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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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的活計不好做,她又年小力弱,可后來在選拔的時候,正是因為她身形細瘦,容貌也還算清秀,便被選作了伎人培養。 然后便是... 紅藥定了定神,使勁點了點頭,道,“縣主...你還記不記得,當年蘇峻作亂建康時,有一群在宴會上專跳白纻舞的小舞姬?” ... ... 無憂驀地瞪大了眼睛。 蘇峻之亂,禍及建康,殃及朝堂。 那蘇峻為人,殘酷兇暴,他入了建康后,因為忌憚幾個大家族的名聲,不敢公然下手,便極盡方法,想要抓住他們的把柄,為己所用。 曹家的處境,在那時也是如此;而阿父的軟肋,就是她。 于是,蘇峻想出個方法,他想要借宮中擺宴,來好好震懾這幾大家族。 那一回,他在傳話時指明,要幾大士族的家主都帶了自家的繼承人赴宴,而阿父逼不得已,只好也領著男裝打扮的她進了宮中。 蘇峻從進宮以來,每每便坐在司馬衍側旁。 那天晚上也不例外,見眾人悉數就坐,他遂從司馬衍身旁起身,拈著絡腮的胡須,大肆嚷嚷了一番狗屁不通的文辭。 然而等他一通言畢,在座眾人,均是不發一語。蘇峻面紅耳赤之下,只好先揮手,讓宴會開始。 ... ... 有宴必有舞樂。 宴會剛一開始,大殿中央便躬身上來一群舞伎。 這群舞伎都穿著白纻舞衣,她們一個個身材纖細,容貌秀雅,音樂一響,舞袖衣裙輕飄飄地,彷如輕風流送,變化萬千。 一舞作罷,那蘇峻瞇起眼睛,向臺下眾人環視一圈,隨口點了個名,道,“廬江何佚,你來說說,這舞跳得如何呀?” 那何佚不明所以,回道,“舞姿翩躚,自是極好?!?/br> 蘇峻點了點頭,他讓領頭的那舞伎站了出來,道,“你聽到了,何郎君夸你舞跳得好?!?/br> 那舞伎唯唯諾諾,不敢說話,卻聽蘇峻又道,“舞跳得好,自是因為一雙腿生得好。不若這般吧!既然何郎君賞識你,你就把你的雙腿獻出來 ,送給何郎君,如何?!” 蘇峻說這話的時候,口氣好像在頑笑一般,可那舞伎卻是全身顫抖,跪倒在地上,“不!將軍,不要...不要!” 那何佚也慌了,他呼得站起身來,“...將軍,這不好笑!” “誰說這是頑笑?!”蘇峻語氣轉肅,瞄向一旁的刀斧手,道,“帶她下去,把她的雙腿給我砍下來!” 氛圍本就不怎么親和的宴會,瞬間變成了血淋淋的屠場。 只聽殿外傳來那舞伎幾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隨后那兩條還帶著溫度的長腿便被扔到了何佚面前。 包裹斷肢的衣裳破碎不堪,白色的裙擺染透了鮮血。 大殿中,瞬間充滿了血腥味,莫說那何佚變了臉色,連司馬衍也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至于無憂,更是從一開始就被曹統捂住了眼睛和耳朵。 蘇峻笑瞇瞇地,視線再往臺下看了一圈,道,“會稽丁原,你說說看,今日這舞,跳得如何???” 那丁原瞧了瞧站在第二位的舞伎,咬咬牙道,“...勉強入眼,不值一提?!?/br> 蘇峻挑起嘴角,向那已經癱倒在地上的舞伎道,“這可糟了!丁郎君對你很不滿意,既然這樣...”他向那刀斧手示意,露出陰狠之色,道,“小小舞伎,連支舞都跳不好,留你何用!去,把她的腦袋給我砍下來!” 從砍腿到砍頭,場上的sao動,鬧得比剛才更大了??