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完了事情的始末后，扎塔娜也結束了針對紅羅賓的檢查。

    “……他的身體很健康, 前所未有的健康，”扎塔娜收回手, 示意紅羅賓可以起身了, 說：“至于那個誓言……也許是超能力或者其他的什么手段，我唯一能夠肯定得就是紅羅賓遇見的那個男孩使用的能量……并非我熟悉的能量體系?！?/br>
    “按照現在的情況看來, 只要紅羅賓不違反當初他們定下的約定……”

    扎塔娜語氣輕松地說：“你們完全可以當這只是次等價交換的全身治療——而且，看起來在契約的力量下，他根本連想開口的能力都沒有?！?/br>
    然而，這種說法并不能讓蝙蝠俠滿意，這從他的不曾放松的冷峻神色就能窺見一二。

    和扎塔娜完全不同的能量體系？

    ——這聽起來就是個大麻煩，哥譚究竟是什么時候出現了這樣的人？

    而且根據紅羅賓的講述, 對方無論是戰斗方式還是能隨意切換形態、瞬發榴彈炮的黑色銀紋鐮刀都處處透露著對方絕非善類。

    自‘鐮刀人’有備而來的出現、毫不拖泥帶水襲殺了殺手鱷到最后詭異離開都透露著他的不可小覷。

    經過各種手段測試后, 蝙蝠俠最終確認紅羅賓不僅沒有受到什么傷害，甚至紅羅賓的整個身體狀況呈現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健康狀態, 許多器官系統生物年齡都有所降低。

    最后, 在扎塔娜無能為力的情況下, 蝙蝠俠采用了各種方式都沒能試探出和被‘緘默’內容有關的半點信息。

    “所以那個聽起來就很酷的男孩……”

    被深夜喊來的扎塔娜已經沒了最開始擾人被擾清夢的不滿，她反而饒有興致的倚靠在檢測臺邊，頗有興趣地問：“你們到現在都還是沒能找到一點線索嗎？”

    紅羅賓正帶著腦電波檢測儀、等著蝙蝠俠提出下一個排除法問題來試圖探知他被契約‘緘默’的經歷。

    已經不覺得這會有什么作用的紅羅賓聞言聳了聳肩：“目前看來是這樣的……”

    坐在蝙蝠電腦前分析比對實驗數據的布魯斯頭也不回地出聲道：“提姆?！?/br>
    “好吧?！?/br>
    提姆頓時停下動作，他老實地坐好。

    布魯斯緊接著補充了一句：“扎塔娜感謝你的幫助，但你現在已經可以回去了?！?/br>
    對著扎塔娜投去了一個無奈的眼神：你知道的，這就是布魯斯。

    “好吧, 那我還能說些什么呢？”

    扎塔娜雙手抱肩，撩起縷頭發：“但愿下次我被人深夜打擾的時候……迎接我的不是地下的洞xue, 而是只有阿福熱騰騰的紅茶和華夫餅?！?/br>
    對此，送上自己的得意之作華夫餅的阿福微微欠身：“我為老爺的失禮向你道歉，美麗的女士?！?/br>
    因為不愿意回去睡覺，而被迫解決黏糊糊華夫餅的羅賓達米安剛想開口為父親辯白，卻發現自己的牙被黏住了：……

    因為檢查而逃過一劫，不用消滅華夫餅的提姆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糟糕了，總覺得被扎塔娜夸獎后，阿福明天恐怕會選擇把華夫餅當做餐后甜點……

    明天他得想個辦法出去吃晚餐才行……

    目送著扎塔娜直接傳送離開，阿福的視線落在了蝙蝠俠的身上：“老爺我認為您應該補充些能量，這只會對你的調查工作有益不是嗎？”

