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艾酒/:flymetothem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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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那時候突然拉住周幼里的手腕。 坐在地上的兩個人,被他拉扯著起來,他牽她的手往前走。 周幼里在身后抹眼淚,梁胥好像背后長了眼睛,轉過身對她說,“先洗把臉?!?/br> 他只說“先”,不說“后”,站在浴室門口,捧著一個熱騰騰的毛巾,讓她擦臉。 周幼里洗完了,眼睛還是紅紅的,眨了眨,“沒有乳液,精華,面霜?!?/br> 梁胥怔了怔。 帶她去陸欽爸爸mama的房間,梳妝臺擺有陸mama的瓶瓶罐罐。周幼里旋開其中一瓶,涂抹,“這個牌子不便宜哦,小陸家里很有錢嘛?!?/br> 梁胥感覺到額頭有青筋在跳。 “不換身體了嗎?” 周幼里“啊”了一聲。 她反應過來了,臉上慢慢開始涌現出一些疑慮的表情,“對……” 她飛跑去房間拿起紙和筆,畫下街道的形狀,“邱芷凝家在這里,她現在還是小孩,但等我附在她的身上,可以讓她……” 說到這里慢慢皺起眉頭,露出些許凝重的神色,梁胥心口一沉。 “……啊,我好像力量不夠讓她變大了?!?/br> “沒關系”,他握住她的手,“我等你長大?!?/br> 周幼里揉了揉自己的臉,也牽著他,往門外走,“我們走快一點……” 梁胥說“嗯”。 他低著頭看樓梯,沒有錯過她臉上慌張不安的表情,只跟著她一路往前。他把手里的紙捏得很緊。 走到外面,攔的士,上午的街道車行不多,他們站在路口等。 有一個女人迎面走來。 買菜回家,手里拎著東西,穿拖鞋,那人遠遠就鎖定在周幼里身上,走近了,皺著眉頭上下打量梁胥,“秋檸,你怎么在這里啊,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沒有回家,你爸媽到處找你?” 她指著梁胥問,“他是誰???” 周幼里說,“同學?!?/br> 女人眼見周幼里要走,突然大力拉住她的胳膊一扯,“你爸媽真的找你找瘋了,已經去警察局報了警,你倒好,大清早從男生家里走出來,小姑娘怎么還在上學就這樣,像話嗎?!” 周幼里和她解釋不清楚,梁胥掰開她的手,兩個往后走。 恰逢公交車路過,周幼里拉著梁胥擠上車,女人氣急敗壞地邊跑邊大喊,車廂的人都看著他們兩個。 周幼里有點尷尬,梁胥按著她腦袋埋到自己懷里,她的耳朵紅了。 梁胥抬頭,看公交車內的站點告示,對手里的地圖,“坐公交也可以到?!?/br> 周幼里說:“哦?!?/br> 梁胥捏了捏她耳垂。 她繼續埋在梁胥懷里,到了站有人下車,他把她推到座位上,兩只手做出阻攔,給她圈出一個無人打擾的空間。 她埋頭在梁胥身上,因為當時他站著,她坐在椅子上俯身下傾,剛好靠上他的下腹。 姿勢曖昧得讓她臉紅,周幼里有意識向上移,車身一晃,梁胥又把她按到自己胸口。 她把手按上他的胸膛。 只覺得他的身體很強壯,胸肌明顯,周幼里下意識按了按。 她以為他不知道,等到她又悄悄地把手放在他胸口好長時間,心滿意足抬起頭,才發現他一直在看她。 “回去給你摸?!?/br> 周幼里整個人都開始發燙。 也沒有那么容易害羞的,但他真的太欲了,從表情,到細微的肢體動作,攬著她的腰,“嗯?” 周幼里口齒不清地說“好”。 后來他們下車,換乘,到達目的地,已經接近一天的中午。 周幼里走到單元門口停下,扶著膝蓋,抬起頭的時候感覺到一陣眩暈。 梁胥站在她旁邊,離得極近,把她抱到懷里,“怎么了?” 周幼里捂住額頭,緩了好久,“可能沒有吃早飯,有點頭暈?!?/br> 梁胥看著她現在的表情,眉頭凝得很深,手往下,捂住自己的口鼻,他沒有說話。 只是更快地上了樓。 他敲響房門,等了半天不見人影,在樓梯間左右踱步。 周幼里坐在樓梯上,等他看向她的時候,才抬起頭,沖他笑笑,“再等一下?!?/br> 他用力拍向房門。 