蔁o論那舞伎如何呼喊求救,最后還是被人拖將出去。 等外面的慘叫聲結束,再進來端到那丁原面前的,便只有一顆血淋淋的首級了。 ...這些建康士族的二代、三代,何嘗經歷過這樣的血腥?! 方才遭受了那樣一波驚嚇,對他們來說便已是極限了。 因為那舞伎死不瞑目,首級的眼睛也還是直勾勾地盯著前方,臉上的殘妝和著飛濺的鮮血,悚然驚人。 只聽那丁原大叫一聲,卻是一頭直接栽倒在了地上,再也起不得身了。 ... ... 曹統一面捂著無憂的眼睛和耳朵,一面在心中將那蘇峻連番痛罵。 這時,殿內短暫地sao動了一會兒,那蘇峻再次張口,望向無憂的方向,“曹家,嗯...你來說說,這舞,跳得怎么樣???” 那一刻,無憂的心跳都停頓了。 曹統站起身來,大聲道,“將軍,吾兒尚且年幼!” 蘇峻卻揮了揮手,“文盈,何必推脫?!” “曹家人才濟濟,魏武幺兒曹沖更有神童之稱,年方五歲,便能稱象。文盈之子,尚比不過汝先祖否?!” 蘇峻的意思,便是非逼著無憂表態了?! 曹統心亂如麻。這時,無憂卻拉著他的手,站起身來。 就算阿父不讓她聽,不讓她看,殿內氤氳著的那股血腥氣卻是掩蓋不掉的...無憂想著,向那排在那隊伍第三個的舞伎往去,卻見這時,那小舞伎也滿含著懇求,向著她望了過來。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直到蘇峻催促的聲音傳來,無憂才收回目光。 她咽了咽口水,終于回望向了那高高在上的叛將,語氣中還有些真心的求索,“蘇將軍,我年紀小,觀看樂舞的次數也有限。不知道,蘇將軍覺得今日的的樂舞是好,還是不好呢?” ... ... 蘇峻此舉,本是想殺雞嚇猴,殺殺這些建康士族們的威風,讓他們知道反抗自己的下場。 不料竟被這小童反問了一口?! 他的臉色,瞬間便沉了下去,半晌也沒有說話。 司馬衍斜眼瞧著,發覺那蘇峻慢慢握緊了一顆缽大的拳頭,他慌忙向無憂去使眼色。 卻見無憂學著男兒的樣子拱手,道,“...其實,蘇將軍早就知道答案了,是嗎?” “今晚的宴會,蘇將軍是東道,如果這樂舞不好,將軍定然不會讓她們在我們面前獻丑?!?/br> “既然將軍也喜歡這樂舞,不若留著她們的性命,若是今日一個個的全部斷了腿、失了頭,等將軍再想看時,可就無人能給將軍表演了!” 這曹家小童,說起話來童聲童氣,可蘇峻偏偏在其中聽出了另一層意思。 建康,本是這些士族們的地界。若是今日他全部得罪了,就算他得了一時之勢,也無法長久。 那一瞬間,蘇峻握緊了腰間的劍柄,確是起了殺心。 可轉念再一想,他高聲笑道,“哈哈哈,好、好!曹家果然后繼有人...” “只可惜啊,不是郎君,卻是個未成氣候的小娘...文盈,將來誰若有幸得了她去,可是不得了的大造化啊,哈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327 17:26:35~20200328 20:13: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一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3章 無憂臉色煞白, 她有些難過地閉上了眼睛, 方按住額頭, 耳中就回蕩起一陣陣的聲響。 大殿的嘈雜,舞伎們的哀求和慘叫, 士族們敢怒不敢言的低語,還有蘇峻那不管不顧地放聲大笑... 那日,她雖然表面上裝得泰然自若,可她胸脯里的那顆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好在蘇峻最后看在曹家的面上,倒還真地放棄了這場殺戮。 