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晚飯

    28-10-25

    阮寧進入住所時，先看到滿面羞色的小紅，有點在意，所以就沒留意江明站

    在另一角。

    一如平日歸家，他轉身關門后順手把鴨舌帽除下，輕輕搖頭散下如瀑布般的

    黑長直髮。

    之后他以五指為梳，把秀髮稍為梳理時，才發現看得呆了的江明。

    「老闆……小江？你……你怎么在這裡？」

    阮寧十分驚訝。

    「你的電話?！?/br>
    江明回過神來，把電話交給阮寧。

    阮寧望望小紅，又回頭望望江明，顯得有點緊張，捉住江明的手說道：「小

    江，你……你聽我說……」

    他要江明聽他說，自己卻不知從何說起，說不下去了。

    這時江明平靜的道：「小阮哥，我好久沒見小紅了，看見他既健康又活潑，

    實在很高興?！?/br>
    小紅也倚著阮寧說道：「江叔叔跟以前一樣，對我很好呢！我最喜歡江叔叔

    了！」

    阮寧原是擔心江明看見「小雄」

    變成「小紅」，難以接受甚至厭惡辱罵，此刻聽到兩人的說話，如釋重負，

    對江明說道：「我就知道你跟其他人不同……其實我應該早點讓小紅跟你見面，

    他很掛念你呢！自從我到了你公司工作，他每天都要問起你，還說要做你的新…

    …」

    小紅呀的一聲，伸手掩住爸爸的嘴，不準他說下去。

    江明看見俊美的阮寧和女孩子一般的小紅鬧成一團，好想加入但又知道絕無

    可能，有點惆悵。

    他吶吶的道：「嗯，時間不早了……」

    但又不想離去。

    阮寧說出江明最想聽到的話：「既然來了，小江你今晚就在這裡吃飯吧?！?/br>
    小紅立刻歡呼：「好??！江叔叔不要走！小紅還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會不會太麻煩了？」

    心頭一百個愿意的江明還是要再裝一下。

    「怎會麻煩？而且愿意在這個家吃飯的客人，應該就只有你了?！?/br>
    阮寧苦笑一下，又道：「你先坐坐，我去換衣服?！?/br>
    走進房間。

    江明在廳中與小紅閒聊，心裡卻想著阮寧更衣的事：「會像小紅一般穿女裝

    嗎？」

    但走出來的阮寧只是穿了普通的男裝居家服。

    江明失望之際，卻看到阮寧套上圍裙，然后拿個髮圈，熟練地把長髮扎了一

    個鬆鬆的主婦髻，江明又再一次看得目瞪口呆。

    「看甚么！這樣方便做菜嘛?！?/br>
    阮寧很在意江明的神態，白了他一眼。

    阮寧走進廚房做菜，給阮寧這套「人妻裝扮」

    弄至如箭在弦的江明則是直奔洗手間……大概是因為做菜也算是一門藝術，

    即使食材都是廉價貨，阮寧還是把晚飯做得色香味俱全。

    不過對江明而言，口裡吃的絕對比不上眼裡看的好，左邊的雙馬尾小蘿莉笑

    語盈盈，右邊的賢淑人妻溫柔可親，兩個比女子更漂亮的女裝男子直把江明帶進

    仙境。

    晚飯后已是九時許，阮寧對小紅道：「要溫習啦！快考試了?！?/br>
    小紅向父親伸舌頭，然后又親了江明一下，才回到房間。

    「這小鬼，就是想纏著你！」

    阮寧輕鎖秀眉。

    江明心想阮寧是否在暗示自己應該離去，正暗自納悶，卻聽到阮寧問道：「

    要喝一杯嗎？難得明天不用上班，雖然今天不是圣誕節?！?/br>
    江明笑著回答：「倘若明天要上班，我也會訂為特別假期?！?/br>
    這意想不到的驚喜固然令他高興，但更要緊的，是阮寧那遠比平時寬和的語

