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陸修元端著茶盅放置身后的長案,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但在安靜的屋內倒是顯得有些響。 姜杏之心肝忍不住顫了顫。 陸修元估量著差不多了,薄唇唇角微勾:“再準備幾雙木屐子?!?/br> 姜杏之一直彎腰站在木箱旁,小手撐著膝蓋,聞言眨巴了一下眼睛,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站直了跑過去摟著他的脖子,雀躍地說:“道長的意思是要帶我一起去啦!道長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br> 陸修元“嗯”了一聲,眉目和潤,低醇的嗓音調侃道:“杏之為了去揚州使出了十八般武藝,我若是不滿足,怕是說不過去了?!?/br> 姜杏之回想起自己這一下午的折騰,尷尬地哼哼唧唧地在他懷里蹭了蹭,不想承認,轉移話題說:“木屐子也讓她們準備了,明日就能送來了?!?/br> 陸修元頷首:“有杏之安排便可?!?/br> 又接著輕飄飄地說道:“只是有一件事情,有些意外?!?/br> 姜杏之咬唇看他,心里有預感他接下來的話,自己可能不想聽到。 陸修元伸手抱她入懷,雙手滑下摟著她的腰,從袖兜里拿出荷包,摸出她的腳鏈,拿到她面前搖了搖:“杏之的腳鏈怎么在我這兒?” 姜杏之小臉一僵,探手要去搶。 陸修元由著她鬧,也讓她輕而易舉地拿到了。 姜杏之將腳鏈死死地攥在手心里,水靈靈的眸子偷偷看他,陸修元笑容溫潤,看起來斯文又有禮。 偏偏他是個壞心的,明知道她的意思,卻仍舊問出來。 姜杏之輕咳一聲,指指他手里的荷包:“噥!我是想送道長荷包的,誰知不小心把腳鏈掉進去了,我也不知道呀!” 說完,摸摸后腦袋:“哎呀,我好像有件東西忘了放進箱子里了,我去瞧瞧?!?/br> 姜杏之轉身往外走。 陸修元從后面拉住她的手臂,低聲問:“是哪個侍女這么不小心?今日是一條腳鏈也就罷了,明日萬一是旁的物件呢?杏之可要仔細查清楚了,更要賞罰分明?!?/br> 陸修元揪著不放,姜杏之又羞又惱地轉過來說:“是我啦!” 陸修元這才裝模作樣地驚訝了一下,姜杏之窘迫地跺跺腳,嬌嗔地不滿說道:“道長不許這么壞?!?/br> 陸修元壓抑住笑意,清淺的長眸閃過疑問:“那杏之這個是作何用處?” 姜杏之張張嘴,憋了半天也憋不住半個字,索性作無賴狀,攤攤小手搖頭:“我也不知道?!?/br> 可這仿佛更利于陸修元做壞事了,陸修元掐著她的細腰,將她帶到后面的床榻上。 一陷入軟綿綿的被褥,姜杏之就慌了手腳,胡亂撲騰了一下,陸修元飛快地除了兩個人的鞋子,覆身壓了上來。 姜杏之緋紅著臉,慌張地小聲說:“還有人呢!” 陸修元勾起唇角,溫聲說:“沒有人?!鄙踔吝€貼心地松開對她的壓制,斜著身體讓她看。 姜杏之不死心,果然探頭瞧了一眼,殿內哪里還見到一個人影。 姜杏之是個識時務的好姑娘,心知自己掙扎不過,立刻在臉上掛起乖巧的笑容。 陸修元卻又松開她,慢斯條理地整理了自己的儀容,坐在床尾,姿態矜貴優雅。 姜杏之不解他這在做什么,眼巴巴地瞅著他。 陸修元從她手中拿回腳鏈,指腹摩挲著晃悠悠地小鈴鐺,順著冒出來的棉花絲,將里頭的棉花扯了出來,松手的一瞬間的,清脆的鈴聲響起。 