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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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嬌研究制香,得到身邊很多人的喜歡和認可,她起初每調制出一味新的香味,都會先讓身邊的仆婦丫鬟聞過以后一個個作出評價,大多數覺得不錯后,才會拿出來分享給身邊的貴婦貴女們,有更好的,還會送去后宮一些。 不出半年,她因為這項喜好,所調制出的香料慢慢得到后宮嬪妃們的一致贊賞,成了宮廷御用調香師,薛太后專門給她設了一個四品香匠官職,隨意出入后宮。 大魏的制香漸漸聞名天下,越來越多的人擠破腦袋想要得到出自她手里的香料,更有周邊國家大量進口,其名與香一時間廣為流傳。 就在薛玉嬌在仕途上取得傲人的成績之時,大魏邊境與魯國邊境頻頻發生沖突,戰火不斷。朝廷以謝家父子為首,集結其他幾位官員極力舉薦蕭湛出征平亂,意圖吞并魯國。 冬至日后,年關漸近。本應是辭舊迎新,喜氣洋洋的時段,寧王府卻因圣上這一道旨意變得氣氛凝重了起來。 許多事情已經脫離了上一世的軌道,上一世蕭湛還沒有接到這樣的圣旨之前,便已經為薛玉嬌殉情自殺。如今,這道平亂圣旨無疑一個晴天霹靂。 薛玉嬌知道,對方是蕭湛的生母即慶元公主的母國,慶元公主又是當今輔國的重要人物,蕭湛此去夾在中間定少不了為難,利害關系,可見一斑。 而蕭湛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縱然沒有感情在內,但真的對魯國出兵,屆時萬一真的與自己的母親針鋒相對,兵戈相向,也少不得為難。這幾日來他寢食難安,一時間陷入囧境。 圣旨已下,眼看離出征的時間越來越近,薛玉嬌想來想去,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蕭湛。她認為,兩國交惡,不一定非要開戰才能解決問題,也可以派出使者與魯國結兩國之好,換取兩國長久的和平。 蕭湛向來習慣了戰場上分勝負高低,根本沒想過和好,此刻聽她這么一說,不由將兩國間的矛盾說了出來,稱前朝遺留問題已久,交好怕是有些困難。 薛玉嬌以前念過書,先生也是在大魏極富盛名的一位人物,自接到圣旨后,事先已經從別人嘴里了解過了兩國間的糾紛,于是她仔細分析了一番,把兩國間的利弊分析清楚后,同蕭湛說出應對之策。 蕭湛聽完她的闡述和觀點,頓時對她刮目相看。原以為她在制香上面有天賦,但沒料到,論起國家大事來,竟渾然不輸一些朝中大臣。 薛玉嬌擔心他去說服圣上怕是惹出嫌疑和議論,于是她主張這件事由她出面去和薛太后說。她想著畢竟是她的姑母,應該能聽進去幾分。 蕭湛思慮過后,覺得可行,便應允下來。臨入宮前囑咐她點到為止,萬不可逞強。 彼時天上飄著零星細雪,薛太后正在殿外賞梅,身后跟著一眾侍人。忽然聽聞薛玉嬌求見,略一遲疑,命人帶她過來。 薛太后如今已經年近四十,但保養得當,美貌猶存,整個人散發著雍容華貴,尤其年紀漸長,氣質越顯豐熟沉穩的韻味。 薛玉嬌一身藕荷色裙襖,外披一襲白裘斗篷,由宮人領著過來,見到她人時,朝她行跪拜之禮。她笑容和藹:“都是自家人,無須多禮?!?/br> 薛玉嬌與薛太后以前并不怎么親厚,私下薛太后鮮少召見她,倒是召見薛玉娥比較多一些。自從她成了宮里的御用調香師后,這才來往多了些。 此時她站起身,薛太后面上依然笑意溫和,問道,“今日可是又調制了什么新的香料?快拿給哀家瞧瞧?!?/br> 薛玉嬌面色遲疑了一下,定了定神,道:“今日并沒有研制出什么新的香料,而是有事相求?!?/br> 薛太后眸色動了動,含笑道:“何事但說無妨?!