然而當晚,無憂回了家后便發起了高熱,她那一整晚醒醒睡睡、夢魘連發。這一病下來,竟是一連在家中將養了半年多, 才把身體和精神湛湛調養好。 也因此,曹統和臨海公主在無憂面前,默契一致、守口如瓶, 絕不提到蘇峻二字, 就是生怕勾起她幼時的這段驚悚回憶。 ... ... 這么些年, 無憂以為, 她早就忘卻了這場噩夢... 不想今天... 她用力地揉了揉眉心,卻聽那紅藥擔憂道,“縣主、縣主, 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嗎?!” 紅藥的聲音,近在咫尺。 無憂睜開眼睛,再一瞧, 那女郎竟是直接跪到了她的身前,一雙眼睛里滿是擔憂與關切。 ...這目光,乍一瞧,真和當年那個跪在地上,遠遠瞧著自己的小舞伎有些相像了! 無憂心中莫名一松,她搖了搖頭,笑道,“原來...當年那站在第三位的舞伎就是你?!” 她的話音剛落,只一瞬間,紅藥的眼中便生起了漣漣的淚光。她激動地點頭,聲音哽咽,道,“是,正是奴!” “我前面的兩位姊姊,一傷一死,當時奴以為自己的小命也會不保,若不是...若不是得縣主相救...”紅藥的聲音越說越顫,到了后來,竟是眼淚也跟著決了堤。 無憂面露同情。 生逢動亂,莫說她們這些卑微的伎人命如草芥,就是高門士女,又能如何?! 當年蘇峻攻入建康,雖不敢拿他們這些位置極高的士族開刀,但此人受封將軍的名號,卻是不改身為流民賊首的匪氣,他對待朝中百官,下手毫不客氣。更甚者,他不止肆意驅役百官,要他們身負重擔攀登蔣山,還將他們的女兒剝光,逼著這些建康的嬌女用草席和泥漿裹身... 沒等無憂說話,紅藥便扯出了一方帕子擦了擦眼睛,她又哭又笑,“縣主,奴太失禮了...這些話一直是憋在心里的,也不知怎的,剛剛一見了縣主,眼淚就收不住了!” 無憂的眼睛也微微泛了酸,她微笑道,“紅藥,知道你還活著,我也很高興!不過,咱們劫后余生,不該哭,該笑才是!元會之夜,眼睛若是哭腫了,可就煞風景了!” 紅藥忙不迭道,“是、是,是奴不好,勾起了當年的傷心事,奴不哭了!” 這女郎出身下賤,卻也率直可愛,激動之時,在她面前連稱呼都變了。 無憂笑道,“紅藥,你現在是周校尉的妻子,對我便不要再以‘奴’自稱了...不過,我還有個疑問,你究竟是如何到武昌來得?” 紅藥抹了抹眼淚,連連點頭,她抽抽鼻子,又道,“蘇峻敗了之后,庾君侯又回了建康。因為此次平叛,陶公為首的聯合軍功不可沒,所以庾君侯回來之后,便要從我們當中選出一批伎子,和陛下賞賜的錢物一道送到武昌的陶公處?!?/br> “我深恨蘇峻,就是因為那殺人魔王,我們白纻舞的姊妹們凋零得凋零,凌辱得凌辱。建康是我的傷心地,陶公又是我們的大恩人...于是,我便主動過來了?!?/br> 無憂點了點頭。 紅藥又道,“本以為入了武昌,我們一行四五十位伎人便都做了陶公的家伎,不想陶公節儉,從不蓄伎。就當我們集聚在院子里,不知何去何從的時候,陶公帶著他手下一群年輕的將官過來了?!?/br> “陶公的態度很和藹,他說自己手底下的這些將官,都是年紀輕輕就上陣殺敵的,一個個都是好男兒,卻因為家世、出身、錢財等等各種原因,沒能娶妻生子。如今我們這些宮中的伎人來了,剛好讓他們先行挑作側室,為他們生兒育女?!?/br> 無憂聽到這里,眨眨眼睛,道,“難道...周校尉就是在那時挑中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