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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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輝說的地址離他們大約四十多分鐘,但是現在是早高峰,所以一出警局就格外地堵。 出了最擁堵的路段,車就駛上了高速,李肖然剛想踩下油門一路疾馳的時候就發現高速上的車也不少,當他煩躁達到臨界點的時候,曾郁的電話打過來了。聽完了曾郁所說,李肖然的心倒是踏實了不少,他們現在最怕的是莫名其妙的線索,不過曾郁查了于信東的檔案,卻發現于信東不是一個當真和案件一點關聯都沒有的人。 李肖然心情逐漸變得平和,還逗著蘇漾:“你們學校人才輩出,那個房主也是你的校友?!?/br> 蘇漾扶額,他開始覺得有必要加強母校的法制講座的開展了,怎么又是他母校的校友? “本碩都是你們學校的,曾郁說成績還不錯,你認識這個人嗎?” “誰?” 李肖然哈哈一笑,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說那個人的名字:“于信東?!?/br> “誰?!”蘇漾愣了兩秒后聲音拔高了,原本把玩在手里的礦泉水瓶也嘰里咕嚕地滾到了第三,整個人扭過身子看著李肖然。 李肖然還沒見過蘇漾這般失態的模樣,哪怕當初柯顧闊別多年從天而降時,蘇漾好像也比現在鎮定。 “于信東?!崩钚と磺宄啬盍艘槐槊?。 蘇漾當機立斷回撥了曾郁的電話,劈頭蓋臉直接問道:“于信東的出生年月?!?/br> “我看看……1987年11月17日?!?/br> “他本科讀的心理學?研究生學的犯罪心理學?” “對?!痹魮狭藫项^,“你們認識?” 蘇漾抿抿唇……一言不發地掛了電話,曾郁納悶了很久,但是很快他調出了蘇漾的檔案,對比之后發現,兩人的入學年份都是驚人的一致。 也就是說,兩人不僅是校友,還是同學。 “出什么事了?” 蘇漾搖搖頭,他眉頭緊鎖地看著窗外,從早上看見師兄紙條就開始砰砰跳的心又開始亂了。 怎么會這么巧呢? 見蘇漾情緒不對,李肖然知道問題出在了于信東的身上,未免夜長夢多,他直接搖下車窗將警燈放在了車頂,右轉向一打,車頭右調駛出擁堵的車流,沿著一路應急通道朝著目的地呼嘯而去。 李肖然將時間幾乎壓縮到了一半,下了車看著面前普通的小區樓,蘇漾嘆氣:“要不我不上去了吧?!?/br> “為什么?” 蘇漾舔了舔干澀的唇:“我怕他看見我不配合工作?!?/br> “不至于吧?難道他以前追求你未遂?”李肖然開著玩笑,不過他的笑容在蘇漾說出之后的話后就徹底消失了。 “應該說是憂愁,當初我和師兄的事就是他捅出去的?!?/br> 李肖然沉默了,蘇漾輕飄飄的一句話,但他知道這背后藏了多少心酸苦楚,這件事也是橫在蘇漾心中的一個結,甚至是隔在他和柯顧之間的一個結。 “上去吧?!崩钚と缓苷J真地要求著,“你不上去,我怕我會動手揍人?!?/br> 特案組組員之間彼此或許不一定是最熟悉的,但特案組的每一個人都是李肖然最熟悉的一起扛過槍的戰友,也是他的摯友。 蘇漾一愣,最后笑了,長吁了一口氣:“上去吧,到時候攔著我點,我怕我太毒舌被投訴?!?/br> “行?!?/br> 防爆組的兩個同事也一起跟著上去,為了安全他們沒走電梯,走的安全通道,防爆組的同事用儀器檢測了一路,最后對李肖然豎了大拇指:“安全?!?/br> 安全就行,別再像上次一樣掉了個爆炸的陷阱里。 門是關的,按了兩遍門鈴,都無人應答。 李肖然貼著門仔細地聽了聽,搖搖頭:“門鈴的插座是不是松了?里面沒有響?!彪S即他們就拍了拍門,同樣的,并沒有人應答。 李肖然和蘇漾對視了一眼,擺擺手示意其他人后撤,李肖然拿起手槍對著門鎖就是一槍,硝煙味彌漫開來,門鎖也壞了。