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或遭遇不測
天好像破了洞,只漏風,沒有光,窗玻璃被風震得發響。 房間開了燈,電視上播放天氣預報,接下來一星期A市將進入梅雨季。 孟虞手肘撐桌,漫不經心的聽著。 屋里就她一人,季臨岳突然有工作上的事要回局里一趟,走前提醒她好好呆家里別亂跑。 孟虞閑得慌,切了盤水果拼盤,涂堪發來視頻聊天。 “大忙人終于記得聯系我啦?!泵嫌菪?,眼里有嫌棄。 涂堪知道她在氣,前段時間他為了女朋友“拋棄”她的事情。 “警察同志不在嗎?” “有事走了?!?/br> 孟虞被雨聲吸引走目光,晾衣桿上的衣服在風中搖搖欲墜,“不和你說了,我先去收衣服?!?/br> 陽臺是露天的構造,雨斜進來,地上淌了點積水,孟虞收得快,可還是被淋到了點。 濕衣服貼著皮膚怪難受的,孟虞脫了衣裳,打開淋浴。 孟虞洗完澡出來,擦頭發,聽到門鈴聲,揭開貓眼,季臨岳站在門口,身形挺直,風雨不摧的白楊一樣。 孟虞開門讓他進來。 季臨岳目光在她身上逗留半秒,又快速挪開。 孟虞抿唇笑了下,注意到他腳底有水漬,從鞋柜拿了雙拖鞋。 季臨岳低頭看了眼,男士拖鞋,鞋面有折痕,顯而易見是有人穿過。 他定了兩秒,解開鞋帶,踩著拖鞋進來。 孟虞吹完頭,抹好身體乳,開門看到季臨岳闔眼靠著沙發,雙手抱臂像戒備,眼底青色明顯,下巴長了些胡荏。 孟虞倚墻,肆無忌憚的在他身上逡巡,拋開他冷臉,人長得算不錯,個子高也結實。 想起沙發那晚,他或沉溺或掙扎的青澀樣子,她微微笑了下。 餐桌上的電腦響起消息提示音,孟虞收回目光,拉開椅子辦公,最近準備給店里增加新的菜品,試了幾款都不盡如意,項目陷入瓶頸,讓她有些頭疼。 沙發上的男人掀開眼眸看向她,他一貫淺睡,在她拉椅子時醒了。 昏黃的光線柔和她的輪廓,看起來溫柔而冷漠,兩者沖突又矛盾,在她臉上卻意外和諧。 季臨岳又閉上眼,細小的鍵盤聲在今日聽起來異常悅耳,有多久沒過這種安靜的生活。 由于雨天,天異常得黑,讓人對時間產生錯覺。 孟虞抬頭看了眼,墻上鐘表叁點一刻,外頭雨還在下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桌上電話震動,孟虞瞄了眼,是醫院的電話,她起身走回房間接通。 “你好孟女士,打擾了?!?/br> “沒事,你說吧,是不是我哥?孟虞問。 “孟禹先生只是一直吵著說想見你,所以我們才打電話過來...?!?/br> 一陣刺耳的忙音刮貼著耳膜,孟虞細眉微皺,拿開點距離,原先的女聲換成男聲。 他的音質是男性成熟的聲線,講話方式卻如兒童般,“meimei,我想你了,你都不來看我?!?/br> 孟虞嘴角慢慢挑起,語氣溫柔,“過幾天就來看你,好好聽醫生護士的話?!?/br> 他停了數秒才說,委屈,不開心一覽無余,“哼,每次都說過幾天,騙人?!?/br> 孟虞笑了下,“禮拜天就來看你?!?/br> 電話結束后,孟虞臉上還掛著笑意。 孟虞十五歲的時候被一對善良的老夫妻收養,老太太剛見到時一直拉著她的手心,夸長得俏。 老太太從小愛宋詞,給取名“孟虞”,虞美人的虞,老先生笑呵呵的說:“我們已經有一個孟禹了?!?/br> 老太太偏要,老先生拗不過,只能按“孟虞”上戶口。 孟虞和孟禹同音不同字,孟禹也是他們收養的,比孟虞大兩歲。 第一次見到孟禹時,他站在山茶樹下,枝頭又肥又大的山茶花俯伏在他肩頭,少年白白凈凈的,明朗的臉淺淺一笑,歡迎她的到來。 孟虞開門,重新回到電腦前。 季臨岳已經醒了,小睡一會讓他神志舒緩許多,昨晚發現那個可疑的黑影后,他守到半夜不見黑影再出現才睡下,今天上午局里開會商討接下來的抓捕行動,兩邊倒身體多少有了疲勞。 孟虞揉了揉手腕,問他:“大概多久兇手才能落網?” 季臨岳給不出確定時間,基于目前掌握到的信息估算一個數字,一星期。 如果黑影確實是那連環殺手,可能會更快,但他出現在小區樓下隱隱說明孟虞的安全可能已經受到威脅,季臨岳眉頭不著痕跡地微微地皺了下。 孟虞眉頭蹙起,沒再說話,繼續手頭上工作。 手機屏幕一亮,林郵發來消息,可疑目標出現速回。 季臨岳眼眸一亮,孟虞被他起身速度嚇到,朝著他匆忙的背影問道:“發生了什么?” 季臨岳扭頭過來,“局里又有事,呆在家里別出門?!?/br> 孟虞點點頭。 季臨岳開車回局里,和同事匯合。 會議室里擠滿烏泱泱的人頭,林郵把可疑目標出現的幾個位置用紅圈標出,以行動軌跡為輻射推算出有可能的藏匿點。 “此人犯下叁起犯罪,最近一次被目擊證人撞見,因此得到側寫,根據描述估測此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體型瘦弱,在前兩次犯罪現場中都沒留下任何痕跡說明此人有較高的犯罪心理,文化程度推測為大專以上,經濟能力一般處于低薪階級?!?/br> 季臨岳站在最后,認真聆聽。 會議結束,林郵安排行動人數,眼神在季臨岳身上一瞥,沒叫他的名字。 解散后,季臨岳攔住他,“為什么?” 林郵解釋:“你現在的任務就是保護目擊證人?!?/br> 季臨岳擰眉,他是警察,永遠都要服從命令,只是臉上的不爽出賣了他。 他想行動,想證明自己和兩年前已經完全不同。 在警校時,季臨岳一直是佼佼者,同樣他也是富有正義感的人,兩年前他和其他兩名警察出警,遭遇持槍歹徒,械斗過程中,兩名警察因公殉職,季臨岳腰腹中彈差點失血過多而亡,在醫院住了兩個月。 出院之后,他就提交調離報告。 林郵猜測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打擊太大,眼睜睜看著戰友倒在血泊中,自己卻無能為力,像數以萬計的鬣狗爭先恐后的瘋搶,蠶食,像海浪,翻涌進腦子里灌得他無力反抗。 季臨岳開車回孟虞那,搭電梯上樓。 大門開了條縫隙,室內一片狼藉,東西散了一地,地板上斑點的血跡,刺得他眼睛疼。 季臨岳太陽xue猛地一跳,不安的情緒如沾水的海綿在腦子里不斷漲大占滿整片領域,撥了孟虞電話,無人接通,心頓時下沉至谷底,他趕緊打給林郵,將自己的猜測轉訴。 林郵讓他先別行動。 季臨岳在屋里抽完一支煙,心里沉悶的如外面黑沉欲墜的烏云,悶得快喘不上氣,兩年前的感覺又回來了。 幾乎要將他吞咽,他不想坐以待斃。 他以最快車速開回到局里,拿上配槍,前往他認為的藏匿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