闭f著,移步沿著廡廊往回走。 薛玉嬌愣了愣,緩緩地跟在后面,語氣不卑不亢的說完自己的請求后,前面之人沒有急著回答她,只是望著檐下,好像在回憶,忽而淺淺地一笑,淡淡地說:“哀家近來又從天竺新進了一批香料,你一會兒帶一些回去研究研究,興許能激發出新的靈感?!闭f罷徑自朝前方的殿臺走去。 “是?!?/br> 薛玉嬌感覺出來她有意回避這個問題,微微頷首跟在身后,一同入了殿。 殿內,宮人已經設好了茶水點心,兩邊侍女為她脫去披在外面的風衣,拂落頭上的浮雪。之后,她倚在貴妃榻上,修長的玉指拾起茶盞,茶蓋緩緩地刮著茶面,出神地望著外面,不知在想什么。 薛玉嬌靜靜地立在一邊,不由再次開口道:“皇姑母以為侄女兒方才的建議如何?” 想當年薛太后能將前皇后馮皇后拉下后位,以及廢掉前太子,除了憑借自身的美貌蠱惑住先帝以外,最厲害之處,還是真知灼見的政見和高明的手段。 此時,室內靜悄悄的,仿佛能夠聽到針落地的聲音。薛玉嬌無形中感到一種從未有的壓力,比之前面對她時要顯得緊張幾分。 靜默了許久,薛太后笑了笑,將視線移向她,緩緩招了招手:“你過來?!?/br> 薛玉嬌的心突的跳了一下,不知她想說什么,頓了頓,應聲上前。 薛太后拉過她的手,端詳著她,目光微有些探究之意。好一會,她輕聲嘆道:“打仗都是男人的事,其它,不要多想?!?/br> 機會只有一次,縱然冒著得罪她的風險,薛玉嬌也想嘗試一下,于是再次跪了下去,誠懇道:“侄女兒斗膽,請皇姑母先聽完侄女兒的觀點再拒絕也不遲?!?/br> 薛太后沒有說話,室內一片寂靜。 風從身后的門縫吹進來,薛玉嬌只覺后背涼颼颼的。她仍舊跪在榻前,雙眼看著席上精細的紋路在斜漏進來的陽光中若隱若現。 良久,薛太后淡淡的語聲從頭頂傳來:“你起身吧?!?/br> 她的心依舊提著,不敢放松,口中稱謝,從地上起來。 薛太后看了看她,望向外面,幽幽地低聲道:“你且說說看,如何使兩國交好,互惠互利?” …… 蕭湛在練兵場心不在焉的等了一天,直到夜幕降臨了始終沒見人回來,不由擔心起來。此刻累了一天的士兵們都陸續的散去了,他在原地來回踱了兩步,終于沉不住氣了,讓孟霖帆備馬,即刻進宮一趟。 兩人到了宮門口,蕭湛托人傳信到仁壽宮,詢問薛玉嬌的情況,然而半天過去,杳無音信。 時間慢慢流逝,宮門口的那盞燈火始終沒有移動,男子身披一襲銀裘,青衫磊落。孟霖帆站在他的身后,舉著一只青竹傘,遮在他的頭上,漫天白雪,飄飄灑灑的落在傘頂。微風吹過,卷起地上的浮雪,轉著圈,形成一個個白色的漩渦,掃過他深色的靴子和大裘的衣角。 他的眼神一直注視著前方的甬道,面色凝重,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的望著,狹長的眼眸迸發出殷切的光芒,似乎穿透了一道道皚皚的厚重宮墻。 天色已然全黑之時,薛太后終于從榻上起來,平靜地吩咐用膳,并笑著挽留薛玉嬌稍后陪她一同食用。薛玉嬌不敢多做耽擱,面色沉穩的開口道:“侄女兒就不再叨擾您了。王爺還在家中等侄女兒回去,怕是這會兒已經擔心起來,所以還望皇姑母諒解,允侄女兒先行告退?!?/br> 薛太后也不勉強她,在她臨走時,容色愉悅的道:“若你所說的都能應驗,哀家必定重重賞你?!?/br> 薛玉嬌心頭不敢松懈,恭謹回道:“侄女兒必當盡全力而為?!?/br> 第47章 誥命夫人 蕭湛擔驚受怕了一天, 見到她出來時, 一顆心總算落了下來。迎上前, 連聲關心問道:“怎么樣?你沒事吧?太后她同意嗎?” 薛玉嬌幫他拂去肩上的那層浮雪,緩緩道:“她同意了。只是,”說到這里頓了一下, “只是魯國陰險狡詐, 曾有戕害我國使者先例, 怕是無人敢出使魯國談判。所以, 妾身已經答應了皇姑母, 這一趟交涉,由我親自去?!?/br> “什么?!你去?你怎么可以去?” 