李肖然確定自己的執法記錄儀正常運轉中,帶上手套拉開了最外層的防盜鐵門,而里面的木門并未鎖上,伸手一按便開了。 小心翼翼地用腳將木門踢開,李肖然迅速地抬槍瞄準。 和他想的不一樣,室內并非空無一人,一人仰面躺在沙發上,空洞的雙目看著天花板,而他腳邊深褐色咖啡撒了一地,另一男人坐在他的身邊,目光直視著門口。 那人看見李肖然,也沒有動地方,只是淡定地抬起了自己手,手腕相對并在一起,那意思很明確——銬我吧。 李肖然臉色變了,腦子也亂了,而跟在后面蘇漾看見男人的一瞬間失聲叫了出來:“師兄?!”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正是柯顧,只不過他也很詫異看見了蘇漾,他以為小師弟不會跟上來的,嘆了一口氣,開口了。聲音溫柔卻嚴厲,阻止了蘇漾想跑過來的念頭:“蹄蹄,保護現場,別過來?!?/br> “師兄,這是怎么回事?!”蘇漾焦灼了一天的擔心,竟然全都變為了現實,而且這個現實比他擔心的要可怕萬倍。 ”蹄蹄,別哭?!笨骂櫩粗K漾急紅了眼,柔聲道。但是對于蘇漾的問題,他仰頭想了想,最后無奈地搖搖頭:“說實話,我也不清楚?!?/br> 李肖然強壓著怒氣,用他能想到的最大限度的問題提示著柯顧:“你來的時候他就死了?你對死者了解多少?有沒有什么仇人?對于嫌疑人你有什么線索?” 但是李肖然沒想到的是,如果他現在的是因為焦急而起的無名火,那柯顧的回答無異于火上澆油,將他的火直接點燃—— “我來的時候他還活著,他死的時候正在跟我喝咖啡,現場的嫌疑人只有我一個,而且我有殺他的動機?!?/br> 第226章 26·調換 “死者于信東, 30歲,無業, 是這個房子的房主?!庇嗝详栍^察著尸體, “沒有明顯的外傷,死亡時間……” “死亡時間是在一個半小時以前, 八點三十五分?!弊谝慌晕磩拥胤降目骂欓_口了。 余孟陽:“……”他終于知道李肖然為什么是一副心肌梗塞的表情了,他強壓著怒火,低聲問道,“你為什么沒報警?” “因為他已經死亡了?!笨骂欀噶酥赣谛艝|, “他帶著心臟監控儀,儀器上面顯示了所有的數據,我嘗試過給他做心臟復蘇不過已經晚了, 瞳孔也已經散開了?!?/br> “我知道, 但你為什么不報警?”這只是柯顧不叫救護車的理由,并非是柯顧不報警的原因,余孟陽雖然平常嘻嘻哈哈, 但不會被他這樣拙劣的掩飾蒙混過關的, “你要是報警——” “關于這件事我有權利保持沉默?!笨骂櫞驍嗔擞嗝详柕脑? “于信東不是我殺的, 但我知道我目前最大的嫌疑人, 你們可以拘留我?!?/br> 余孟陽咬牙,這人是要氣死人不償命不成?大義滅親的勁頭用在自我毀滅上了?好,好好,特案組的優良傳統了不起是吧。 受了一肚子氣的余孟陽扭頭出門, 瞪著坐在樓道臺階上的李肖然:“這案子小爺我不接,你們自己搞,???一個兩個都這么大無畏精神?真當自己能洗脫嫌疑呢?” “孟陽?!崩钚と蝗嗔巳嗄?,有些疲憊,“這不是我不信接,這個案子我們沒辦法接?!?/br> 這話讓余孟陽的抱怨戛然而止,堵在了嗓子眼中。 周鋮出事,李肖然可以不參與偵查,但柯顧出事,不能參與偵查的可就不單純是蘇漾一個人了,柯顧是特案組的人,整個特案組的人都應該避嫌。 而且柯顧被牽扯到了案件中,很快督察也要介入了,這回惹上麻煩的不單單是柯顧,還有整個特案組。 “我其實之前一直沒想明白一件事?!币慌阅樕y看的蘇漾突然開口,啞聲道,“我問過林局,為什么沒批你的調崗申請,讓你重回二隊?!?/br> 余孟陽撇撇嘴,這事他也不樂意,忽悠他加入的也是他們,最后不要他的也是他們。但蘇漾這么一說,余孟陽也有些錯愕:“不是你們不要我的嗎?” 李肖然齒間咬著沒點燃的煙嗤笑了一聲,低聲笑罵了一句:“老狐貍?!?/br> 蘇漾背靠著墻,推了推眼鏡,回想著當時的場景:“林局當時給我的答案是,誰都要有條后路的?!?/br> “說實話,當時我沒懂?!碧K漾搖搖頭,手一攤,“不瞞你說,我當時以為他說的是你想留一條后路?!?