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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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詫異地抬起眼睛,“多謝陶師掛念,家父一切都好?!?/br> 對上陶侃那和藹的含笑目光,無憂的膽子也不由大了起來。她的眼簾一垂一掀,眼光里露出了好奇之意,“原來,家父和陶公竟也相識?” 陶侃點了點頭,笑道,“文盈那時還是少年,而老夫那時也還算年輕...” “文盈才情極高,所寫文章,針砭時弊,篇篇振聾??上Ю戏蚵犅?,他已經封筆多年了?!?/br> 身為曹家人,阿父的血脈始終是扎在司馬家的一根刺。 他不能從政,不能從軍,只能當個“美名在外”的閑散名士。 無憂點了點頭,輕聲道,“阿父,總是拿心血來做文章...他的身體又一向不大好,的確有很多年不再動筆了?!?/br> 陶侃面露憾色。 停了少傾,他掃了眼一旁的桓崇,“我雖是阿崇的師長,但情同父子。阿崇在這里住了許久,既然來了,便也不要拘束,只把這里當做自己的家即可?!?/br> 這便是接納她的意思了?!無憂連忙應聲。 又聽陶侃微微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阿崇從小到大,命運多舛,這些年間,本事漸長,性子也磨煉得越發倔了些...有什么事,他也只像個悶葫蘆似的,默默地憋在心里,從不向外說?!?/br> “陶師!” 陶侃卻沒有理會桓崇,他只是盯著無憂,認真道,“阿崇性子不好,卻是個實打實的好孩子。你是文盈的女兒,自然也不會差。往后...若我不在了,還要請你替我繼續看顧著他?!?/br> 說到最后,他似是意有所指,道,“若是他惹得你生氣了,直說即可。過了那個坎,他自己便會慢慢想明白的?!?/br> 無憂愣愣地抬起頭。 陶侃的語氣,頗有些臨終托孤的意味... 她咬了咬唇,終是向身旁那人望了一眼,而后她肅整神色,鄭重地點了點頭,道,“媳婦知道了?!?/br> 陶侃這才再度笑了出來,他對桓崇道,“去吧,你們長途跋涉,自回屋去休息。我也累了,想再歇一會兒?!?/br> “陶師!”桓崇急急地喊了一句。 陶侃最后看了他一眼,卻是直接合上了眼睛。 ... ... 無憂和桓崇,一前一后地出了陶侃的屋子。 方跨到廊外,無憂便腳下生風,行走時呼呼不停。 桓崇小心地合上房門,再一抬頭,卻見自己已被她甩下了一大截。 他趕快小跑幾步,見她對自己不理不睬,干脆從后面拉住了她的手,“等等!你聽我解釋?!?/br> 無憂心中厭煩已極,她低聲道,“桓崇,這里是陶家。你別總這樣,動手動腳!” 桓崇瞧著她的冷臉,雙目一垂,神色間竟有些可憐巴巴地,“...我怕我一松手,你便再不理我了...” 無憂瞪他一眼,方要再說話。這時,轉角的內門處卻是進來了一對璧人。 其中那女子見了桓崇,登時驚訝道,“阿崇 ?!” 女聲輕柔,聞之還有些婉轉之感。 無憂回身向門口的方向一望,卻見來人正是陶億和王恬。 第58章 兩個剛剛才提過的人, 剛一回頭, 就乍然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無憂打心底里感到些尷尬。 ...難怪那竺和尚總是勸誡阿父, 在背后評論別人,是會造口業的。這不, 明明是桓崇造得口業,倒把她也給牽連上了! 無憂瞟了他一眼,正巧身旁那人也向她瞧來。 兩人的神色,一時間竟然都有些不大自在。 無憂轉過頭去,她小幅地扭了扭自己的手,見實在是掙脫不開,便索性把胳膊背過身后。 而后,她望著對面行近的兩人, 微笑道,“陶姊姊!” ... ... 陶億是王家長媳,嫁入王家后就跟著婆母料理家事。偶有出門宴飲, 以她的身份, 參加得也是建康城中級別很高的女眷聚會。 而無憂恰是最不喜這種無趣的宴會, 所以她們兩人自從婚后, 還未曾見過面。 短短兩年不見,陶億的兩頰越發圓潤了些,一雙眉目也越發柔和起來。 她本就不是靠容貌取勝, 又是擔憂父親的病情,此刻面上雖是溫柔含笑,卻是若有若無地帶了幾分不安的愁容。 柔婉與愁緒交織在一起, 將她通身的韻味襯得比從前更盛。 饒是無憂這樣見慣了美人的女郎瞧了,也生出了nongnong的親近之感。 ...這樣的女人,她都難以抗拒,何況是這世上的男子呢?! ... ... 無憂有些心灰意冷,這時桓崇突地在背后捏了捏她的手。 她不想瞧那人,耳中卻是聽他恭恭敬敬地道了一聲,“阿姊?!?/br> 陶億笑著向他們二人道,“阿崇,無憂,你們何時來的?一切還好?”說著,她有些憂慮地再往陶侃的房間望去,“你們去看過父親了?他現在...怎么樣?” 無憂道,“陶姊姊,我們才來不久,剛剛見過陶公?!?/br> “陶姊姊別擔心。陶公的精神尚好,方才還和我們說了一會兒的話。我們離開時,他說累了,想要休息一會兒。廊下那邊,有隨侍正看護著呢!” 這邊,兩個女人相互寒暄不停;那邊,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中相匯,卻是徑直交起了鋒。 桓崇是冷,王恬是傲。 他們一個是朝中的新秀,一個是眾望所歸的王家下任當家。 上次在建康宮中,兩人便交起了惡。此刻再見,兩人的眼神當中均透出了輕蔑不屑之意。 兩人的斗意,越瞧越是露骨,仿佛兩頭下了場的斗雞! 就連進退得體的陶億,都不得不去輕拉自己丈夫的衣袖,向他示意。 見妻子向自己望來,王恬收回視線,他徑直從桓崇身邊走過。擦肩而過時,他微微側頭,向身后的陶億道,“阿億,還不過來?!” 陶億有些為難地望了他們兩人一眼道,“阿崇,無憂,抱歉...” “阿姊,你快去吧?!被赋缯f著,瞧了無憂一眼,口氣轉為親昵,“剛好我和無憂一路跋涉,也有些累了,若要相聚,不急一時?!?/br> 無憂身上的冷汗才消,又被他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 她的小字,桓崇哪里這般對著外人喚過?! 不過,這人慣會做戲。如今嘴上喊得親親熱熱,又是要給誰看吶?! 無憂睨了他一眼,再對陶億微微一笑,頷了頷首。 ... ... 陶億走了,無憂回過頭去,目送著她的背影。 ...上次她就發現了,那王二郎總是一臉的不耐,看上去對她并不如何在意。 這般想來,她也好,陶姊姊也好,都不過是縛在各自婚姻之中的兩個可憐女人罷了... 無憂猶在出神,這時,她的胳膊突地被人向前一拉。 她腳下不穩,自然被帶得跟上前兩步。 只聽“噗”得一聲,無憂一頭便扎進了身前那人的懷抱里。 ... ... 桓崇本不想打斷她的思緒,但眼看著院子里的人都走沒影了,她卻還定定地回頭望著。 沒奈何,他只好用這樣的下策,才將她的視線,再次吸引回自己的身上。 甫一見了他,女郎的表情明顯就不那么愉快了。 她蹙著兩道眉毛,方才說話時的笑容與溫情全部消失了。而那張小小的紅唇一動,他便有預感,她定是又要說些讓他頭疼的話。 但這一次,他也有話要對她說! ...上次,他在愧疚之下遠赴江北,一連大半年都沒有回家。 這大半年來,他強迫著自己去投身到軍營的任務當中,但他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每日只要一握住筷箸,想到得就是他與她的同案而食;每日夜半從榻上醒來,望著一旁的空蕩,他想到得就是她團成一團的可愛睡相。 桓崇...何時成了個離不開溫柔鄉的軟蛋?! 戰陣之中,他一馬當先。 權貴之中,他游刃有余。 只有在面對她的時候,他才會罕見的頭疼。 ...他并沒有騙她,若是有一天,他真的瘋了,也是被她逼瘋的! 桓崇將眼微瞇,干脆不做不休。不等無憂反抗,他直接攬過她的腰,再用力一帶,以一種不由分說的態度將她半夾半抱地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 ... ...這個姿勢難受極了。 無憂一路上腳尖都沒怎么點地,像個娃娃似地被他夾回了房。 屋中的行李已經安置得七七八八了,這人一跨入房中,便把她帶來得那兩個侍女喝出了房。 而后,他將她一直抱到了床上。 她瞪大了眼睛,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并微微側身,時刻提防著他的動作。 不想,那人竟是直接拉過了她的兩條腿,一只一只得將她腳丫上的鞋子給除了去。 ... ... 一張床,兩個人。 鞋被脫了,他又堵在外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