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世盛世江山[嫡子身份]_分節閱讀_130
皇帝只好繼續說道,“君卿,是這樣的。徐軒呢,他家里給他說了一門親,你可知道這事?” 季衡其實是知道這事的,他雖然住在西山,但是對京中的事情卻知道得不少,而且每期邸報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他手里的,對京中朝中事情,他都是十分關心。 但他卻沒說自己知道,而是驚訝了一下,然后又開朗而高興地笑了起來,說,“說起來,徐世子也已經十八歲了,的確是該說親了,只是不知是和哪家結親?” 皇帝喜歡和季衡肌膚相親,就又把季衡的手抓到手心里去,輕柔地撫摸他手指上的那細細的劍繭和筆繭,說道,“是他的一位表親,姨母家里的女兒。金陵的王家?!?/br> 季衡想了想,說,“是當年被封了琉國公的那個王家嗎?” 皇帝點點頭,“是。只是,這琉國公家里在上一代就去了爵位?!?/br> 季衡笑了說,“既然是他的表親,兩人應當在此前就有些接觸,不至于見也沒見,就一抹黑地成婚了,他現在這樣倒是好的?!?/br> 皇帝沒想到季衡的關注點在這個上面,愣了一下,才深深看向季衡,問了一句,“君卿,你家里有開始給你看親事了嗎?!?/br> 季衡一愣,答道,“我還小呢,怎么會現在就看?!?/br> 而且他在京里的名聲可不好,京里有很多想和他家結親的,都是來問她的兩位jiejie,可沒有問他的。 皇帝這才松了口氣,說,“其實,事情是這樣。徐軒他要回京來成婚了,平國公也來朕跟前說了,說他徐家嫡脈人丁上本就偏于單薄,徐軒在外待了四五年,他家希望能夠將徐軒調入京,成婚生子,對祖宗也是個交代?!?/br> 季衡聽皇帝解釋得這么多,心思玲瓏如他,瞬間明白,皇帝這是因為當年徐軒和他之間有些齟齬,所以現在徐軒要回京,皇帝怕他心里不高興。 而這么一想,他就更是恍然大悟。 在吳王一案平定之后,季衡就以為皇帝會召徐軒回京,畢竟徐軒是和皇帝從小一起長大的,對皇帝十分維護,加之這些年在外面立了不少軍功,儼然是個英武不凡的少年將軍模樣了。 他是有真才實學的,不是靠家中蔭庇而得了現在的官位,甚至連趙致禮那種眼高于頂傲氣十足的人都說徐軒這些年所做成績不錯。 這樣的人,季衡滿以為皇帝早就會將他召回京授以重任。 沒想到,皇帝卻遲遲沒有召他回來,現在徐軒得回來成親了,他家里才敢上書說讓他回來,皇帝本來直接答應了就行了,卻要來先和他通氣。 季衡想到這些,自然明白,徐軒之前沒有被召回來,竟然是因為當年兩人之間鬧的不愉快嗎。 這個原因,讓季衡的心跳都亂了一拍。 皇帝這樣自然不是討好他的意思,只是因為看重他。 季衡眼里幾乎顯出一絲惶然,看著皇帝顫了一下聲音,“皇上,徐世子回京對皇上您來說可是一件好事,這么些年沒見了,真不知道他變成了什么模樣?!?/br> 季衡話語說得輕快,但是里面的那些惶惶然也的確是讓皇帝感受到了。 皇帝將季衡的手捧起來了,很想親一口,捧到了胸口上了,才瞬間地反應過來,又停了下來,說,“當年他和你之間很有些矛盾,朕怕將他召回來,惹你不快,以為朕要重用他而疏遠你。所以,朕無論如何得同你說一聲?!?/br> 季衡用惶惶然的口氣說道,“皇上,您這樣說,微臣惶恐?!?/br> 皇帝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只有惶恐嗎?” 