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世盛世江山[嫡子身份]_分節閱讀_386
到了十月,已經下過了初雪,天氣已經很冷了,蘭芷樓里不僅燒著地龍,又燃著好些暖爐,里面十分溫暖。 季衡才剛進了樓里,女官就上前來伺候他脫了外面的大氅,季衡問道,“麒兒呢?” 女官微笑著柔聲回答道,“大人這幾日不在,太子殿下實在想您,皇上也無法安撫他,就讓人去接了定國侯府里的公子和小姐,還有上京來的興南王府的小殿下前來陪伴太子殿下,他們此時正在樓上游樂室里玩耍呢?!?/br> 季衡倒些微詫異了,因皇帝怕外人會給楊麒兒帶來疾病,一向不讓他多見人的,季衡也提出過讓楊麒兒和同齡的孩子在一塊兒玩,但皇帝雖然并沒有反駁他,卻也是直接轉移話題無視了他的這個提議,沒想到這次皇帝居然會傳小孩子來,季衡想,大約是楊麒兒鬧得太厲害,皇帝也拿他沒辦法了,只好傳了別的孩子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蘭芷樓修建得十分闊大巍峨,房間眾多,季衡上了樓,先到了自己的房間里去收拾洗漱一番,又換了一身衣裳,這才往楊麒兒的游樂室而來。 隔著厚厚的門簾子,季衡也聽到房間里的鬧騰聲,一個軟糯的小男孩子的聲音說,“這是我的,不要拿我的?!?/br> 一個小女孩子的義正言辭的聲音,“不要和太子殿下搶東西,你忘了娘親的話了嗎?” 季衡一聽就知道是趙致禮家里的那對雙胞胎,季衡回京來,倒是代替趙致禮去他家看過他的孩子們的,這對長子長女已經有四五歲了,正是又鬧騰又可愛的時候。 宮女為季衡打起了門簾子,季衡就走了進去,一看過去,只見楊麒兒手里拿著做得精巧的拼圖木塊,人撅著屁股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將那木塊啪地一下子扔了出去,然后又撅著嘴巴看了比他高大得多的趙小貓,趙小貓皺著眉毛,顯然對他深深不滿,不過卻是什么也不敢說,因為趙丫兒正死死拉著他的袖子。 而在楊麒兒旁邊不遠處,則有另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子正撅著屁股跪在那里,將積木一塊塊地往上面堆著。 除了這幾個小孩子,不遠處便是好幾位照顧他們的女官和嬤嬤,這幾個孩子都是十分矜貴,她們便是遠遠護著,也不敢上前阻止楊麒兒欺負人。 季衡往前走了兩步,對楊麒兒說道,“麒兒,你為何將那木塊扔掉?” 楊麒兒因他這句話才轉過身來看過來,發現果真是季衡后,臉上就馬上綻放了笑容,飛快地朝季衡撲過來,季衡生怕他摔了,便幾大步走過去,將他在半路就接著抱到了懷里,楊麒兒已經會好好說話了,他嘟著嘴巴不滿意地說,“難看,不喜歡?!?/br> 那邊趙小貓和趙丫兒都朝季衡看了過來,趙小貓十分不忿地說道,“那是我的?!?/br> 趙丫兒雖然也只有四五歲,卻是十分懂事了,她又拉了趙小貓一下子,對季衡說道,“哥哥是喜歡太子殿下的?!?/br> 趙小貓輕輕哼了一聲,把臉轉開了。 而興南王府里的那位小殿下楊奉渚,則是自己玩自己的,根本就沒抬頭看季衡。 季衡抱著楊麒兒將他放到了地毯上,自己也在地上跪下來,伸手摸了摸楊麒兒的額頭,楊麒兒愛嬌地將臉往他的臉上湊,季衡便好笑地在他的面頰上親了兩下,然后就說道,“那積木是趙家哥哥的,你怎么能夠把它扔了呢,首先,亂拿別人的東西不對,其次,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喜好,你不喜歡的,別人可能喜歡,你怎么能夠因為自己的喜好,就決定別人的喜好,你說,對不對?” 也不知楊麒兒聽不聽得懂季衡這番話,反正他是自己又爬起身去將那被他扔到了角落里的積木拿了回來,遞到了季衡的手里,季衡贊揚地摟著他又親了兩下,說道,“麒兒真乖?!?/br> 楊麒兒笑呵呵地回頭去看了看趙小貓和趙丫兒。 