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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紅樓之公子無良在線閱讀 - 紅樓之公子無良_分節閱讀_65

紅樓之公子無良_分節閱讀_65

    王夫人立時落淚道:“還是三丫頭懂事,罷了,不去就不去吧,且隨著你大jiejie一處玩吧?!苯辛颂酱旱礁?,感慨道:“三丫頭比寶玉還強一些?!?/br>
    賈政點了點頭,也覺這會子了探春不像那些眼皮子淺的爭相去大房那趨炎附勢,且看她年紀這樣小,卻在言談間比寶玉老練的不止十倍,也稱贊了她一句“有風骨,不吃嗟來之食”,賞了她兩個上等硯臺,叫王夫人打發了司棋、鴛鴦兩個回西邊去。

    鴛鴦、司棋心覺沒意思得很,碰了一鼻子灰地回了榮禧堂。只是琥珀、珍珠二人原本已經興沖沖地告訴賈母探春要過來住,此時見她不來,便去問鴛鴦緣故,聽說后背地里學給賈母聽,賈母聽說那句“不吃嗟來之食”,便也歇下了接探春到身邊與迎春、湘云一起教養的念頭。

    ☆、第66章 鍥而不舍

    卻說賈政許久不曾出門,此時出了門,人在轎子里正襟危坐不敢向大街上看一眼,更不許隨從隨便與路上遇見的熟人答話,一路到了李守中家中,下了轎 子,有些不尷不尬地整理衣冠,見李家只有個二十出頭的李誠出來,李守中并不露面,且李誠不加寒暄就徑直領著他去見賈珠,被這般冷落越發悻悻的。待到了東廂 房外,望見神武將軍馮唐之子馮紫英正在院子里的梧桐樹下教導賈璉習劍,心里就后悔將賈珠交給賈璉了,只覺賈璉自己胡鬧還瞅光陰不夠,哪里有心思去管賈珠死 活。

    “二叔來了?!辟Z璉挽著劍花收了劍,與馮紫英一同行到賈政跟前。

    賈政勉強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進了屋里,瞧見李紈消瘦許多地捧著細瓷水碗盤坐在床下腳踏上給賈珠喂水,就道:“媳婦退下吧?!?/br>
    “是?!崩罴w不知賈政為了什么緣故過來了,但覺他此來定有所謂,偷偷去覷李誠,又去看賈璉,人向外去,卻不走出明間,只立在隔開兩間屋子的紅紗櫥子后。

    賈璉、馮紫英已經做好了賈政痛哭后安撫他的準備,卻見賈政面無表情地坐在床前繡墩上,按住要給他行禮的賈珠。

    “父親,孩兒無能……叫父親擔憂了?!辟Z珠終歸坐了起來,虛弱地跪在床上給賈政磕了頭。

    賈政反反復復地看了賈珠臉色,望見他面孔發白、四肢無力、氣息飄渺,心里一灰,卻仍舊存了一絲妄想地瞟著賈璉問:“珠兒,也不必立時罷官棄職,先告了假,在家里養幾個月?!?/br>
    “咳咳?!辟Z珠不曾開口,已經咳嗽了三四聲。

    賈璉因賈政那臉色,就明白賈政兩口子定是將賈珠要罷官的事怪到了他頭上,于是拉著馮紫英、李誠出去,在櫥子外見到李紈,也不出聲只一點頭就出去了。

    李紈拿著帕子擦著眼睛,連著幾日不眠不休地看著,此時兩眼發澀、手腳發軟,側耳去聽,只見賈璉、馮紫英走后,屋子里賈政就輕聲地問話了。

    “珠兒,可是璉兒哄著你罷官的?你別聽他胡說?!?/br>
    賈珠搖了搖頭,心下反倒訝異賈政為何會說出這話來,開口道:“父親,是我自己個……”‘

    “你 莫瞞著我,那璉兒手段了得,咱們一家落到如今這境地,全是大老爺、璉兒兩個害的??蓱z我們一房,如今就只有你一個出息的,若是寶玉再大一些,我也便不說 了。只是……若是你也不做官了,咱們一家再沒個指望了,日后誰還把咱們當人?”賈政說著,便滾下淚來,心道賈珠的病休養兩個月就能好,何必自斷退路呢?