季衡眨了一下眼,那眼睛本是黑白分明,但是因為眼瞳太黑,太深,太清了,反而讓人覺得蒙上了江南煙雨,朦朧而媚人,有句話叫“游人只合江南老”,在這片江南煙雨里,皇帝就只想永遠沉淪在里面,時光如梭,就讓他從生到死,也沒關系了。 季衡知道皇帝的意思,皇帝正值十六七歲的花季雨季年紀,對于愛情,友情,都是滿腔的熱情,而且覺得這份感情,可以由生入死,于是,他沒有讓皇帝失望,笑著說,“也很感動高興,我知道這是皇上您愛重于我?!?/br> 皇帝眉開眼笑了,拉著他很是歡喜。 本來皇帝留了楊欽桉和楊奉鈞一起用膳,但是和季衡在一起太高興,竟然就將這兩位給忘了,看看時辰不早,而且他也餓了,要用膳的時候,他才想起這兩位來,讓人去傳喚兩人過來。 在勤政殿正殿西屋里擺上了御膳,皇帝在上手位坐著,左手邊就坐了季衡,右手邊坐了楊欽桉和楊奉鈞。 楊欽桉和楊奉鈞都在之前見過季衡的,不過只算是有一兩面之緣,因季衡不是正經大臣,只是皇帝身邊掛了個職的行走,而且年歲太小,對他更適合的定位,是覺得他是皇帝的玩伴,一如漢武帝身邊的那個早死的韓嫣,不過季衡只是沒有韓嫣的跋扈,皇帝對他的寵愛,卻是有過之無不及。因季衡的身份,楊欽桉和楊奉鈞只見過他一兩面也是情理之中。 之前兩人都是覺得季衡長得好,這么幾個月不見,這次又是相對而坐,可以仔仔細細打量,兩人也都毫不吝嗇目光,真把季衡好好地觀察了一遍,然后覺得,這人的確是長得好,難怪皇帝要喜歡。 季衡身上既無孩童的天真,也沒有少年的矜傲,當然,也不是成人的老氣橫秋,他身上的氣質,讓人說不出是什么,但總歸就是讓人覺得舒服的一種東西,只有季衡身上才有,就是那一句春水碧于天,像水清澈,像天高遠,只能遠遠看著,不能玩鬧。 規規矩矩用過御膳,季衡就要告退了,皇帝想要留他,季衡就說必須回家吃藥,皇帝嘆了一聲,說,“下次你將藥帶著,這樣就不必如此麻煩?!?/br> 季衡笑了笑,不敢回答。 皇帝又讓用宮轎送了季衡出宮,他總想著季衡身體弱,雖然從勤政殿到丹鳳門,也只有一公里左右的路程,但他還是怕他累到了。 季衡其實是很不想坐這個宮轎的,在宮里打馬而走那定然是一個招人閑話和會被史書記一筆的事情,但是總是被皇帝用宮轎送出宮,那也不會比打馬而走好太多,甚至恐怕會更難聽一些。 但是皇帝那么深情厚誼地發了話,季衡也不得不領受他的這份情。 季衡回了家,先去前院書房回稟了他的父親,他父親這才剛剛從衙門回來,才在吃午飯,就問季衡,“可用過飯了?” 季衡說,“皇上留了用膳?!?/br> 季大人說,“領皇上跟前的御膳可吃不大飽,趕緊坐下又用些吧?!?/br> 雖然在宮里,皇帝總會將自己覺得好吃的夾了賞給季衡,每次布菜也得給他布一碗,但季衡其實每次倒的確吃不太飽,所以就不客氣,在他父親下手位坐下來,由仆人送了碗筷上來,開始吃起來。 飯后,季大人就帶著季衡在院子里散步慢慢走了走,院子里沒有別人,季大人也就直接說道,“你三姐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119、第一百章 三姐兒現在陷入了一個十分為難的境地。 皇帝說要她入宮,讓季家不要將她許了人家,但是這么久了,又完全沒有下詔讓她入宮,事情就這么拖著了。 季家并不想讓三姐兒入宮,甚至季衡已經和皇帝有過爭論,但皇帝并不松口,所以,季家也不好公然違抗他的意思,只好也就只好這么拖著。 別人倒是可以拖著的,但三姐兒作為一朵正在盛開的花朵,是沒法拖的,再拖,在別人的心里,就要成為一朵開敗的花了。 