聽慣了的銀鈴聲此刻卻仿佛敲在心底的重重鼓聲,姜杏之貝齒扣著唇瓣,印下淺淺的牙印。 陸修元手指捏著她纖細的腳踝,解開她的長襪,姜杏之小幅度地掙扎了一下。 小腳踩在他的手心,還有沒有他手掌大的腳小巧又白嫩,腳趾頭泛著粉色,宛若剛剝下的菱角,看著她的腳趾害羞的蜷縮在一起,陸修元眸子暗了一下。 姜杏之輕輕的哼了一聲。 陸修元手中不停,將腳鏈戴回她的腳踝處,收緊兩端的拉伸,動作不急不緩,輕柔極了,時不時溫涼的指尖還會拂過她的小腿。 撩撥得姜杏之面紅耳赤,心里涌上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不自覺地扭動了一下身子。 陸修元薄唇微抿,握著她腳腕的手指收緊,戴完腳鏈沒有立即松開,而是抬頭看她,挑了挑眉,語氣曖昧:“還請杏之教教為夫?!?/br> 教什么?自然是教他鈴鐺是如何用的。 姜杏之被他瞧得心臟撲通撲通直跳,面容叫得比夏日盛開的鮮花還要嬌艷,她知曉自己今日是逃不過了,看了眼床榻外面的燈,小聲說:“道長去滅燭臺?!?/br> …… 次日,姜杏之又是睡到巳正時分才醒。 姜杏之趴在被子上,腦袋發悶,這比她還未嫁人,住在西寧侯府時還過分,那個時候她們做姑娘的,除了冬日,每天都需要去給老太太請安。 嫁給道長后,有東宮在,她還以為又需要她晨昏定省,結果道長又幫她推了,如今一想,竟詭異地覺得道長的目的可能不是怕她在太子妃那里受委屈,還是為了他自己。 “殿下,于公公過來了,說是來商議出行的事情?!笔鍜炱鸫册?,輕聲說。 這是目前姜杏之心中最重要的事情,她搖搖腦袋,不再胡思亂想,連忙起身洗漱換衣用早膳。 出行事項安排得妥當合理,姜杏之聽著于安給她介紹著其中安排,都沒有什么需要補充的。 于安說完:“殿下可有什么不解的?” 姜杏之搖搖頭,笑瞇瞇地看著他夸道:“行程安排得很好啊,瞧著不像是連夜趕出來的呢!” “太孫殿下幾日前就囑咐下來,為了殿下能在揚州多待幾日,太孫特地將揚州安排在了最后?!庇诎搏I寶似地說道。 于安在宮中歷練幾十年,能從小小的內侍爬到奉宸宮總管這個位置,最會看人眼色,聞言,腦中第一個念頭,便是幫著太孫說好話。 幾日前? 姜杏之眨眨眼睛,手掌按著還酸著的后腰,揉了揉,她好像被騙了? 第78章 于安這輩子都沒有想到, 自己會在拍須溜馬上栽了跟頭,察言觀色這一本領他可能比不過宮里那些行走在御前的人,但在這奉宸宮內他自稱第一無人敢稱第二。 他除了剛進宮那幾年犯過小錯兒, 后來再也沒行錯一步。 所以看到姜杏之臉色微妙時,他有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 還是回完話,回到自己屋里慢慢地回想, 才品出味兒來。 額間瞬間聚了一滴冷汗。 車架停在奉宸宮前, 于安放輕腳步走過來,拉出香凈:“兩位殿下還好吧?” 香凈摸不著頭腦, 看著他滿臉疑問:“于公公?” 于安訕訕地笑了笑,自己真是糊涂了,擺擺手:“去忙吧!” 香凈看著于安的背影,皺了眉,恰好有個小侍女喊她:“香凈jiejie, 這個編籃放哪里?” 香凈回神,踩著小碎步跑過去。 車廂內姜杏之一個人窩在角落里, 手里捧著一本古人的畫技書, 小模樣格外的認真,若是她的唇瓣沒有氣鼓鼓的扁著就更好了。 陸修元剝完手中杏子的杏子皮, 用小叉子挑出里面的果殼,完整的橙黃色的果rou盛在小巧精致的碟子中。 