎發現了樂天身上終于有了那么一點人氣,伸手又快速地摸了一把,他的掌心擦過,發覺樂天的臉紅已經開始往腦袋上擴散,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 當他察覺到自己在笑的時候,又立刻拉平了唇角。 鄭元峰來看樂天純屬做戲,樂天落水的時候他就在樂天旁邊,盡管樂天說是鄭元峰及時救了他,鄭恒看他的臉色還是不善,鄭元峰也只好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這里做樣子。 “圣僧,該用早膳了?!蓖忸^宮人輕喚道。 樂天揚聲道:“多謝,”又對鄭元峰道:“七殿下用過膳了嗎?” 鄭元峰淡淡道:“不曾?!?/br> 樂天:沒吃飯就來看我了,或許這就是愛情吧。 宮人們端來了餐食,因為樂天的要求,宮人又給鄭元峰端來了另一份餐食。 樂天用強大的意志力克制住自己流口水的沖動,啊啊啊啊啊太香了! 兩人同在榻前的案幾上用膳,鄭元峰的那一份樂天也具體看不懂是什么宮廷菜式,但是那撲鼻的香味……樂天:一聞就是rou! 鄭元峰抬眼望向樂天面前寡淡的清粥小菜,“圣僧就吃這些?” 樂天舀起一口白粥,沒有勇氣抬頭,“是?!?/br> 鄭元峰放下玉箸,懶懶道:“瞧著就難以下咽?!?/br> 樂天:英雄所見略同! 鄭元峰手中的是一碗百合rou糜金絲羹,他隨手舀起一勺澆入樂天正在喝的白粥之中,白玉勺上乳白色散發著rou香的滑羹一滴滴地滴入碗中,樂天的動作停住,抬起眼,面上帶有一絲不滿,“殿下,你的餐食中有葷腥之物?!?/br> “怎么了?”鄭元峰假作不懂的模樣,“圣僧病了,給你補補身子,不好嗎?” 樂天:你說的對,但是我不能吃,嗚嗚嗚。 樂天放下手中的玉勺,雙掌合十念了聲佛號,轉過臉顯然是不吃了。 鄭元峰輕笑一聲,“我以為圣僧什么都豁得出去呢?!?/br> 樂天正色道:“這是戒律?!?/br> 鄭元峰見樂天一臉整肅的模樣,臉色冷然地放了玉勺擦手,樂天看著他慢條斯理地拿絲帕擦拭手指,即使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是渾然天成的貴氣,也不得不承認鄭元峰比鄭恒更有王者風范。 命宮人撤走了飯食,鄭元峰道:“圣僧上藥了嗎?” 樂天誠實道:“未曾?!?/br> 鄭元峰挑了挑眉,“在等我替圣僧上藥?” 樂天:……你說尼瑪呢,不疼就忘了而已。 上過藥的膝蓋今日比昨日看著更恐怖,青紅已經轉向黑紫,樂天看了一眼自己人都快嚇懵了,“啊啊啊,系統,我該不會瘸了吧?!” 系統:“有可能,建議截肢?!?/br> 樂天:……你說你跟慧心到底什么關系。 傷勢之嚴重連鄭元峰都微微一怔,他幼時也經常被罰跪責打,身上常常新傷疊舊傷,也未曾有如此瞧著就驚心動魄的場面,他抬眼望向一臉平和的樂天,“圣僧不覺得疼嗎?” 樂天裝逼道:“萬般苦痛皆為修行?!蔽?,一點都不疼。 鄭元峰垂下眸,他就算再討厭和尚,也不得不對樂天刮目相看。 鄭元峰替樂天上藥時,鄭恒來了,進來瞧見樂天膝蓋上如此可怖,氣惱道:“怎么傷成這樣?” 樂天微笑道:“太子殿下,不礙事的?!?/br> 鄭恒此時正有些焦頭爛額,皇帝今晨突然醒了,一醒便說夢中有佛祖警示,要生殉以平天怒。 