巨響震天,隔壁有人拉開房門,“你們找誰呀?” 安全門連車插銷,門后露出男人目光閃躲的臉,梁胥說,“邱天今天中午不回來嗎?” 梁胥已經冷靜下來了,他深吸一口氣,“叔叔,是這樣的,我們是市叁中的學生,前幾天邱天叔叔救了我們班落水的同學,學校讓我們給邱叔叔帶錦旗?!?/br> 周幼里眼睛睜大。 梁胥往前一步,把她的表情擋在身后,露出自己校服的標示牌。 “邱天家小孩病了,這幾天他們夫妻住在醫院?!?/br> “哪家醫院?” “我也不清楚,兒童醫院?一醫院?” 梁胥說:“好,謝謝?!?/br> 周幼里再起身,這次梁胥直接把她抱到懷里,她跟著他往下走。 走出單元樓,她開始獨立行走,梁胥落在后面,“哪家醫院,你知道嗎?” 周幼里露出迷茫的神色。 一晃而過,梁胥又問,“你不知道,因為你的力量已經很衰弱了,對嗎?” 她“噢”了好久,支支吾吾,最后低下頭。 梁胥走得更快了。 他直接去往離所在地最近的一醫院。 直奔兒科而去,和辦公室的護士周旋,同樣是一套騙人的話術,很快就套出來,人不在這里。 周幼里跟在他背后走出醫院。 她真的有點餓了,時間晃到了下午,秋天黑得很早,天色發暗。 周幼里捂著口鼻。 梁胥走得太急,走了幾步,發現周幼里落在后面,沒有跟上,伸手去拉她的手。 但這次,周幼里沒有讓他拉動,依然捂住鼻子。 梁胥完完全全停在了原地。 他就看著她,盯得她開始不安,想轉身,梁胥沒有說話。 周幼里背對著他松開手,手里一片粘乎的血跡,她抹了抹鼻子,轉過頭來。 梁胥說,“我們去吃飯?!?/br> 周幼里說,“噢…” 他們找到不遠處商業街,天黑,大排檔架了起來。 周幼里興致沖沖點了烤雞翅,酸辣粉,梁胥又點了點喝的。 吃到一半,梁胥看著周幼里,周幼里吃得瞇起眼睛,“你看我干什么呀?” 然后她才慢慢反應過來,擦了擦鼻子,放低,一看,血。 周幼里說,“好像是我在那個世界的毒入侵到這邊了,身體出了點問題?!?/br> 她拿紙擦干凈手,卷起紙巾插到鼻子里面,“你不餓嗎?” 梁胥低下頭繼續吃飯。 他們吃得大汗淋漓,梁胥拿紙擦額頭,又擦眼睛,口鼻,一直低著頭。 周幼里吃完了。 血止住,她可以繼續暢通無阻地呼吸,長長吸了一口氣。 “我好傻啊,你是不是要笑話我,怎么做事一點章法也沒有,應該早點計劃好的……對不起?!?/br> 梁胥略微抬起頭,視線掃在狼藉的餐碗之上,“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br> 周幼里搖搖頭,“我以為是車禍的,沒想到規則修改,變成了癌癥,好難受啊,這樣比起來還是車禍比較好吧,不會越來越衰弱,成為拖累,也不會越來越丑……” 梁胥抬頭。 她覺得他好像挺愛哭的,這會兒眼眶又紅了,像隔壁桌喝了好多酒的醉漢,身體在抖。 但他還是好性感,喉結滾動,拉著她起身,把她按到懷里,“別說了?!?/br> 他把她剩下的話堵在口里。 后來,兩個人渾渾噩噩走回家,陳秋檸的父母堵在陸欽家樓下,兩家的家長已經吵過一架了。 陳家父母打罵梁胥,周幼里站在旁邊,她撓撓腦袋,咳嗽了兩聲,喊,“爸?!?/br> 陳爸爸轉過頭。 看到她的血順著手掌滑到隔壁。 臉色慘白。 她被送去醫院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夜很深。 父母在辦公室,確認明天的檢查,告知知情同意書。 周幼里抱著膝蓋,皺眉頭。 也許,不應該這么早見他,潛伏在身邊,等到邱芷凝長大,她還有殘存的力量可以使用。但現在說什么也沒有用了。 兩層世界都面臨崩塌,她被困在這個身體里面,六個月就要去死。 太短了,太短了,她想要和他度過一生,至少是一生,至少是這樣。 起初時甚至可以笑著說出車禍和癌癥的比較,但現在她真的好難過啊。 反射弧繞了長長一圈,終于想明白她要面臨什么,她覺得自己好糟糕好糟糕,笨拙,愚蠢,想哭,想昏睡過去,想就這樣再也不要醒來。 一團紙團丟到了她的腦袋上。 她抬頭,黑暗的房間里有窗戶照進來的光,雪白的窗簾在飄。 模模糊糊的影子,少年坐在醫院四樓的窗邊,伸出一只腿晃蕩。 “私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