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公子無良_分節閱讀_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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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提督……” “我說知道了,一大早帶了這么個晦氣的東西來,送回咸家吧?!辟Z璉說完便轉身。 孫 紹祖看著賈璉就那么回去了,不禁心潮澎拜起來,只覺若非有底氣,賈璉斷然不會這么從容,于是越發地對迎春志在必得,上前一步說:“賈提督不想知道咸、卞二 人為什么要去尋柳湘蓮說話嗎?他們是聽府上二太太說,尊府大姑娘與那柳湘蓮有了私情——孫某是不信榮國府那樣的門第里頭的姑娘做出那樣傷風害俗的事,勸說 再三,奈何人微言輕,阻攔不住他們。孫某不知咸、卞二人出事,可會連累大姑娘,不知見了咸、卞兩家人如何說,還請賈提督提點?!?/br> 賈璉轉過身來,見孫紹祖說那一番迂回諂媚的話竟然說得激動得雙眼锃亮,不由地想這廝打的是什么主意? “……賈提督,姑娘名聲要緊,孫某最看不得那些仗著女兒家不好出面說清,便肆意妄為,做下那欺辱女兒家的事?!?/br> “你可娶妻了?”賈璉問。 孫紹祖激動得眼睛里盈滿淚水,忙說道:“紹祖雖過了雙十年華,但至今尚未娶妻?!?/br> 賈璉點了頭,就說:“將那晦氣的東西帶回去吧?!?/br> “是?!?nbsp;雖賈璉什么都沒說,但孫紹祖知道自己已經入了他的眼,于是靜靜地等著賈璉回房了,請人拿來一方舊席子蓋住咸遠昌,就出了神機營,騎著馬向昨晚上出事的亂葬 崗去,一路上盛夏的暖風吹在面上,便自得地想他雖頗有家財,且襲了官,到底在這京城中少個靠山臂膀,倘若做了榮國府女婿,管是許家還是黎家,都成了他親戚 家。 就這么遐想著美好的未來,孫紹祖就到了昨晚上出事的墳地,見墳地上已經連一絲痕跡都尋不到了,正納罕,便見百來步外幾座大墳丘后忠順王府一位長史領著人在挖坑,忙驅馬過去,瞧見坑邊死了的人里頭,就連卞梁也在。 那長史認出孫紹祖,向他那馬上一看,見馬上躺著一個,就走近了掀開席子看,見是咸遠昌,就放下席子,忽地見咸遠昌身上還插著一根箭,就將那箭拔下來藏在袖子里,對下人說:“將這位,也埋了?!?/br> 立時就有人將咸遠昌拉下馬,拖入坑中。 孫紹祖不明所以,又看見兩個小太監攙扶著個老太監站在坑邊,就知咸家人已經來了,于是悄聲問那長史:“大人,不知為何要悄悄掩埋了他們?” 那長史冷笑著說:“有人存心栽贓,倘若報了官府,就中了jian人的計?!?/br> 孫紹祖疑惑不解,暗恨自己并未將那羽箭檢查一通,又看咸公公老淚縱橫地站在坑邊垂淚,便上前去安撫咸公公。 待這邊掩埋過了,那王府長史對孫紹祖說:“你隨我去見王爺?!?/br> “是?!睂O紹祖答應了,忙騎馬跟隨那王府長史進城,待到了忠順王府門內,下馬時見褲腿又腥又粘,才想起自己的馬受了傷,于是又請人給他的馬療傷,這才隨著那長史進了一處狹小的屋舍內,望見忠順王爺一身道袍地坐在炕上,見他額頭微微沁汗,就想這忠順王府怎不用冰? “可是北靜王干的?”忠順王爺猛然睜開眼。 雖是十分拙劣的栽贓嫁禍,但倘若鬧起來,在有心人推波助瀾下,未必不會掀起大風浪。 孫紹祖嚇了一跳,忙道:“下臣不知……但想來柳湘蓮跟北靜王十分要好,這也是未必沒有的事?!?/br> “定是他了?!敝翼樛鯛斣俅卫湫?,又望著孫紹祖說,“昨兒個的事,就爛在心里吧,不許向旁人提起?!?/br> “下臣明白?!睂O紹祖忙答應下來,又堆笑道:“聽說王妃替賈璉的妹子做媒,要將咸公公的義子許配給賈璉的meimei……” “竟有這樣的事?”忠順王爺眼神冷了冷,立時對長史說,“再告誡王妃,莫要多管閑事為好?!?