本朝早在二十年前先皇后逝世時廢除了生殉,當年也是皇帝親自下的令。 皇帝病了這么久,鄭恒也認為他的父皇有些病糊涂了,但皇帝異??簥^,已讓祭司去卜卦驗算,非要推演出那個惹怒了所謂的天的罪人是誰。 鄭恒心中煩悶,便想到了樂天,想與他說話排遣,沒想到樂天傷得這樣重,于是鄭恒也只好忍下想說的話,只悶聲道:“你好好在殿內休息,一步都不許踏出去,孤會派人看著你,”鄭恒像是現在才發現默默上藥的鄭元峰,隨意道:“對,七弟也在,就讓他看著你?!?/br> 鄭元峰默默不言,任勞任怨的模樣。 “太子殿下不必擔心我,倒是您,眉目間似有愁緒?!睒诽燧p聲道。 鄭恒心一暖,正要說,想想還是閉上了嘴,“沒什么,父皇重病,孤自然愁眉不展?!?/br> 樂天微笑了笑,沒再追問。 鄭恒來去匆匆,鄭元峰倒是知道內里乾坤,大手慢悠悠地替樂天上藥,樂天也發現了,疼痛他是沒什么感覺,反而像這種緩慢的觸摸更讓他感到不適,guntang的手心略顯粗糲地滑過他細嫩的肌膚,帶來陣陣顫栗。 樂天低聲道:“殿下可否快些上藥?” 鄭元峰是看他傷得嚴重動作才稍緩了些,聞言瞥了他一眼,薄唇微啟,碧色眼睛全是譏誚,“狗咬呂洞賓?!?/br> 樂天輕眨了眨眼睛,“殿下的意思是,殿下在對我好?” 鄭元峰收回手,掌心全是黑漆漆的藥膏,不咸不淡道:“圣僧真會說笑?!?/br> 樂天微笑了笑,笑得很漂亮,“殿下其實是個好人?!?/br> 鄭元峰煩了他這副樣子,伸掌在他白皙端莊的側臉抹了一下,黑色的藥膏上臉,那張寶相莊嚴的面孔頓時變得滑稽,一雙清透的眼睛充滿了被捉弄后的疑惑,看著略有點呆呆的。 鄭元峰看著他的模樣忍俊不禁,用手背抹了下鼻子掩蓋笑意。 樂天抬手抹了抹臉。 鄭元峰本來已經不笑了,見他越抹越黑,忍不住笑道:“別擦了,臉上貓兒似的?!?/br> 樂天停了手,對鄭元峰彎了彎眼,“殿下笑起來真好看?!?/br> 鄭元峰立即不笑了,碧眼一瞇,冷道:“圣僧莊重些?!?/br> 樂天:……這才哪到哪。 之后一連三日,樂天每日休養,鄭元峰每日都來替他上藥,話雖不多,總與樂天能說上幾句,樂天反正每天都是圣父三連,‘殿下收手吧’‘殿下回頭是岸’‘殿下做個人吧啊不是,做個好人吧’。 鄭元峰聽習慣了,也就不理他,實在煩了就摸一把樂天的光頭,人就老實多了。 第四日時,鄭元峰人沒來。 樂天的腿傷本就是表面傷勢嚴重,現在已經漸漸消退,樂天長吁短嘆,“怎么這么不持久,這才幾天就不來了?!?/br> 系統不接話。 一般系統安靜的時候,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無力回天,懶得再跟樂天多逼逼,干脆就在屏蔽世界里思考統生,另一種就是……樂天警覺道:“媽,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系統:……沒事不叫媽,叫媽就搞事,它選擇沉默到底。 宮人來送早膳,樂天直接問宮人,“七殿下呢?” 宮人嚇得手一抖,顫顫巍巍道:“奴、奴婢不知?!?/br> 樂天:……就差沒把‘心里有鬼’寫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