蕭湛一把握住她肩膀,心急道, “你這是在以身犯險知不知道?不行, 你不能去,我去。我現在就去找太后說?!?/br> “您等等,”薛玉嬌拽住他, 他停下來,一雙劍眉緊緊的鎖著。她想了想,道, “這樣吧,到時候,妾身就說路途遙遙,您護送我一起去好了。若真有什么意外,就當應了那句,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吧?!?/br> 蕭湛心中升起一陣感動,知道事已至此,她做出的決定不容易改變,旋即回過身來,握緊了她的手。下一刻,溫柔將她攬進懷里,嘴里道了一聲,“謝謝”。 謝謝你愿意陪著我。 事后,薛太后答應了兩人一同出使魯國。一路車馬勞頓,一行數百人的隊伍歷經半個月后,終于到了魯國邊界。 兩人面見魯帝,獻上厚禮,起初受到魯國大臣的刁難,但好在有驚無險,兩人憑借著交好的誠心,總算說服了在場的所有人。一切談的還算順利,接著,終于到了求見魯國那位慶元公主的時候。 如今,慶元公主早已不是當年的普通公主,她輔佐幼帝多年,掌管國家財政大權,在魯國的威望極高,其名聲不輸于歷代先帝。而就在不久前,已被已經成年的魯帝加封為懿圣皇極品掌國長公主,持鳳雀印。 魯國皇帝雖然早已成年,可以自主決斷,做出相應對策,但因感念這位姑母對自己多年來的細心栽培與教導,遂出于尊重,每次遇到大事都會過問她的意見。 聽聞大魏派了使者前來交涉,掌國長公主原本不想見面,但聽前來通傳的宮人說,來的是寧王,一時間,整個人愣在了那里。 “帶她們過來吧?!?/br> 薛玉嬌見到她時,望著她略顯消瘦的身影,心下一陣恍惚,不覺經年,很難想象當年羞澀的稚齡少女,如今已近不惑之年,如花青春,就在這深深的宮闈中漸漸渡過了,盡管這些年來外面傳言這位長公主如何精明決斷,如何聰慧絕倫,甚至曾經有人懷疑她擅權攬政,軟禁幼帝,大權獨攬等等,但在薛玉嬌看來,眼前的女子心中裝了很多苦楚,只是沒人知曉罷了。 如今一晃十幾年過去,為了魯國的百年基業,她至今沒有嫁人生子,一心只系魯國,守護皇帝,以及千千萬萬的魯國子民。就像萬千魯國國民所說的那樣,長公主是落入凡間的仙子,心懷大志,造福百姓。 掌國長公主心中惴惴的等了不多時,當侍人引兩人前來覲見,行過拜見之禮,看清面前的來人時,神色哀肅的起身。一雙飽經滄桑的目光落在蕭湛清瘦英俊的形容上,眉睫輕顫,顯然抑制不住的激動。 蕭湛望著對面容顏昳麗的中年女子,憑著端美的五官,可以想象年輕時有多么美麗動人,望著望著,亦是萬分感慨。然而此時無論有多少話想說,都不適合說出口。 薛玉嬌分別看了兩人一眼,鎮定下來,與這位掌國長公主娓娓道來。 先是提到兩國開戰帶來的后果,必定兩敗俱傷,讓其他國家從中漁利,再又提到魯國近兩年來鬧蝗災嚴重,給出解決辦法,建議放一批鴨軍試試,由大魏送入境三萬只,第一年可能收成不好,但第二年便既有糧食吃,又有rou吃。 說完對方面臨的現實情況,轉過來又說大魏水患一直得不到解決,近水百姓深受其擾。知道魯國水利技術先進,希望魯國派出治水的人才幫助大魏,引進水利技術,解決困難。 再說兩國北部共同的敵人是匈奴,一旦雙方交戰,勢必給敵人可趁之機,趁虛而入。如此,締結盟約,共同攘外才是正確之舉。 薛玉嬌帶著誠意而來,表示大魏有意將一位公主嫁到魯國,希望以聯姻的方式使兩國永結兄弟鄰邦,不再打仗。 掌國長公主認真聽完她的陳述后,愣了一下,看向她時,眸中掠過一抹驚佩之色。她說的固然有道理,但事關重大,她還是需要好好考慮考慮。 兩人也不急于一時,薛玉嬌道:“我們會在貴國小住三日,三日后,希望您能夠給出一個答復。我們也好盡快回去復命?!?/br> 掌國長公主淡淡頷首,直到臨走時,視線再次回到蕭湛的身上。眼看兩人要離開,她終于忍不住開口喚道:“寧王爺等一下?!?/br> 兩人腳步悄然一停,蕭湛轉身看向她。 