陸修元拿起一旁的濕巾子擦了擦手,端著碟子,靠到姜杏之身旁。 姜杏之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碟子, 楞了一瞬,唇角翹起又展平:“道長這是做什么?” 陸修元沖她笑了笑,英俊的面容在視線暗淡的車廂內仿佛都在散發著光芒。 姜杏之忍不住小心臟空落了幾下,不過一迎上他清淺含笑的眸子,又堅定地攥攥捏著書腳的手指,軟糯的嗓音格外的嚴肅:“今天已經吃了三顆杏子,香凈說了,不許我再吃了?!?/br> 眼神故意從他手上略過,又嬌憨又傲嬌。 但小奶貓的爪子軟乎乎的,與鋒利逼人毫無關系,陸修元彎唇,也不在意,將碟子放回車廂中間的小方案桌上。 姜杏之目光在小方案桌上停了一下,她才沒有舍不得。 嗚~ 香凈說一天可以吃五個,她今天還可以再吃兩個的!而且這個還是道長親手剝的。 姜杏之正在心里碎碎念著,忽然騰空了一下,整個人就坐到了陸修元腿上了。 姜杏之一驚,小手推搡著他的肩膀,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還在馬車上呢!” 陸修元恍若未聞,溫涼的薄唇就貼了上來,落下一劑輕吻。 姜杏之驀地沒了聲音,白皙的面頰飛上兩抹紅暈,小手收回來捂著自己的嘴巴,幽幽怨怨地瞅著他,甕聲甕氣地說:“不給親的?!?/br> 陸修元輕輕地拉下她的手捏在手中,又親了她一下,溫聲說:“不生氣了可好?” 美□□人,姜杏之沒出息地點了頭。 陸修元攬著她的腰,很溫柔地親親她的眼睛:“那還要不要吃杏子?” 姜杏之剛想應聲,才想起她方才拒絕的話,心里一陣兒后悔。 水靈靈的眸子懊悔盡顯,陸修元很貼心地說:“一日吃四顆也沒有關系,杏之再賞我個面子?” 姜杏之眼睛亮晶晶地說:“好呀!” 因著此次南下是為了巡視各州府汛期前的準備工作,路途緊,所用馬匹皆是千里良駒。 從汴京城到江陵府沿大江往東,路過鄂州再臨江寧府,姜杏之坐了一個多月的馬車,腰背都坐得酸疼。 不過慶幸的是,巡視完江寧府,就到揚州了。 陸修元剛到江寧府就帶著知府與都水監和都巡河觀沿河道巡查去了,而姜杏之被送往知府的宅邸休息。 姜杏之從來沒有坐這么久的馬車,便是一開始從揚州去往汴京都是走的水路,西寧侯府租賃了一條大船來接她,她不暈船,所以一路上并不曾吃苦,很是怡然自由。 姜杏之一落地,便跟著引路的人前往后宅休息,睡了一覺,一直到下午才醒。 這會兒正沒精打采地趴在軟塌上,一邊由著香凈幫她按摩,一邊聽阿漁她們閑聊。 南邊雨水更多,一路走來,有大半日子都在下雨,不過姜杏之自小在揚州長大,倒也習慣了這樣的雨季。 只是苦了阿漁和初一十五這三個汴京人,路上濕淋淋的,衣服不能洗,也無法熏干,所以一到了知府的宅邸王府,幾個人簡單收拾了行禮,便把存了一箱子的臟衣服拿出來處理了。 阿漁甩著因熏衣服而酸疼的手臂,對姜杏之說道:“對了,知府夫人王氏過來了好幾次,見你還在睡覺就回去了,現在可要去請王夫人?!?/br> 姜杏之剛點頭,那邊王夫人就過來了。 皇太孫行事低調,身邊大小事瞞得嚴實,行程緊湊,到江寧府的日子也比提前通知的早了兩日。 王夫人他們早前就聽說,太孫此次南下,身邊帶了一女子,只是消息不通,她們派去鄂州打探消息的人還沒有太孫一行人到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