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鬼畫一番，就朝里面跑。

    得虧女警員拽住他胳膊，“先生，要去停尸間走這邊?！?/br>
    蘇黎滿頭黑線，連忙調轉了方向，跑了過去。

    一出電梯，就看到蹲在不遠處的沈司謹，還有他身邊的警察。

    聽到響聲，警察朝蘇黎望了過去。

    “先生，這里是停尸間，不能隨便進?！本煊悬c不耐煩了，剛才問了沈司謹好多個問題，他一個都沒有回答。

    “我是陪他過來的?！碧K黎走過去，手在空中猶豫了一下，放在沈司謹肩膀上。

    在他身邊工作那么多年，兩人雖然是上下屬關系，但也是很好的朋友了。

    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沈總，您沒事吧？”

    沈司謹還是沒有動靜，像被凍僵了一般。

    蘇黎蹲下神，近距離看他，卻隱約能夠感受到他的身體在顫抖。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雙手放在沈司謹胳膊上，“沈總，起來吧?！?/br>
    “如果我是林小姐，肯定不希望您這樣?！?/br>
    “不會的?！鄙硢〉穆曇魪碾p臂間溢出。

    他的聲音都是顫抖的，不知道是因為停尸間太冷了，還是什么。

    “她不會原諒我?！彼值?。

    蘇黎又嘆了一口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勸人。

    沉寂了幾秒，他靈光一閃道：“這還沒確定是不是林小姐呢，您不用這么悲觀?！?/br>
    “你們是來認尸的？”站在旁邊的警察這下算是明白兩人的意圖了。

    蘇黎的話果然有用，沈司謹慢慢抬起頭來，露出一雙猩紅的眼眸。

    蘇黎狠狠一怔，瞬間失去了動作。

    他從來沒有看過這么難受的老板，心里有些憐憫。盡管以科學的角度來說，搜尋一個月都沒有消息的人，掉進海里多半已經成了養料，但他還是違心的說道：“說不定，林小姐還在某個地方活著?！?/br>
    “真……的?！鄙蛩局數暮韲道锵穸铝艘粚颖?，艱難的吐出兩個字。

    話語里的期盼，那么深，那么沉重。

    蘇黎換上認真的的眼神，非?？隙ǖ攸c頭。

    沈司謹應該是相信了，舔了舔唇瓣，說道：“過去?！?/br>
    蘇黎才扶著他往停放尸體的地方走去。

    樓道里，女人的哭泣聲還未停止。

    “我可憐的女兒??！你怎么就丟下mama走了……嗚嗚嗚嗚……”

    “兩位把情況跟我們說說?！?/br>
    蘇黎將林夕顏的事情跟警察說了。

    警察皺了皺眉，指著哭泣的女人說道：“兩位是不是搞錯了。這位女士剛來認了尸。這位死者是她的女兒。符合您說的時間點的，我們這就這個一個?！?/br>
    蘇黎神色一凝。

    “過去?！鄙蛩局斪Я颂K黎一下。

    蘇黎會意，兩人還是走了過去。

    繞開哭泣的女人，兩人看清楚了躺著死者。

    死者和林夕顏的確有些相似，但不是她。

    蘇黎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氣，同時他聽到沈司謹狠狠地吸了一口氣，那緊繃的身體，頓時就沉靜下來。

    同時耳畔還傳來他的小聲呢喃：“不是她，不是她……”

    言語間是滿滿的喜悅。

    “沈總，那我們……？”蘇黎問沈司謹。

    沈司謹的目光往周圍巡視了一圈，大步邁向電梯。

    她不會死，一定不要死！

    一剎那，他的眼神那么沉，那么虔誠的祈禱。

    出了派出所。

    視野里，原本灰蒙蒙的天空，似乎都變明朗了。

    沈司謹直接坐到了后座上，由蘇黎開車。

    氣氛比起來的時候，輕松了不少。

    蘇黎透過后視鏡往后座上望去，見沈司謹閉著眼，情緒已經穩定。

    他打上空調，又放了舒緩的音樂想，希望能幫沈司謹舒緩心情。

    因為林夕顏的事情，沈司謹的精神可能真的太累了。

    過了沒多久，后面果然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蘇黎放緩了速度，將空調溫度調得更高了些，又把音樂聲音調低。

    回城里的路程還有很長一段。

    來的時候，沈司謹一路超速，回來的時候，蘇黎一邊開車，一邊看看風景，肚子居然有點發餓。

    快到加油站時，身后突然傳來聲響。

    “林夕顏……”第一次聲音比較小。

    蘇黎以為幻聽了，沒在意。

    還敲了自己腦門一下，覺得自己最近處理林夕顏的事情處理得太多了，才會幻聽。

    “林夕顏！”第二聲。

    “林夕顏！”第三聲，蘇黎突然踩下剎車，往后看去。

    沈司謹明明睡著了，可眉頭緊皺，雙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圈，想要抓住什么東西。

    就這樣，不知道叫了多少聲，叫得蘇黎胸口發悶，給慕魏南打了個電話。

    唉……

    蘇黎繼續開車。這大概是他嘆氣最多的一天。

    又過了小會兒，沈司謹停止了喊林夕顏的名字，不過換成了另外一句話。

    “對不起?！?/br>
    唉……

    除了嘆氣，蘇黎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為沈司謹做什么。

    回到市里，天色已經開始發黑。

    沈司謹悠悠轉醒，其實他不想醒的。

    醒來后，眸底掩飾不住的失望。

    或許在夢里更好。他可以看到那個他想念的容顏。

    “去欲夜?！鄙蛩局斪屘K黎掉頭。

    “慕少說讓我送您去醫院，他在醫院等您?！?/br>
    “我說去欲夜?！鄙蛩局斞凵裉貏e冷。

    蘇黎沒有像往常一樣順從，“沈總，您的檢查不能耽誤了?！?/br>
    不管沈司謹怎么瞪他，蘇黎還是把他送到了醫院。

    沈司謹想要要回林夕顏的照片，所以在慕魏南面前很配合。

    等所有檢查都做完，結果顯示沈司謹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冬天天黑得早，兩人出來時，才五點多。

    “去欲夜?！鄙蛩局斖蚰轿耗?。

    慕魏南挑挑眉梢，知道他心里悶，就答應了下來。

    有他還好，不然萬一他喝死在欲夜里，誰來管。

    蘇黎忙了一天，沈司謹讓他下車，先回家了。

    沈司謹開車，慕魏南像個大爺一般斜躺在后座上。

    “我今天去派出所了?！鄙蛩局斚日f話。

    “恩?！蹦轿耗蠎艘宦?。

    這大概是這一個月以來沈司謹第一次勾起嘴角，“不是她?！?/br>
    慕魏南如釋重負的吐了一口氣，“恩?！?/br>
    還記得林夕顏剛出事那會，家里老太太不知道從哪里得來了消息，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差點又請出家法來伺候他。

    不過林夕顏是個很不錯的女人，怎么就……慕魏南總覺得這里面有蹊蹺，好端端地怎么就掉進海里了。

    慕魏南猶豫地望向沈司謹，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