    賈政老淚縱橫,賈珠滿嘴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只得道:“就聽老爺的——”

    “萬 萬不可!”櫥后的李紈按捺不住走了出來,重重地跪在賈政面前,欲哭無淚地道:“老爺,萬萬不可!雖老爺的意思是叫大爺病好了再去做官,可誰都知道,一日不 辭了官,大爺一日心里掛著這事。且大爺身子略好一些,少不得就要被逼著去衙門里東奔西走,如此,怎能保養好身子?”

    賈政自李紈入 門后,不曾跟她說過幾句話,因是公公與兒媳,便偏了身子對著賈珠,冷笑道:“逼著?你這話又是指誰?我們是他老子老子娘,難道我們不比你疼他?”也被李紈 的話說得心虛,不由地偷偷掃她,見這才幾日,李紈身上的衣裳就寬松了許多,對她的怒氣也稍稍減輕了一些。

    賈珠側躺在床上,一時嗓子癢的難受,待要咳嗽,又咳不出。

    李紈忙起身扶著他側身坐起來,忙拿著手給他拍背,聲音沙啞地道:“大爺千萬別答應了老爺,不然……我自去家廟里守著吧,總歸沒兩年也要守寡了?!?/br>
    “哪有無緣無故咒人的?誰逼著他帶病做官了?不過是暫且留著官位,待……”

    “……老爺,你看我像是長命之人嗎?”賈珠病歪歪地苦笑道。

    “不孝子,怎能對你老子說這話?”賈政扭開頭,不忍去看賈珠,滿心凄涼酸澀,依稀料到自己遲早會白發人送黑發人。

    “老爺若覺得我這身子還能受了挫折,就叫我過兩個月做官去吧?!辟Z珠說著,就與李紈相對哀戚地哭了起來。

    賈 政語塞,見他們少年夫妻哭得那樣凄慘,也不忍心說出催逼著賈珠的話,心知賈珠這模樣,還能熬上幾年就是老天垂憐了,訥訥地落淚道:“罷了罷了,誰也不許再 提起做官的事了。你安心養著身子,其他的事,一概不必去想了?!敝挥X他們一房沒個奔頭了,拿著帕子擦了擦眼淚,趔趄地起身就向外去,走到門前,見賈璉、馮 紫英還在,只覺這次又叫賈璉賺去了,又見李家父子三人一個都沒露面,心知他們不肯見他,于是一言不發地向外去了。

    賈璉、馮紫英二人忙進了屋里,見李紈還在兀自啼哭,賈珠越發氣息微弱了,忙上前安撫他們二人。

    李紈收住了眼淚,便又忙著給賈珠喂藥。

    賈璉見他們夫婦二人另有梯己話要說,扯了扯馮紫英的衣襟退了出來,此時才見李守中帶著兒子李謹、李誠磨磨蹭蹭地過來。

    “你家二老爺,走了?”李守中問。

    “是,已經走了。二老爺仿佛是答應叫珠大哥罷官棄職了?!辟Z璉恭敬地道,見李守中暗暗松了一口氣,心知這老爺子也不肯見女兒守寡,只是性子倔強,不肯親自去勸說賈政。

    李守中在門前猶豫再三,這才鼓足勇氣領著兒子向內去,進到房里,草草地丟下一句:“日后要來給你岳母祝壽,只管來就是?!庇只⒅槒姆坷锍鰜?,到了外頭坐在廊下矮凳上,就問賈璉:“書讀得怎樣了?”