她現在已經十七歲了,要是皇帝再不下詔讓她入宮,而她又不斷拒絕別的人家的說親,她年歲漸大,就要成為老姑娘嫁不出去了。 許氏作為當家主母,卻滿心思只在兒子身上,根本沒有心思管庶女的事情,要說皇帝沒有說那話,給三姐兒找個婆家是她的職責所在,她倒是會盡些心力去給她說門好親的,畢竟三姐兒平素也是尊敬她,在家里是個好jiejie的樣子,并不讓她討厭,而四姨娘這幾年又是她左膀右臂的存在,在她離開時,總是她管著家里雜事,很聽她的話,許氏不會讓她因為女兒的婚事寒心。 但是,有了皇帝那句話,她就沒法做主張了。于是將這件事,完全就推到季大人身上去了。 四姨娘看三姐兒的婚事一天拖一天,就十分地擔心著急,幾乎都要愁出病來了,經常去找許氏商量這件事,再說,要是三姐兒沒出嫁,四姐兒也不好說人家,三姐兒長相比四姐兒出色,且四姐兒在外面總是個悶葫蘆,京里的貴宦官員人家,圈子就那么大,三姐兒四姐兒這一兩年,要是許氏要出門作客,也是經常將兩人帶在身邊的,也是要她們見見世面,且也是個變相相親的意思,她的這種做法,也會讓四姨娘十分感念她的好,對她更加忠心,如此,三姐兒的美貌就在上層圈子里傳得很開,而這些也完全掩蓋了四姐兒的光芒,以至于求婚的幾乎都是求三姐兒,四姐兒問津的人家就很少了。 所以四姨娘是希望三姐兒趕緊出嫁了,這樣四姐兒也好說人家。 可憐四姨娘一腔為母之心,每天都在愁兩個女兒的終身大事。 許氏本來沒有將皇帝想要召三姐兒入宮的事情告訴四姨娘,但是實在被她纏得煩了,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她,然后說,“皇上是那個意思,你說,我們怎么好就直接將三姐兒嫁了。這件事,我是做不得主的,你去找老爺,好好問他的意思?!?/br> 四姨娘一聽,就十分驚訝。 心思復雜起來,她知道女兒想要入宮,但是她并不贊成女兒的這個決定,一心想要趕緊將她嫁了,讓她斷了這個念想。 沒想到,沒想到皇上也有這個意思。 她在心里唉聲嘆氣,在許氏跟前,倒是沒有多說,只是感謝了她,之后,等季大人回府了,她就果真去找了季大人。 季大人對四姨娘,在當年最初見到她的時候,恐怕還是有些感情的,但是這些年他的心思全在官場上,想要做出些成績來,自瓔哥兒出生后,他覺得季家的香火能夠往下傳了,所以甚至連光顧內院的時間都少了,和四姨娘,也是很久很久沒有過親近之意了。 而四姨娘看他在瓔哥兒出生后一直寵愛六姨娘,對他的心思也淡了,幾乎是對他沒有什么指望了,便一心撲在女兒婚事上面,對許氏是馬首是瞻起來。 此時坐在季大人跟前,她甚至已經記不起要如何和季大人相處才能討得他的喜歡了,于是就開門見山,說,“老爺,三姐兒現在已經十七歲了,早就是大姑娘了,但是還沒有定下親事,妾一直為此憂愁,不知老爺您在她的親事上,是個什么意思呢?!?/br> 季大人每日里忙得很,也并無興致和四姨娘對坐長談天,四姨娘這么開門見山,他也并不覺得不好,人靠在書案后椅子里,他垂著眼似乎是在沉思,四姨娘看他對女兒的婚事,也是一副思考政事一般的態度,似乎是把她的婚事放在利益的稱上斟酌,心里就更是對他失望,又說道,“老爺,三姐兒可也是您的女兒呀,當年大姐兒是十三歲就說親,是您給做的主,現在三姐兒十七歲了,卻還沒有出嫁,您就沒有擔心過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