    蝙蝠俠·布魯斯臉上沒有半分目不斜視地看著電腦屏幕，處理著數據，他假裝根本無法分神享用阿福的好意。

    “現在不行，”蝙蝠俠不動聲色地說：“謝謝你，阿福?！?/br>
    ……

    ……

    終于，早晨七點鐘。

    通宵一夜的依舊神采奕奕的紅羅賓和執意還想要留下的羅賓被需要一個人整理情報的布魯斯攆出了蝙蝠洞。

    沒有理會氣沖沖背起書包趕去學校的達米安，紅羅賓抱著從冰箱里摸來的三明治就回到了房間里。

    換下制服，紅羅賓總算能夠安靜地回顧昨天晚上曲折的一切了。

    其實昨晚的事情，他早就在蝙蝠洞里把能說的事情全部告知布魯斯的了，甚至還重復了不止兩遍。

    但是……

    提姆把自己摔進沙發里，他摸出了手機，翻看著聯系人列表，找到了路加維爾。

    除了他和路加，以及昨天那個明顯和路加相識的‘鐮刀人’……沒人知道路加維爾昨天晚上也出現在了現場。

    杰森趕來的時間明明和路加維爾至多不會差出五分鐘，卻是一副完全未曾見到過對方的模樣。

    再聯想到‘鐮刀人’在和他簽訂契約后就原地消失的能力……

    提姆懷疑路加維爾要么是擁有同樣的能力，要不然就是被對方傳送離開了。

    ——提姆現在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他不覺得路加維爾會犯罪。

    昨天無論是最后來解決一切還提醒了他們之后會發生爆炸的男孩，還是一開始就極力想要幫助他脫困的路加，明顯都沒有惡意。

    哪怕那個年幼的男孩后來口口聲聲的‘不答應就去死’一開始確實唬住了提姆。

    可如果只單純從事件的結果來看，無論是為了救他而受傷的路加，還是緊接著就趕到了現場同樣救下了他和紅頭罩的‘鐮刀人’……都證明了一點，他們對他不僅沒有惡意，甚至可能還是友善的。

    不然，‘鐮刀人’完全可以等到他被殺手鱷殺掉后再動手清理對方，這樣還節省了和他簽署契約——防范他泄密的額外工作。

    明明路加維爾也是——從‘鐮刀人’并不介意自己的身份被傳播，卻要隱瞞路加存在能看出來——路加并不想昨晚的事情影響他的正常生活。

    毫無必要的提醒、被全面治療的身體，哪怕冒著暴露風險也選擇留下來幫助他的路加維爾，可以放任他死去的，但又選擇了多此一舉救下他的‘鐮刀人’

    “……”

    提姆滑動著手機屏幕，把他從和路加維爾認識以后的所有聊天記錄都翻看了一遍。

    提姆的視線最終停留在了路加維爾兩天前發來的消息上：【今天又沒蹭上隔壁鄰居的飯，可惡，我合理懷疑他是故意避開我的活動時間的……】

    【我打算明天結束工作了獎勵自己一個保羅漢堡，你要一起來嗎？】

    【正好兌現之前的承諾，我請：d——路加?！?/br>
    消息停在了兩天前，路加一向如此，路加知道自己看見消息就自然會回復了。

    望著信息發了會兒呆，提姆在膝蓋上的抱枕‘啪嘰’掉到地上發出悶響的時候才回過了神。

    提姆看了一眼左上角的時間，7:50.

    這個時間不算早了……

    略微思索，提姆點開了對話框，斟酌著語氣，像是平時一樣敲下了回復：【月初集團里的工作已經多到完全把我封印在辦公桌前了……現在才看到消息：p?！?/br>
    提姆的話不全是假話。

    月初的工作確實很繁雜，就連下午他還要再去一趟韋恩集團，參加兩場會議。

    當然，他這兩天忙得腳不沾地的原因除了集團的事務外，主要還是在調查西慈善醫院的爆炸案和夜晚的工作就是了。

    哦，對了。

    ——在前往韋恩大樓之前，他今天還得整理一下作業的行動報告，再重新和之前的西慈善醫院事件并案分析……

    差點忘記了，超人前段時間送過來的戰損報表他已經壓了好幾天——今天必須得看了……

    提姆按了按太陽xue，雖然身體狀態因為那個神奇的契約恢復到了最佳……但連續將近一個周夜以繼日的連軸轉，造成的精神上的疲憊顯然不是那么容易隨著身體狀態的好轉，迎刃而解的。

    沒再胡思亂想，提姆重讀了一遍自己的回復，覺得沒什么問題后，他又敲下了剩下的回復：【我還以為我等不到這個漢堡了，我當然要去——我還要點最貴的套餐，這可是我們說好的……】

