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蒲月慣會順著桿子往上爬,見姜杏之憐愛她,拱著貓頭往她懷里鉆。 可把姜杏之稀罕壞了,抱著她左邊親親,右邊摸摸的,回屋又把她在膝上,抬著她的前爪,仔細看了看。 確定了一件兒事,很殘酷地說道:“蒲月還是瘦下來好看!” 雖然蒲月胖胖的時候摸起來手感極好,但她長相高貴冷艷,胖起來整個貓都沒有氣質了。 姜杏之聲音略帶著一絲笑意,蒲月貓臉震驚! 侍女們笑開,就屬阿漁笑得最大聲,她終于逮到機會嘲笑蒲月了:“我早就想說,蒲月端著她的胖貓身,一幅高傲的模樣,真是太好玩了?!?/br> 蒲月喉嚨里發出“咕嚕?!鄙鷼獾穆曇?。 “我說錯了,說錯了,我們不嫌棄,蒲月胖胖的也好看?!苯又B忙安撫,朝阿漁使使眼色。 不過姜杏之也知道太胖了不好,想著正好可以趁此機會給蒲月瘦瘦身,姜杏之輕咳一聲,她才不承認她的私心呢! 阿漁無奈地推著香凈她們散開:“蒲月是姑娘的心頭rou,我們還是走吧!” 姜杏之聽著她的酸言酸語,悶悶地笑出聲,抱著蒲月坐到書案后頭。 接下來的幾日她可忙了,她要做幅畫送給瑰陽公主作新年禮,公主說節后會邀請她去公主府上陪她說話,到時候一起帶過去。 她還要準備他的新畫。 想到這兒,姜杏之臉有些紅,心癢癢,忍不住蹭著蒲月的腦袋,偷笑。 · 年關府里事情多,姜老太太又以舍不得大夫人辛苦的借口往手里攬了些事務。 此刻穿著一身紫紅色的長襖,銀發盤起,額間帶著一根嵌著小節拇指大的藍寶石,正斜倚著憑幾看著手中的禮冊。 忽然伸手指著冊子里的一行記錄問趙嬤嬤:“我倒是不曾想起府上何時與定北將軍府有來往了?” 西寧侯府除了姜杏之的父親,無一不是文官,其去世后,與武官更無來往了,往年定北將軍府也沒有送過節禮,所以姜老太太才有此一問。 趙嬤嬤仔細想了想:“老奴也沒有印象,遠的不敢保證,就幾個月前五姑娘小定的時候,也沒有見定北將軍府來人?!?/br> 姜老太太品出一絲不尋常的味道,忽然拍拍冊子:“派人去傳老三家的,過來一趟?!?/br> 三夫人得了口信,一刻都不敢耽誤,急忙趕過來:“母親大安?!?/br> 姜老太太將禮單遞給她,問她可認識定遠將軍府上的人。 三夫人笑著說:“前幾日去溫泉宮的時候,定遠將軍的馬夫人也帶著他們府上的姑娘過去了,妾身與她說過幾句話。 說來也巧昨日出門辦事時還偶遇了呢!母親還記得回來那日六丫頭馬車受驚的事情?馬夫人竟然也瞧見了,拉著我的手直夸六丫頭是個仁慈有肚量的人?!?/br> 話音方落,三夫人也回過神:“馬夫人這是看上六丫頭了?” 姜老太太眼眸微閃,卻是笑了一聲,搖頭:“這我哪里知道!” “定是了!現在想來在溫泉宮的時候,馬夫人還問了六丫頭的年歲,也似有似無地抱怨過她長子到如今還未成婚,妾身愚笨,那時竟沒有想過她為何同妾身說起這個?!比蛉嗽较朐酱_信。 姜老太太沉思:“你對馬家知道多少?” 三夫人斟酌著說道:“馬夫人性格雖然潑辣但不像個會為難人的,就是馬大公子年歲有些大,今年二十有六了,在兵籍房任八品的副承旨,實在有些平庸。 更何況馬將軍雖然領了從四品的軍職,但并沒有實權,是個虛職。 再說六丫頭文靜平日里又喜愛讀書作畫,馬家一屋子的武夫,馬夫人和她女兒也不像是讀過書的樣子,想必嫁過去……” 她打心眼里覺得馬家配不上六丫頭,六丫頭雖沒了爹娘,但好歹也是個侯府姑娘,又在賀老太爺夫婦這樣的文化人膝下長大,出落地亭亭玉立,才情也高。 而馬家到如今,也才發家二十幾年,六丫頭配馬家大公子可惜了。 姜老太太不愛聽這些:“這些算什么事,只要家世清白就好!小門小戶自有他的好處?!?/br> 三夫人不敢多言:“母親說的是?!?/br> “我是六丫頭的親祖母,豈會害她?且等著再看看,年底事多,等過完年,馬家若真屬意六丫頭,必有下文,如今說這些太早了!”姜老太太淡聲道。 三夫人自然沒有話說了,心中嘆氣,她還是cao心她們家葉姐兒的婚事吧!她坐了一會兒,便告辭了。 · 夜色彌漫,寒風刺骨。 邵介走出奉承宮正殿大門,一道白影閃過去。 他下意識地拔刀戒備。 “指揮使放心,不是刺客?!遍T口的內侍笑道。 邵介轉頭定睛一瞧,原來是只白貓。 陸修元這時也從內殿走出來,一身常服,當著邵介的面,彎腰撫著白貓的腦袋,眉眼間竟然帶著一絲溫柔,而那只白貓還也有些眼熟。 邵介心下有些疑惑,收了出鞘的刀,轉身離開了。 “指揮使也喜歡貓?”內侍送他出去。 