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忠犬的108種途徑_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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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促不安的人在蘇景言和書桌間來回打量了好幾眼,最終,動作僵硬地坐上了椅子。 蘇景言站在椅側,把狼毫放下,又慢慢地握起,向面前這個大號學生展示著握筆的姿勢。 先是伸出的手掌,四指并攏,拇指朝上;繼而曲起四指,將筆剛在中指與無名指之間;食指壓上筆桿,中指勾住筆桿,無名指貼住筆桿;大拇指按在中指與無名指之間,略微上傾。 青年的手纖長素凈、稍顯蒼白,握起筆來,卻格外的好看。聞著鼻尖充斥的墨香,注視著溫暖的燭火在深色的筆桿與修剪完美的指甲蓋上投下淺淺的光暈,一向自制的男人微微失了神,恍惚地接過青年遞過的筆,對著空白的紙面時,不知不覺就吐露出潛藏內心的想法: “……‘蘇景言’這三個字,該怎么寫?” 這出乎意料的要求讓名字的主人結結實實地怔住了。 幾息過后,蘇景言望向他,疑惑地眨了眨眼。 椅上的人抬眼回應,一開始還有些猶豫,卻很快堅定下來,沉默無聲地用眼神表達他的要求。 蘇景言心中一跳,不動聲色地撤離視線,從筆架上拿下另一只筆,潤了墨順了筆,側著身子在紙上一筆一劃落下蘇景言三字。 寫完筆尖頓了頓,蘇景言又在后面緊跟著添上每一步的分步示意圖。 男人的目光跟隨著他的筆尖,在他直起身子后,又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三個字看了半晌。 他在看字,而蘇景言則從上而下俯視著眼前的人。從他這個角度,他甚至可以看到男人的發旋。 他的頭發很粗很硬,然而就這樣披散在肩,又有一種異樣的柔軟。蘇景言注視著,突然很想伸手摸摸。 他克制住了這種沖動,目光游轉到男人的手上。 和他下棋學落子相比,他握筆的姿勢著實算得上笨拙。那雙布滿老繭的粗大手掌似乎害怕捏斷筆桿一樣,一筆一劃都小心翼翼得蘇景言似乎能看到他掌心泌出的汗水。 顫抖不穩之下,男人終于寫完了第一個蘇字。規規矩矩地挨在被當做范本的三行字邊,與蘇景言自成一派、優美雋秀的筆跡對比這下,顯得更加稚嫩粗糙。 蘇景言掃過去,幾乎同時,便察覺到只有一拳之距的人身體在瞬間僵直。 難道我是洪水猛獸?蘇景言有些無奈地想,一邊輕輕點了頭: “不錯?!?/br> 他這兩個字卻讓另一人坐立不安起來,汗水都爬上了鼻尖。 蘇景言不明白自己的贊賞為何會取得相反的效果,這個男人,似乎對他的一言一行反應都有些過度。他不是他的主子,也不是他的什么人,就算救了他的命,也從沒想以此挾恩的意思。 一次兩次,他可以告訴自己無視;可慢慢積累下來,蘇景言卻發現自己無法對他這個模樣做到完全的無動于衷。 他伸出手搭上男人肩膀,輕輕拍了拍,溫聲解釋:“是真的不錯……繼續罷?!?/br> 停頓了許久的筆再次觸上紙面,依舊顫顫巍巍,但相比第一個,已經穩固不少地臨摹出第二個景字。 “……蘇……景言……” 輕微的低喃聲隨著男人翕動的嘴唇流泄出,一邊正在觀他落筆的人卻像被這溜進耳間的聲音電擊了一般,連忙扶上椅背,才能稍微抵抗住那一瞬從神經末梢急劇、猛烈傳回的心臟深處的悸動。 他從沒有聽過有人這樣呼喚過他的名字。即使那聲音幾不可聞,含糊低啞,像隨風而逝的嘆息。 然而,他還是聽到了。 他這一舉動像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驚動了原本正專心致志落筆的男人。 筆桿不穩地晃了一下,墨從筆尖滑落,啪的一聲,在言字的最后一橫上暈染出一塊污跡。 他尚未來得及完全抬頭去探究,只能慌張地伸出另一只手,觸上新落的墨跡,似乎想將其抹去。 “……你做什么……” 蘇景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了,可還是晚了,墨已經染上了男人的指腹,然而,這一刻,他再無暇去顧及這促使他舉動的原因,而只能像被蠱惑了心神,沉浸在那雙隱在面具之后的長眸之中。 那雙大多數時間都是平波無瀾,宛如深淵的雙眼,此時此刻,卻混合著無措、難堪、自責、失落、恐慌等各種脆弱的情緒,而在那些混亂的源頭,蘇景言看到了渴慕與虔誠。 那種……對他來說已然太過陌生的東西。 …… 猛地松開桎梏另一人的手掌,蘇景言扭身大步而出,哐啷一聲推開門扇,冷風倒灌,秋雨撲面,瞬間將他混亂翻攪的心海傾覆而過,扯斷他與情緒的牽連。 他扶著門框深深吐了口氣,沒有回首:“夜深了,閣下傷勢未愈,還是早點歇息吧?!?/br> 身后靜寂無聲。 蘇景言依舊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從背后轉移到眼前飄零的雨夜,固執地強調道:“請閣下就寢?!?/br>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堅持,干澀的男聲終于給出回應:“……是。勞煩先生了?!?/br> 蘇景言頭也不回,帶著一貫的從容不迫邁入雨中,轉去廚房的方向。 門扇在他身后緩緩合上,將蕭瑟的雨夜與溫熱的室內一分為二,同時也阻隔了那雙深深注視著蘇景言背影的雙眸。 * “早?!?/br> “早?!?/br> 第二日,相比平日而言,蘇景言早起了半個時辰。整個院落還籠罩在暗色之下,只有天際一抹熹微的曙光,昭顯了暗夜與清晨的不同。 兩人在廚房相遇,對方顯然比蘇景言來得更早,已經坐在灶臺前,燒開了一鍋熱水。 他們簡單的打過招呼,男人為他手中的銅盆添上熱水,又低頭轉回去準備早飯,一切,似乎與前幾日并無不同。 蘇景言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洗漱完去端早飯時,心里那點別扭也就煙消云散了。 ……又一日結束了。與昨天一樣的換藥、診脈,之后他看他的書下他的棋,另一人去溪邊盥洗自己換下的衣物。接著晚飯、洗漱、就寢。然而晚上躺上床鋪的時候,心中盤踞了一天的莫名失落更加強烈起來。 ——看來一個人下棋還是有點無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