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婉玉差人回家打探消息他也知道了，還吩咐小太監去神武門守著，等人一回來就趕緊來報信。

    小太監跑的氣喘吁吁，康德終于趕上了在坤寧宮外聽了一回壁角……這么說林如海是真生病了，而且看形勢似乎有些不大好？

    康德心事重重回了養心殿。

    皇帝到坤寧宮來了又走了自然是瞞不過去的，坤寧宮前殿外廊，班房內堂站的全是宮女太監，就算康德示意不準出聲，但是皇帝下午來坤寧宮一游的消息，婉玉在吃晚飯的時候還是知道了。

    婉玉咬牙，心里對皇帝的渣屬性又有了新的認識。

    天色剛有點蒙蒙黑，康德就差人過來告訴婉玉，說她晚上不用過來了，政務繁忙，皇帝打算徹夜在養心殿批折子。

    婉玉焦急了數天的心這才微微放下。

    怎么看怎么是她爹使計把康德給騙過去了。

    康德打算徹夜批折子？別說沒那么多折子了，就算有，康德也沒那么敬業。婉玉嫁進來也有些時日了，按照康德平常言語里露出的意思，他大概會是那種掌控全局，但是不會事事插手的皇帝。

    所以康德絕對不會那么敬業的。

    于是他是打算夜探林府了？

    婉玉猜得不錯，而且康德思來想去是打算從密道進去的。

    皇帝出宮動靜太大，一來招人耳目，二來前朝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皇帝去看哪個病中的大臣了，那這一位就算沒病死也得自決了，就跟皇妃臨死前會升一級一樣，這就是個心理安慰獎。

    本朝雖沒這種潛規則，不過康德不想節外生枝，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去看了林如海，于是只能夜探了。

    康德帶著一隊侍衛，悄無聲息地沿著密道進了林家的書房。

    林如海大概跟皇帝還是有點默契的，密道所在的書房他專門派人圍了起來，書房本來是個兩進的院子，現在后面又加了一進，改成了臥室，林如?，F在多半都睡在這一處了。

    不過現在時間還早，林如海坐在書桌前寫著什么，聽見密道里有了動靜立即站起身來。

    康德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了一個形容枯瘦的內閣首輔，年紀大了再加上病了許久，他似乎都有點駝背了。

    康德心中一酸，上前急忙阻止要下跪的林如海道：“也沒外人，就咱們兩個，這些虛禮就免了吧?！?/br>
    第0第93章

    林如海上一次裝柔弱，還是太上皇在位的時候。那一次的柔弱是以下一系列事件的□□：婉玉封鄉君、先帝的太子之位復立，林如海官復原職然后加官進爵。

    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康德扶起林如海，稍稍有些不好意思。身為皇帝怎么可以怎么感情外露了？人這一尷尬，眼神就不敢直視對方了，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下意識的就想找點什么其他話題緩解一下。

    “這么晚了還在寫字？”康德道：“還是早些休息的好?！闭f著他就瞄上了林如海桌上那一摞他似乎寫了很久的紙。

    這一看可了不得了。

    紙上的字并不很大，更何況天已經黑了，屋里只有蠟燭油燈照明，因此一眼望去并不能立刻分辨出他寫了什么。

    所以康德看見的都是他熟悉的東西，比方官職，比方人名。

    震驚之下，康德急忙拿了上面幾頁，放在眼前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這寫的是什么，是林如海多年的為官心得，重中之重的就是江南的平衡。

    甚至還有一兩句對各個官員的點評。

    比方江南最大的勢力，比方鹽稅和糧食產量應該在什么一個范圍內波動，又比方江南的大戶們私底下的關系是多么的盤根錯節，甚至全國上下家產豐厚的富商，世家，還有官員的家產究竟有幾何，林如海也給了一個大致的范圍。

    最后一條……因為婉玉嫁給了康德，其實康德對林家的家產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估量，所以……大家一起爆馬甲吧。

    康德看了兩頁就撒不下手了。

    因為林如海寫的都是真的，他倒是不怕泄密或者說教給徒弟餓死師傅什么的。打個比方，天底下讀書人多了去了，單單一個松山書院每一年都有上百學子入學，大家上一樣的課，吃住都在一起，可是能考上秀才的人不過十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