邵介搖頭,只是有人也養了貓,他才多看了一眼。 內侍早已猜到,邵指揮使冷淡的樣子也不像是個喜歡貓的。 等著邵介走了,陸修元拿出蒲月脖子里的信條,瞥見上頭秀氣的字跡,彎唇笑了笑。 陸修元難得溫柔的撫摸,蒲月剛準備享受,他已經撤離。 很不滿的“喵”了一聲。 陸修元站定睥睨她。 蒲月又老實了。 第65章 臘月里高門大戶每逢下雪就會擺酒席, 宴請親友,今日是交年,送灶神, 西寧侯府請了僧人誦經,一直熱鬧到三更才結束。 各大小院子門口都堆著雪獅子, 雪燈,在黑夜中閃著微弱的光芒。 姜杏之歪歪扭扭地倒在軟塌上, 身上的織錦斗篷, 腳下的繡鞋都還沒有脫去,臉上蓋著毯子, 一動不動,任由蒲月在一旁踩來踩去。 香凈倒了溫水,轉頭瞧見,一邊失笑,一邊過去俯身拉下她臉上的毛毯, 扶她起來。 姜杏之捧著杯子,一點點汲取的溫水, 忽然嘆了一口氣:“好累哦!” 到現在她的腦袋里還都是一串串的人名和與人名對不上的面容。 香凈坐在她身旁, 捏著她的肩膀:“再辛苦也就這幾日了,一年統共才有一次大年節, 姑娘想想過幾日就可以收到壓歲錢了,多好??!” 香凈將姜杏之的小心思摸得透透的。 提到壓歲錢,姜杏之果然振奮起來,拍拍面頰, 讓自己精神起來:“你說得對,我記得去年我收了好多呢!” 姜杏之還用手,劃了個大圈。 香凈不知道為什么,覺得她們姑娘現在看起來有些傻乎乎的,看了眼里屋:“初一將浴湯準備好了,姑娘早些沐浴睡覺,明日二姑太太和姑老爺要來送節禮,估摸著又要早起?!?/br> 要是起不來,去遲了,老太太該有意見了。 姜杏之展臂伸了個懶腰,看著旁邊的蒲月,眼睛亮晶晶的:“好呀!過會兒你們也幫蒲月洗個澡,今天我想和蒲月一起睡?!?/br> “那姑娘一個人進去沒事兒吧?”香凈攙她起身,扶她坐到妝匣后頭幫她卸頭面。 姜杏之小手揮揮:“沒事兒,宴上雖然吃了幾杯酒,但那酒沒什么味兒,我現在清醒著呢!不信你瞧!” 她瞪著水亮的眼睛看香凈。 香凈看她面色神態都是正常的:“那姑娘有事,就叫我們!” 姜杏之點頭,讓她們放心地去。 誰曾想,她席面上喝的那酒后勁大。 水霧繚繞,熱氣蒸騰,姜杏之纖長柔軟的玉臂搭在浴桶外頭,細弱的指尖有顆小水珠欲落不落,面龐枕著桶邊,臉色嫣紅,秀氣地眉毛緊緊地擰在一起,咬著唇瓣,似乎有些難受。 “香凈?初一?”姜杏之悶著嗓子,聲音微弱。 等了一會兒還沒有動靜,姜杏之翻身坐回浴桶,白嫩嫩的身子埋進浴湯里,水從桶邊漫出來,散了滿地。 姜杏之手指揉著心口,她有些想吐。 她又哼哼唧唧地喊了一聲:“十五?” 姜杏之打了個酒嗝,一個激靈,摸摸唇角,瞇眼一瞧,緊繃的肩膀微松,沒有吐出來就好。 姜杏之閉著眼睛,后腦袋抵著桶壁挪動了兩下:“我好像醉了~” 為什么會這樣?姜杏之想不明白,那是什么酒,怎么后勁這么大,剛剛明明什么事情都沒有的! 哼嗯~ 等香凈她們來找她的時候,姜杏之浴桶里的熱湯已經溫涼了,而姜杏之擰著眉頭,枕著浴桶呼呼大睡。 一陣兒兵荒馬亂之后,等把姜杏之塞進被窩里的時候,已經晚了。 大半夜姜杏之發起了高燒,連夜傳了郎中。 姜老太太是第二日一早聽到這個消息,瞬間皺了眉頭,心中不喜,大喜的年節不免覺得晦氣:“既然如此,便讓她在屋里好好養著,暫且不要出來吹涼風了?!?/br> 二姑太太過來,聽說此事,說道:“四弟家的六丫頭也是個可憐的,過會兒我去瞧瞧她?!?/br> “你如今帶著蘭哥兒,最要小心仔細,萬一過了病氣該怎么辦?”姜老太太搖頭。 二姑太太看著被乳母抱在懷里的小孫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娘考慮得周到,那過會兒我讓人送些補品過去?!?/br> 姜老太太點點頭:“你也算有心了?!?/br> “娘說的這是什么話,我也是六丫頭的親姑母,四弟生前和我關系最好,我多疼疼他女兒也是應當的?!惫锰χ?。 “對了!我記得六丫頭是二月的生辰,也快了,怎么她的親事還沒有動靜?” 大周朝的女兒家,及笄后就會出嫁,十三四歲就會定親,更早的人家也不少,姑太太關心道。 “你急什么?我正幫她挑著,難道你那里有好的?”姜老太太看她。 姑太太嗔道:“娘舍得將六丫頭嫁到襄州?!?/br> 她嫁到了襄州,只有年底或娘家有喜事,才回汴京,自然不清楚府里的氛圍,只當老太太平日里很疼愛四弟唯一的女兒,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