    賈璉忙道:“請的先生雖高明,奈何我愚鈍不堪,進步不大?!?/br>
    “勤能補拙,再使一把勁就是?!崩钍刂锈舛戎革L、黎碧舟幾個都是不愛玩的,他們肯跟賈璉結拜,賈璉就必然是真的一心向上了,于是拿著幾句話考校他,見他答得也算中規中矩,便點著頭去了。

    賈璉與馮紫英為著賈政的事感慨一番,隨后馮紫英的小廝來說:“爺,人都準備好了,就等著蓉大爺上鉤了?!?/br>
    “璉二哥,我且去了?!瘪T紫英一拱手,便瀟灑地隨著小廝走了。

    賈璉并不知他要如何引賈蓉上鉤,只是黃昏時分,馮紫英得意洋洋地拿了一張寫下賈蓉欠下賭資兩千兩的字據遞給正背書的賈璉。

    賈璉坐在廊下,面對著李家在夕陽下仿佛清淡水墨畫般的景致,仔細看了那字據,對跨坐在欄桿上的馮紫英道:“莫非你給他設下了仙人跳?誰家的‘美人’,能叫他忍氣吞聲寫下這字據來?”

    馮紫英笑道:“璉二哥還真是料事如神,是位王爺家的愛寵,才在京都露面,知道的人少。那蓉大爺不明就里,見了人就想親近親近?!?/br>
    賈璉蹙眉,想起賈寶玉昔日為了蔣玉菡挨了賈政一通毒打,忍不住勸說馮紫英道:“你與那些人來往,是你不拘小節,不因著他們出身小看他們。只是這樣的玩笑以后萬萬不能再開了,免得惹禍上身?!彪m是孌童、優伶,但若是遇上個醋性大的,這事就鬧大了。

    馮紫英拿著腳蹬在欄桿上,對賈璉的話不以為然地道:“璉二哥怎也這么婆婆mama的了?既然是我肯請來幫忙的,必然是交心的,怎會是那等背地里調三調四的?”

    “你待人以誠是好,卻也要留心防不勝防這四個字。不然,只憑著俠義之心,哪里能夠平安一世?”

    馮紫英拿著手彈了彈粉底靴子,心道璉二哥是在自家里吃盡了苦頭,才說出這些話來,他雖有些不能茍同,但附和他兩句又何妨?于是連連點頭,只說賈璉教訓得是。

    賈璉看他不是真心應了的,唯恐說多了惹惱了他,又連聲道謝,不肯收了那欠條。

    待天色暗了下來,馮紫英依舊回家去。

    賈 璉也不好再與李紈一同守著賈珠,又去了邊上暖閣里看書去,見有幾處不解,又捧了書本去請教李守中。到了李守中書房內,一面將疑難之處說出,一面暗暗打量這 房樸素得很,竟是只有經書子集、桌椅案幾、筆墨紙硯,其他的怡情之物,哪怕是琴瑟也一概沒有,心道這李守中也太刻板了一些。

    李守中自然樂得教導賈璉,只是他習慣了引經據典地之乎者也高談闊論,說了半日,叫原本一知半解的賈璉越發地一竅不通了,再刨根問底,那李守中縱使有滿腹詩書,也不知從哪里開始講解。

    “你也莫氣餒,我多少年沒給人啟蒙過,一時疏忽了?!崩钍刂心樕习l燙,雖實際上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但心里因枉做了多年祭酒,此時連個《論語》也說不通甚感尷尬。

    賈璉垂手立在李守中面前道:“是小子我愚鈍。大人你看,我連在書中斷句,都要加上這些標點呢?!庇谑悄昧俗约旱臅窘o李守中看。

    李 守中對著蠟燭瞇著眼睛,果然望見書中有些蝌蚪、滿月,暗中松了一口氣,心道難怪他跟賈璉說不通呢,原來是對牛彈琴,“你這還算是聰明的,我教書多年,還曾 見過一個十分聰慧的學生。背書時,先大吸一口氣,然后一口氣地將一面書背出來?!币蜻@是早年的趣事,說著就捋著胡子哈哈大笑起來。