從方才到現在,除了行見禮,他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全程只是悄悄注視著面前這個女人。此刻,聽到對方喊自己,他一雙深邃的眼睛里面飽含了許多復雜的情緒在內,使人看不出來他在想些什么。 薛玉嬌知道母子兩人有很多話要講,不便打擾,于是徑自出去等候。 掌國長公主和蕭湛私下關起門來單聊了很久,薛玉嬌由人引入偏殿喝了半天茶水,直到一壺水都快喝干了,方聽到侍人進屋傳話說,人已經出來了。 蕭湛出來時,眼眶紅紅的,薛玉嬌擔心提到什么傷心話題,惹他難過,遂不便多問,便什么都沒說,同他并肩而行。 兩人上了車轎,蕭湛面色沉靜的坐在車里,行出很遠后,這時才倏然說道:“你難道就不想問本王,她剛剛都說了些什么嗎?” 薛玉嬌一怔,旋即微微一笑,回道:“您若想說,會主動告訴妾身,若不想說的話,即使妾身問您,您也不愿意說不是嗎?” 蕭湛嘴角揚了揚,與她相視一笑,攬著她肩膀道:“她說,本王找的妻子很好,既有學識,又有政治才能,她很欣賞你。除了薛太后以外,你是至今為止讓她佩服的第二個女性?!?/br> 薛玉嬌受寵若驚:“妾身何德何能,得此褒揚,長公主她謬贊了?!?/br> 蕭湛目光堅定:“若是本王也這么想的呢?” 薛玉嬌一臉嬌羞的低下頭去,靠在他懷里道:“雖然妾身受之有愧,但既然王爺也這么說,便有幸得此殊榮好了?!?/br> 蕭湛摟著她,眼里滿是柔色道:“你知道嗎?她剛剛已經答應了我們的條件?!?/br> “她答應了?那么快嗎?她剛才不是還說要考慮一下嗎?”薛玉嬌連忙直起身,激動看著他,眼里閃爍著不敢置信的光芒。 蕭湛含笑道:“她原本就不想開戰,只是礙于國家尊嚴,以及怕主動示好的話增加大魏的囂張氣焰,對他們不利,于是便將戰事一拖再拖。沒想到,我們大魏竟然會主動放下姿態求好,這讓她始料未及。于是不做多想,很快就答應了我們的條件。除此以外,她還主動在協議書上附加了一條,對兩國實行水利人才共享制?!?/br> “共享制?”薛玉嬌驚訝問出口,不大確定是不是心里想的那個意思。 “不錯,但凡我們大魏這邊有需要,魯國必定全力提供支持和幫助。聽到這則消息,你有沒有覺得很開心?” 何止開心,薛玉嬌簡直欣喜若狂:“這么一來,兩國是真的徹底和好了,皇姑母那邊也能交代了,您也不用出征了。真是太好了,我們這一趟總算沒有白來?!?/br> 蕭湛欣慰道:“我們這次出使魯國,免去了兩國之戰,是造福兩國百姓之舉。以前本王只知道靠打仗□□定國,但現在看來,打仗并不是唯一的途徑?!?/br> 薛玉嬌認同道:“沒有人喜歡戰爭,除非迫不得已開戰。而一旦開戰,必定少不了流血,屆時會有很多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br> 蕭湛扳過她肩膀,目光炙熱的看著她:“不管怎么說,這次真的要好好謝謝你。是你,讓本王不用夾在兩國中間為難,是你,讓本王意識到還有比打仗更為妥善的解決方式?!?/br> 還有一個要感謝的是,讓他能在有生之年見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最后這一點他沒好意思說出口。 而與魯國簽訂完協議后,回國前,蕭湛在城樓下立了很久,他安靜的望著這里的一切,這里,似乎到處都有母親的氣息。 薛玉嬌瞧出他的心事,知道他從小到大沒有親生父母在身邊,如今親生母親剛見過面就要分離,且可能今日一別后就是永遠,不禁讓人感到心疼。 她忍不住伸出顫抖的手,似乎想要去輕觸他的身形。躊躇了片刻,眼前微熱,終于還是挽住他的手臂,默默地陪在他的身邊。 不知何時,男子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