    提姆想了想把時間選擇在了明天，今天晚上他恐怕是抽不出額外的時間了。

    打出來最后一行回復，提姆按下了發送鍵。

    看著屏幕上【發送成功】的提醒，提姆吐出一口氣，他陷進椅背里，關滅了屏幕。

    提姆覺得他腦袋里全是泡泡，他閉著眼睛后放任自己休息十分鐘，十分鐘就好，等十分鐘后他就會打開電腦，處理還排著隊等他的一切麻煩事兒。

    路加，為什么會認識那個男孩……他消失的過去里又究竟隱瞞著些什么？

    提姆忽然回憶起了那天傍晚，他和路加維爾并肩漫步在教堂后院的長廊里，長長的走廊里陽光透過彩色剝離的縫隙灑落，模糊了路加的面容。

    那里載著路加的童年，又燒起過一場從此讓他音訊全無的大火。

    那個時候……

    他問路加維爾有沒有來過這里的時候……

    提姆胃里沉甸甸的，像是塞了塊石頭：路加回答說‘沒有’的那一刻——他心里想到的究竟是什么？

    ……

    ……

    不同于已經拉響警報的布魯斯·韋恩和憂心忡忡的提姆·德雷克，路加維爾從被保羅大叔撿回店里后，他已經完全放松著享受起了美好的夜晚。

    在驚險刺激的大戰后避□□浪街頭的命運，甚至能在哥譚危險的雨夜里安然地看著電視，吃上一頓熱騰騰的夜宵……

    路加維爾做夢都不敢做這么荒謬，直到他咕嚕嚕灌了一整杯水后，還有點如在夢中。

    他竟然一晚上走運地一口氣解決了三個污染點，救了次紅羅賓償還了他之前救下自己的恩情后，還能在這里舒舒服服地看《哥譚笑話》。

    ——啊，生活真是精彩。

    聽著外面開始稀稀拉拉滴答的小雨，路加維爾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他懶洋洋地窩在吧臺邊，看著電視，對著一盤還冒著熱氣的‘土豆泥漢堡’，只覺得舒服得骨頭里都要冒出泡泡了。

    【統子，我現在是不是就只差最后一個污染源點了？】

    路加維爾沒心沒肺地問。

    【嗯，污染源點的位置一直飄忽不定，】系統肯定地說：【你可以暫時休息一段時間了?！?/br>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路加維爾只覺得無比暢快，最讓他覺得滿意地是紅羅賓竟然真的配合地簽訂了契約：【這下我就能安心搬去新家啦……】

    路加維爾之前可是在調查哥譚的超級英雄時，得知布魯斯·韋恩，他富有又慷慨善良的父親一直致力于通過贊助正義聯盟和蝙蝠俠，來維持哥譚穩定的。

    昨天晚上自己帶著特制子彈出現出現在那里，明顯是有備而來的。

    就算是他幫了紅羅賓，路加維爾可不相信極具正義感——就算是沒有薪水、每天晚上兢兢業業活躍在哥譚的街頭打擊犯罪的超級英雄——紅羅賓會因為自己幫助了他，就輕飄飄地一筆帶過，不再調查他的來歷目的。

    一旦紅羅賓查到了自己和布魯斯的關系，路加維爾認為他多半通過蝙蝠俠的渠道，將事情告知布魯斯，從而引發一系列路加維爾根本不想看到的麻煩。

    雖然路加維爾不覺得自己做好事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但鑒于他不能合理的解釋相關動機……

    比起讓他親愛的父親擔驚受怕，疑神疑鬼，還要想辦法解釋——現在無疑是最好的局面了。

    【哼哼，】路加維爾拿起勺子，將土豆泥表面的黑胡椒粉慢慢攪拌均勻，他得意洋洋地拖長尾音，問：【我剛剛是不是超級帥，砰砰命中，庫庫揮刀的那種?！?/br>
    【……是的?！肯到y說。

    【說起來，】路加維爾舀起一勺攪拌均勻的土豆泥，放進了嘴里說，好奇地問：【那個激活‘伊萊·澤維爾’的代價……】

    【我現在失去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