    氣，似是附著與別不同的魅力，令他格外心動。

    「怎可以？」

    阮寧邊說邊找出一樽威士忌，笑道：「這裡就只有這種便宜貨，老闆喝不慣

    吧？」

    「?。睿?！」

    江明皺著眉佯作不高興，其實是暗自樂在其中。

    阮寧覺得自己捉弄了江明，又是嫣然一笑。

    他調了兩杯威士忌加冰，放在茶幾上。

    之后他除下圍裙，解了髮髻，才坐到雙人沙發中江明的左邊。

    剛剛坐好，他又像是想起甚么似的，把長髮從背后撥到左前方。

    江明心知阮寧不大想別人隨便觸碰他的頭髮，故此把秀髮撥到遠離自己的一

    方，但他毫不介意，因為這樣攏在一邊的髮型很好看。

    對江明來說，能和阮寧并肩而坐一起喝酒已是一大樂事，何況今夜阮寧情緒

    不錯，兩人的隔膜似已大大退減，更令他倍添興奮。

    阮寧主動與江明碰杯，說道：「謝謝你對小紅的模樣毫不在意，這一杯我乾

    了！」

    把自己的酒一口喝光。

    「怎會在意？他不是很可愛嗎？」

    江明也乾了一杯，隨即又把兩個空杯子斟滿。

    「他的爺爺嫲嫲外公外婆都不是這樣想，他們覺得他是怪物呢！」

    阮寧雖是帶笑說話，卻是眼眶微紅，嘴角也彎了一下。

    「對了，現時好像不是考試季節，小紅在唸甚么？」

    江明見阮寧難過，連忙轉換話題。

    「是網上的課程?！?/br>
    阮寧又喝了半杯酒，續道：「因為那怪病，他一直都沒唸過正式學校，只能

    參加遙距或是網上的課程。不過這樣也好，他憑著小聰明不停跳級，現在快要考

    大學入學試呢！他說他想唸醫學，希望將來可以醫好自己?！?/br>
    「還沒有醫好嗎？他看來很好??！」

    江明問道。

    阮寧搖頭苦笑：「他在吃近年發明的新藥，療效很好，但一停藥就會有危險

    ，而且這種藥有很強的副作用，令他變得像女兒家似的。起初他很不愿意，說寧

    死也不要吃藥，于是我……」

    他頓了一下，續道：「……我也吃一些有相近作用的藥物，有時在家甚至打

    扮成女子，讓他習慣。他明白我的苦心，亦看見當女孩的模樣也不錯，才肯繼續

    吃藥，后來還把名字改為紅色的紅?！?/br>
    江明恍然大悟，輕執阮寧玉手，說道：「小阮哥你真偉大?！?/br>
    阮寧嘆了口氣，說道：「當然要這樣??！難道要我看著小紅隨他mama上天堂

    嗎？如果早點有這種藥，麗賢也不會……」

    他終于按捺不住，低聲飲泣。

    江明輕拍阮寧的纖肩，替他拭淚，又軟語安慰。

    不一會，阮寧的哭聲漸歇，原來已經醉倒。

    江明從沒在這種距離直望阮寧的俊臉，但見他秀髮半掩俏臉，稍長的睫毛仍

    沾著淚珠，雪白的玉頰配著桃紅的酒暈，令原本秀氣的容色添上幾分艷麗。

    更難得的是阮寧皮光rou滑，毛孔極細，三十多歲的男子竟連鬚根也沒有半點

    ，到底是天賦絕色還是藥物的功效，此刻江明已無暇探究，皆因他看到心上人帶

    著軟潤玉唇的小嘴微微張開，似在邀請深情的一吻……江明呆看良久，終于硬了

    心腸給阮寧來一個公主抱，步向房間，往裡面喊道：「小紅，快開門！」

    不一會大門打開，房間裡陳設簡單，只有一張雙人床，一張放著電腦的書桌

    和一個衣柜。

    較為特別的是這個屬于兩個男子的睡房以粉紅為主色，床邊有一個小小的梳

    妝臺，床上亦放置了一些可愛的布偶，但江明對這些已不覺得詫異。

    小紅望著毫無知覺的阮寧，顯得有點擔心。

    江明把阮寧放在床上，告訴小紅：「你爸爸喝醉了?！?/br>
    小紅想了一下，支支吾吾的道：「江叔叔是……是要和爸爸一起睡嗎？小紅

    雖然喜愛江叔叔，但也不會讓你胡來！」

    江明沒料到小紅會說這樣的話，怔怔望著他好一會，然后終于忍不住把他左

    邊的馬尾扯了一下，低聲叱罵：「小鬼！想歪了！」

    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