    賈璉也隨著笑了一笑,猜到此人八成就是李守中本人了,忙又上前道:“雖說學生這也是雕蟲小技,還是跟黎大哥、袁二哥他們一起捯飭出來的。但若有了這個,似我這般啟蒙的人讀著這書,豈不便宜?”若有李守中代為推廣,那就是事半功倍了。

    李守中登時變了臉色,正色道:“從春秋開始,這圣人之言就是這樣記載下來的。你道你比圣人還英明?原本你在圣人之言中加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就該狠狠訓斥你一通,因見你也是為了便于讀書,才忍下。如今你竟狂妄地要叫其他子弟也跟著你學了這偷懶?;募總z?”

    李守中的話雖是強詞奪理,但也是如今士大夫們的正統思想。

    賈 璉堆笑道:“并不敢往這孔孟之言上加東西,我這有一本《太平廣記》,請大人瞧一瞧。以我的心思,是在這些本就是玩笑的書里加上一些,這些原本就不必費腦子 花心思研讀的,大可以加上去了,叫人閑暇時匆匆地掃一眼,略領會了其中的意思也就罷了。如此,也能下功夫看些正經的書?!币蛞娎钍刂胁谎哉Z,便將一本《太 平廣記》放下,恭敬地拿了自己的《論語》退了出去。

    “哼!”李守中先拿了那《太平廣記》翻了一翻,見里頭果然有些符號,且還附著 一張符號釋義表,輕蔑地丟在書案上,背著手站起身來,走到書房外,對著少了一角的明月后悔惋惜,只覺自己老糊涂了,不該結下這門親,就算是一字不識的人 家,對外頭不也號稱是詩香門第嗎?自己怎因見一個賈珠好,就結下了賈家這滿門只知道花天酒地胡鬧、不懂得讀書上進的人家!

    懊 悔了半日,見小童來請他安置,一時又聽說賈珠因賈政來了一遭病情又有了反復,此時掛心賈珠的病情,也睡不著,重新回了書房,原本對那雜書是鄙夷不屑的,偏 這會子因賈珠的事心不在焉,也看不進“正經書”,隨手摸了那《太平廣記》在手上握著,先時不覺,待醒悟過來,已經將這滿篇幻術的書翻到了一大半,心道果然 這樣讀書省力得很。

    李守中雖覺察到了,但又覺若是自己將“省力、便宜”等話說出口,必然縱了賈璉,叫他不知道正經地上進,只在這 些投機取巧的小事上用心,于是第二日,去了東廂房外,當著李誠、李謹、李紈的面,將《太平廣記》丟到賈璉懷中,冷笑道:“只為弄清楚你那些符號是什么意 思,就耗費了好半天,哪里省力了?”

    “有道是磨刀不誤砍柴工……”

    李守中冷笑一聲,入內見賈珠病情穩定了一些,能略吃些稀飯了,便又帶著兒子去了。

    賈璉拍著書本,目送李守中遠去,進屋子里與賈珠閑話時,將自己有意要借著李守中的名推廣標點一事說了出來。

    賈珠氣息微弱地道:“你不如那本標錯標點的書攤開在岳父面前,岳父治學嚴謹、待己更是嚴苛。他見了,定然忍不住替你更正?!?/br>
    賈璉心知賈珠曾在李守中手下讀書多年,回頭就將杜牧的《清明》一首,斷了兩種句子,請李誠送給李守中。

    李 守中得了那《清明》小調、小詞兩篇,也覺有趣,他也非浪得虛名,不過略一沉吟,略去掉幾個字,便也斷出一篇纖巧的小曲來,自得其樂了一回,聽說賈璉又來請 教,忙將所寫的小曲藏掖在《大學》中,正襟危坐地問賈璉:“若是有正經的話要問還可,若是你又來胡攪蠻纏,恕我不奉陪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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