趙丫兒雖然是個女孩子,但是卻是和趙小貓穿著一樣的衣裳,打扮得和男孩子差不多,她拉著小哥哥前來給季衡行禮,還規規矩矩地說,“給世叔請安?!?/br> 她的聲音非常清甜可愛,季衡笑著拉過她的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說道,“丫兒真是乖巧懂事?!?/br> 趙小貓是趙家的嫡孫,以后的侯爺繼承人,自然要教養得驕縱些,不過想來被送來行宮前,也是被好好敲打過了,故而此時也懂禮地對季衡行了禮問安,季衡也親熱地摸了摸他的頭發,贊揚了兩句。 那位王府小殿下楊奉渚瞪著黑溜溜的大眼睛看了季衡幾眼,也爬起了身來,過來對著季衡無言地下跪行了個禮,這個禮大約是他家的大人教給他讓他給皇帝行的,不過他剛才看趙家兄妹都對季衡行禮,所以他也對季衡行了。 季衡心里覺得這孩子可愛得緊,但這畢竟是王府的嫡脈,他可受不起他的禮,所以就一把攬過他將他抱在了懷里,說道,“小殿下這個禮,我可受不起?!?/br> 楊麒兒看季衡抱了楊奉渚,一下子就不滿意了,小眉頭一皺,嘴里就嚷道,“讓開?!边€用手去拍打楊奉渚。 楊奉渚被他嚇了一跳,他是個圓滾滾的小胖男孩兒,似乎天生嘴拙,并不說話,只是趕緊往旁邊爬,想來是季衡回來前,他就被楊麒兒欺負過了,所以知道避開的道理。 季衡沒想到楊麒兒這么兇悍,不由就將楊麒兒摟到了懷里來,將他的手抓住,說道,“為什么要打人,再這么不懂禮貌,阿父不喜歡你了?!?/br> 楊麒兒委屈地癟了癟嘴,“阿父不要我了?” 季衡只好趕緊哄他,又親他的小鼻子,“阿父要你,好啦,好啦,男孩子不要哭?!?/br> 趙小貓及時地對楊麒兒不屑地道,“哭鼻子不是男子漢?!?/br> 楊麒兒趕緊瞪他一眼。 一個小孩子就夠季衡受的了,這下有了四個小孩子,季衡簡直是顧得上這個顧不上那個,最后誰都不管了,他坐在那里捧著一本書看,讓幾個小孩子自己玩,趙家兄妹已經大了,可以自己玩自己的,楊麒兒好不容易盼回了阿父,于是在季衡的身上攀來爬去不亦樂乎,且不讓另外的孩子接近,而那楊奉渚似乎是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玩,將那積木堆了又拆,拆了又堆,不時又看季衡和楊麒兒一眼,覺得渴了的時候,才會發出聲音,“喝,喝……”便有伺候的嬤嬤給送了甜湯來他們喝。 皇帝來到這間游樂室,看到季衡一身深藍色的儒衫,領口被楊麒兒抓著拉得大開,楊麒兒手還扒著他的胳膊,從他的胳膊腕上一個倒立要爬過去,季衡手里拿著一本書,看兒子這般頑皮,他只好趕緊將書放下,將兒子又摟回來,楊麒兒緊接著又重復剛才那爬山一般的動作,而另外幾個小孩子,因為楊麒兒太護食和嫉妒心強,他們根本不敢接近季衡,只得在旁邊自己玩自己的。 皇帝的到來,房間里的女官和嬤嬤們都趕緊跪下行禮,季衡抬起頭來也看到了他,就對他笑道,“你回來了?!?/br> 楊麒兒也從季衡的臂彎里回頭看皇帝,學著季衡說道,“爹爹,你回來了?” 把皇帝直接逗笑了。 另外幾個孩子,居然都被調/教得能夠面對皇帝乖乖行禮,特別是趙丫兒最是聰明,不僅會跪下行禮,還會說“吾皇萬歲”。 只讓皇帝笑著說了免禮,還讓給了她很多賞賜,而趙丫兒還能一本正經地謝恩呢。 因為季衡回來了,皇帝就直接讓嬤嬤們將另外幾個孩子送出去了,送出蘭芷樓后,直接有他們家的人候著接出去。 京城里能夠陪太子殿下玩耍的權貴家的孩子何其多,卻只有這三個孩子受召前來,這自然是對他們莫大的榮寵,更何況皇帝之后又讓賞賜了不少東西。 那幾位送孩子出去的嬤嬤,在配殿里時,就被兩家送孩子來的乳母們拉著詢問孩子們有沒有闖禍,又被偷偷塞了不少好處,幾個孩子則是懵懵懂懂的,只是在乳母問話時,不情不愿地回答兩句。 在趙家兄妹和楊奉渚在的時候,楊麒兒十分嫌棄他們,這種嫌棄更多來源于他們比他大,讓他感受到了威脅,但是當他們被抱走后,楊麒兒又不習慣了,轉著小腦袋不斷地看,似乎是覺得冷清了。 