/br> “艸,我什么時候說過這話?”余孟陽“嘖”了一聲,“小爺好不容易勸家屬同意了,結果白簽那么多喪權辱國的條款了?!?/br> 蘇漾笑了:“所以我現在覺得林局也許并不是那個意思?!?/br> 林厲的意思是,要給特案組留一條后路。 而余孟陽就是這條后路。 余孟陽聳了聳肩,他又不笨自然懂得蘇漾的是什么意思,他盯了半晌蘇漾的表情:“行,你還能笑得出來證明事情還沒那么糟糕。這案子我接了,你們也別閑著,曲線救國你們比我明白吧?” 說完大步走出了樓梯間,拉高警戒線,重新回到了現場。 蘇漾長吁了一口氣,雖然他努力地在笑,但他的心口沉甸甸的,每一次呼吸都似乎耗盡了渾身的力氣。和余孟陽想的不一樣,他現在的倚仗并非是因為他對案件的把握,而是對師兄的信心。 蘇漾在不斷地告訴自己,相信師兄,師兄既然留在了現場,不報警也不離開一定是有他的打算。 李肖然的手機響了,一個陌生的電話,李肖然皺了一下眉頭還是接了起來,就聽見了林厲壓低的嗓音:“柯顧出事了是嗎?你們快點回來,案子交給二組。跟于信東案子有關的一切你們都不要碰,不要過問,督察問什么說什么。相信柯顧,相信孟陽,現在危險的不是柯顧,是你們?!?/br> 隨后電話就被掛斷了。 李肖然看著電話,神情嚴肅了起來,事情可能比他想得還要兇險。 “走,我們回局里?!?/br> 不過在回去的時候,李肖然拍了拍正在跟左鄰右舍收集證言的余孟陽:“辛苦了,我們先回去了,你慢慢來,不著急?!?/br> “這就走了?”余孟陽有些詫異,他還以為他們至少會跟著柯顧一起回局里,哪怕柯顧是嫌疑人。 李肖然伸手給余孟陽的警用大衣彈了彈灰:“嗯,這不是還有桌游店的案子沒了解嗎?” 這個時候余孟陽似乎沒有什么感覺,但蘇漾看了一眼李肖然,眉頭再一次蹙了起來,他試圖將腦海中那些碎片化的東西連接在一起。 上了車,李肖然調整了一下座椅和后視鏡,前半程一路無話,在等一個紅綠燈時李肖然看了一眼蘇漾:“調整得怎么樣?” “我覺得我有點亂……” “當時周鋮被當做嫌疑人時,我也是這樣的狀態?!崩钚と粺o奈地挑起嘴角,“但是我告訴我自己,我不能亂,我亂了誰來還你鋮哥清白?” “我明白的?!碧K漾不是不明白,但是他的頭緒依舊很亂,他甚至很自責,如果不是他,是不是師兄也不會進入這個圈套? “是的,現在確實比那個時候更加艱險?!蹦且淮螁渭冎皇且粋€案件,雖然案件復雜,那也僅僅只是案件。但是這一次深潭底下的究竟是什么,誰也說不清楚。 “肖然?!碧K漾伸出手指在起霧的玻璃上寫了一個字,“要下雨了?!?/br> 是的,要下雨了。 李肖然握緊了方向盤看著遠處的天,天空黑壓壓的,仿佛要壓垮整個城市。 等法醫和鑒證組都已經完成了對現場的初步勘查,在柯顧的強烈要求下,余孟陽給他帶了手銬,走下樓的時候,余孟陽伸手一摸自己口袋,愣住了。 他展開手掌,看著自己掌心上安安靜靜地躺著的陌生的車鑰匙。 伸手按了一下開車鍵,余孟陽對面的車應聲開啟。 這是李肖然的車。 余孟陽左看看右看看,他的車早就不見了蹤影。答案此刻已經昭然若揭了,李肖然換了他的車鑰匙,開走了他的車,為什么? 揣測著李肖然的想法,余孟陽帶著柯顧走向了李肖然的這輛車,隨后他招呼了另兩個隊員:“這邊,坐這輛車回去?!?/br> 余孟陽車開的并不快,但跟他同車的兩個警察卻似乎有些著急:“回城的方向怎么也這么多車?” 余孟陽借著后視鏡看著他們一眼,悄悄地調整了一下導航,隨后沿著一個全新的路線開著車。 快是快了,但左右兩邊的風景越來越不對勁了,兜兜轉轉像是往城外開去。當車一路快開到郊區的時候,其中一個警察終于覺得不對勁了:“怎么像是出城?” “不會吧?”余孟陽撓著頭發,一臉苦惱,“我這周已經被這個導航坑了三次了,我看看?!彼衍囃T诹寺愤?,拿起自己的手機,卻驚呼一聲,“我手機沒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