/br> 孫紹祖怔怔地愣住。 “日后再有這樣的消息,立時告訴本王。退下吧?!?/br> “是?!?nbsp;孫紹祖本是想請忠順王爺做媒,不想忠順王爺先斥責了王妃,如此就如他向王爺告了王妃的狀一樣。又聽忠順王爺說不要多管閑事,就當忠順王爺不愛與人做媒,于 是不敢再說,就忙退了出去,到了外頭,牽著他那匹受傷的馬,就趕緊回了孫家。孫家里頭,不管是妙齡婢女還是風韻尚存的媳婦,統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圍過來。 孫紹祖見了這些女子也不耐煩理會,粗魯地將女人們攆出去,就請人將官媒婆朱大娘請了來,抿著酒,坐在自家那卷棚花廳下,悠悠地想既然那賈家不許納妾,他且先將身邊這群女人都攆出去,一旦進了賈家,還會缺女人? 如此想著,聽婢女說熱水準備好了,琢磨著且最后再逍遙一次,于是又叫人將那些女人們都叫來,同在一間屋子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次。過了整整一個時辰,才意猶未盡地披散著頭發出來,到了廳上,見個中年女人穿著件綢子衣裙正拿帕子拍打褲腿,就咳嗽一聲。 那中年女人就是官媒婆朱大娘。 朱大娘堆笑行了個萬福,就笑道:“不知孫大爺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孫大爺不知道,家里有女兒的,十家就有八家要跟你做親呢?!?/br> 孫紹祖請朱大娘坐下,就說道:“也不是旁人,是那榮國府大姑娘,不知朱大娘說得成,說不成?” 朱大娘心思一轉,忙笑道:“大爺別是拿我尋開心呢吧,賈家那大姑娘是不外嫁的?!?/br> “……我久仰她芳名,已經認定非她不娶。況且我又沒個父母雙親,無依無靠的,巴不得有個祖母、父母、兄弟呢?!睂O紹祖也不多廢話,就將放在茶幾上的帕子揭開,露出里頭金燦燦的二十兩金子,“這是定金,事成后,隨大娘要多少都有?!?/br> 朱大娘吞了吞口水,一邊收了金子,一邊奉承說:“大爺相貌倜儻,又是兵部指揮,您這樣的人品,賈家就算不要入贅,也肯做這門親?!?/br> “那就有勞大娘了?!睂O紹祖卻不似朱大娘這樣自信,回想賈璉冷漠地看咸遠昌的模樣,就想咸遠昌他都看不上,也斷不會輕易看上他,需要拿出十分的誠意才好。于是催著朱大娘過去。 朱大娘信心十足地出了孫家門,立時坐著轎子向榮國府去,誰知到了榮國府門前,門上小廝對她說:“家里老太太、奶奶不喜歡媒婆、尼姑上門,大娘別處去吧?!敝坏昧钷I夫抬著轎子向賈家下人房去,誰知跟那些下人好說歹說,沒一個肯帶她進府。 軟磨硬泡了兩日,輾轉去了許家、林家,甚至史家,也進不得榮國府,無奈之下,只得打發人將金子還給孫紹祖,因不肯認自己沒能耐,就對孫紹祖說:“榮國府要自己挑女婿,不理會上門的媒婆?!?/br> 孫 紹祖見朱大娘無能,就又請了四個官媒婆,見五個媒婆沒一個能成事,又唯恐這門好親事被旁人搶去,心覺只能自己出馬了。于是九月里打聽到柳湘蓮尚未回京,又 聽說榮國府老太太帶著奶奶、姑娘并親戚家的太太、奶奶向清虛觀打醮聽戲,就趕緊地令人準備下豬羊、香燭、茶食,等那一日里聽說賈母等進了清虛觀山門了,便 先令家里的婆子媳婦送了禮物過去請安;隨后又親自領著人拿了酒菜,向鐘樓里去見護送賈母過來的賈薔、賈蕓、賈藻等子弟。 賈薔、賈蕓、賈藻三人,也從那無孔不入的朱大娘處得知孫紹祖的那點心思,見他裝大方,也樂得叫他出銀子,嚷嚷著又叫孫紹祖買了許多酒菜,但聽孫紹祖打聽迎春親事,卻又滿口說自己是晚輩,不好提起姑姑親事。 孫紹祖銀子花出去,卻不能從這三人口中得到個準信,但他并不覺不快,反倒更覺迎春地位尊崇。 正無計可施之時,就見出來個很是體面的管家來說:“幾位哥兒別只管自己自在,我方才瞧著二道山門處的小幺兒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快指派兩個人過去?!?