季衡將他抱了起來,又吩咐了女官端水來,于是給楊麒兒擦了身子換了衣裳,又親著他的小臉蛋,問道,“餓了嗎?” 楊麒兒用小臉蛋在季衡的臉上蹭了蹭,季衡的肌膚柔嫩細膩,楊麒兒喜歡和他臉蹭臉,此時就嬌里嬌氣地說道,“餓?!?/br> 皇帝在旁邊喝茶,對季衡道,“讓乳母抱他吃東西去,君卿,朕有事同你商議?!?/br> 楊麒兒聽懂了皇帝的話,就不滿意地撅嘴巴,被皇帝把他一把拎過去,就作勢要咬他一口,楊麒兒恐怕是被他這爹咬過的,知道這苦頭不好吃,趕緊伸手捂住自己的嘴,還大叫了一聲,把季衡和皇帝都逗得大笑。 季衡將兒子又從皇帝懷里抱過來,抱著他去給乳母,又愛憐地親他的面頰和小頸子,柔聲說道,“去吃飯去,一會兒阿父就去陪你。乖乖,要聽話?!?/br> 楊麒兒雖然不高興,還是只得被乳母抱過去了,季衡也就和皇帝一起出了游樂室,到書房里去說話去。 279、第七十五章 走進暖閣書房,皇帝在榻上坐下了,季衡正要坐到他的對面,他已經欠身長臂一伸,將季衡拉到了自己的跟前,季衡還來不及避一避,已經被他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坐下。 季衡又無奈又好笑地側頭看他,“你這個樣子,咱們怎么說話,再說,被人進來看到,像什么樣子?!?/br> 皇帝卻死皮賴臉地說道,“怎么就不能說話了,再說,誰看到了,敢亂嚼舌根,朕就讓他沒舌頭?!?/br> 季衡蹙眉看著他,皇帝便笑起來,在他的耳根上親了兩下,親親熱熱地說道,“朕好幾日不曾見你了,這般抱著你好好看看你,還不行?” 季衡只好說道,“那由著你吧,只是,咱們不是來談正事的嗎?” 皇帝把他摟緊,“就是談正事?!?/br> 季衡被他摟得十分別扭,心想皇帝這抱著他是抱著一個玩具呢,嘴里則說道,“什么事?” 皇帝用胳膊環過季衡的腰,手握住他的手,眼睛則看著季衡的神色,“朕同幾個大臣商議過了,決定派人親自到廣州許家去為許明忠吊喪。并送去‘忠君正身’的匾額,這也算是對許家的表彰,你覺得呢?!?/br> 季衡愣了一下,漂亮的桃花眼,長長的眼睫毛低低垂下去,好半天才又撩起來,微微側仰著頸子看皇帝,“許家之前才因勾結??芏ㄟ^罪名,即使之后有許達川為朝廷做內應端掉王啟而去了罪名,但現在就送去一個忠君正身的匾額,是不是并不合適?!?/br> 皇帝被季衡那烏鴉鴉的眼睫毛撩得心頭發癢,反正老婆在懷,不吃豆腐白不吃,就直接在他的臉頰上頸子上親了好幾口,看季衡要發惱了,他才停下來,說道,“這沒什么不合適。送了這個匾額過去,正好顯示朕這君恩浩蕩,也讓別人不要再對許家胡亂猜測,且朕聽聞許家可不像表面上那般和睦,許家老大帶著不少人駕船出海逃離,并宣揚許七年輕稚嫩,并不適合做許家的繼承人,他為許家殫精竭慮幾十年,最后卻落得什么也得不到,想要不少管事隨他反抗許七,許七正派人追擊。朕為許七送去這匾額,正好是承認許七的位置,算是朕為他撐腰,許老大便也無話可說了?!?/br> 皇帝說到這里,黑幽幽深邃的眸子緊緊盯著季衡,又在他的唇邊親了親,低聲道,“你說,這還不好嗎?朕對你這個表哥,也算仁至義盡了吧?!?/br> 季衡回視著皇帝,好半天沒說話,直到皇帝那不規矩的手幾乎要伸進他的衣裳摸他的胸,他才驚醒過來,一邊抓住皇帝的手,一邊瞪著他道,“有話好好說。你這是什么意思,陰陽怪氣?!?/br> 皇帝也不再在季衡身上作怪,為他攏好衣裳,道,“朕陰陽怪氣?是,朕的確是陰陽怪氣。朕只是想說,上次他劫走你,朕想他的確是該死,只是怕你傷心,才讓了付揚暗地里收拾了他,朕知道你會傷心難過,但是沒想過你會同朕翻臉。朕前陣子的確是后悔了,因為解決了這樣一個人,而讓你對朕心生芥蒂,實在是不值得。但現在他既然沒死,又有故意借假死而讓你難過,讓你對朕心生罅隙之嫌,可見其心的確可誅,難道不是這樣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