/br> “知道了?!辟Z蕓答應著,就忙指派人。 孫 紹祖心思一轉,暗道那柳湘蓮跑了,賈府大姑娘怕正寂寞,此時得了她芳心,生米煮成熟飯,事后再求一求賈璉,這事便成了,于是借口解手,就向外去,趕在賈蕓 指派的人去前,先閃進二道山門,見那清虛觀一重重宮殿鋪排在山上,竟不知先向哪一處去,琢磨著聲音大的地方過去總不會錯,興許守在那戲樓外能見上一面也未 可知。 他卻不知他一進二道山門,就有個沒留頭的小廝趕去戲樓那傳話,隔著簾子在戲樓下說:“老太太,有個男人鬼鬼祟祟地竄了進來?!?/br> 誰知這樓下并沒有賈母,只有下來吩咐話的許青珩,并才從茜香國風光回國的王熙鳳,并平兒、五兒、六兒、紅玉、琉璃、司棋、芳官等;樓上坐著的才是賈母、薛家兩位太太、尤氏、李紈。 許青珩蹙眉說:“快打了他出去?!?/br> 芳官因性子活潑,甚的賈母歡心,且又愛玩笑,于是笑道:“鬼鬼祟祟進來,一準沒安好心,叫他這樣出去,反倒便宜了他?!?/br> 王熙鳳自從茜香國回來后,便覺自己跟其他女子不同,暗道這便是她顯擺手段的時候了,于是笑說道:“青珩妹子別理會,也別跟老太太說,待我去瞧瞧?!闭f著,就領著平兒、紅玉、琉璃,并自告奮勇的芳官、藕官、蕊官、葵官、豆官出了戲樓,就慢悠悠地向那孫紹祖走去。 她有心不露出身形,于是故意岔開路,與那孫紹祖隔開一帶雕鏤成梅花樣的矮墻。 果然,孫紹祖遠遠地望見一群身穿綾羅的女子隔著墻走來,忙故作斯文地上前拱手說:“一時誤入了二道山門,不知如何出去,還請幾位jiejie賜教?!?/br> 那矮墻剛剛過女子頭頂,上面攀爬著藤蔓,藤蔓上還掛著累累果莢。 芳官嗤笑一聲:“假模假式?!币娡跷貘P眼神凌厲地瞥她,登時不敢再言語。 孫 紹祖聽見這聲音,不免抬起頭來,只見那梅花洞中露出幾張俏麗面孔來,個個粉雕玉琢、姿容不凡,他本好色,此時見眾多俏麗女子,竟癡住了,強自克制住,才低 頭斯文地說道:“可是打攪了大姑娘?”暗道如此,總能試探出哪個是迎春,又想,不拘哪個是,都是天仙一樣的人。 王熙鳳聽見“大姑娘”三個字,嘴上噙著冷笑,就看向琉璃。 琉璃接了她的眼色,但不善言辭,只知道笑,正不知道如何接話,就見唱旦角的蕊官在她身后掐著嗓子細聲細語地嗔道:“既然知道打攪了我的雅興,你說該怎樣罰你?” 孫紹祖聽見這黃鶯一樣婉轉動聽的聲音,忙悄悄去看,見是個金玉不足喻其貴,冰雪不足喻其潔,星日不足喻其精,花月不足喻其色的真絕色。便竊喜起來,心道除了前面那年紀略大一些的,唯獨這削肩膀的女子相貌最出眾,不想她竟然是榮國府迎春姑娘。 “迎春,胡鬧什么,快隨著我回去?!逼絻阂妼O紹祖已經被琉璃的美貌勾去了魂魄,就有意這樣說。 琉璃只管笑,由著蕊官在她背后說話。 蕊官略一思量,就說:“罷了,我是誰?不過是個姨娘生的,他肯為我受什么罰?嫂子,咱們走吧?!?/br> 孫紹祖只覺這聲音宛若清溪流入他心中,弄得他心癢難耐,又抬頭偷看,見那絕色佳人嗔怒地瞪他,就又魂不守舍起來,心道難怪賈璉舍不得叫她外嫁,這等絕色,哪一個配得上?忙說道:“迎春姑娘要怎樣罰紹祖?” 蕊官眼珠子亂轉,過一會子又掐著嗓子說:“看你器宇不凡,定是人中龍鳳,直出山門也沒人敢攔著。我罰你,脫了外頭衣裳,遮住臉面,不許通報姓名向那二道山門上闖——” 一個闖字,托了長長的音,勾得孫紹祖酥在地上,忙答應道:“是我唐突了姑娘,就依著姑娘的話辦?!庇謱δ锹阅觊L的兩位女子說,“驚擾了奶奶,還望奶奶莫怪。紹祖,去了?!闭f著話,便戀戀不舍地向那山門上去。 王熙鳳心知他這一去,必定另有算盤,于是掐著時辰拉著平兒、紅玉等彎下身子,只留下琉璃一個站著,又催促蕊官再說。 蕊官眼珠子轉著想著戲詞,忽然就站在琉璃背后說:“你回來?!?/br> 那孫紹祖聽見一聲清脆召喚,趕緊地就回來,癡癡地盯著琉璃看。 琉璃心下厭惡,就拿了帕子遮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