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兵器是男人的浪漫_第56章
羅曼試著擰了擰門把手。紋絲不動。他盯著那張書寫潦草的紙看了一會兒,深呼吸一口氣,按捺住自己不合時宜的好奇,決定不去深究“房間里到底有什么”這個終極問題。上一個該問題上糾纏不休的人被藍胡子做成了人體標本。羅曼可不想步童話故事悲慘龍套的后塵。 當然了,他覺得西薩爾應該沒那么變態,但是萬事小心總是沒錯的。萬一房間里沒藏著人體標本,藏著充氣娃娃怎么辦?藏著奇怪的道具怎么辦?藏著少兒不宜的小黃書怎么辦?這可不是羅曼故意用下流的思想揣測他人。西薩爾怎么說也是個身體健康的成年男子,有生理需求再正常不過。換作羅曼也不想跟別人分享自己的性趣愛好。這么一想,羅曼就立刻理解了房門緊閉的緣由。 話說回來,藏就藏唄,他就不能偷偷摸摸地藏嗎?非要在門上貼那種警告,也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羅曼去浴室洗了把臉。鏡子里的他滿臉通紅,連耳根都泛著血色。他自顧自的認定這是酒意尚未完全褪去的緣故。他在浴室一角的洗衣筐內看見了自己的衣服。它們所散發的味道讓羅曼差點以為自己昨天是不是跳進釀酒廠的酒缸里暢游了。 他的衣服旁邊堆著另外幾件衣服,應該屬于西薩爾。雪白的襯衫上沾著星星點點的深紅。起初他以為那是襯衫上的刺繡花紋,但是轉念一想,西薩爾的衣品應該沒那么惡俗,艾麗莎可是對他的審美贊不絕口來著。那么那衣服上的深紅色痕跡是……? 他從洗衣筐中拎起那件衣服,嗅了嗅。 沒錯,那是血跡。 西薩爾的襯衫上有血跡。 羅曼的第一反應是,昨夜襲擊他的那個黑粉也對隨后趕來的西薩爾下了毒手。當時他神志不清,加之夜色太暗,就沒來得及仔細觀察西薩爾的情況。但是既然襯衫上血跡斑斑,那就說明西薩爾在那時受傷了。 羅曼的心臟狠狠一抽,痛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西薩爾因為他受傷了。他又是心酸又是感動。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因別人受傷而感到高興,這不是幸災樂禍嗎,但是他不可抑制地喜悅起來?!拔魉_爾為保護他而受傷”,這個念頭像是一針強心劑徑直刺穿他的心房,給他的四肢百骸都注入了無窮的力量。 外面傳來開門聲。羅曼丟下染血的襯衫,奔向玄關。西薩爾一手甩著鑰匙,一手捧著一整袋香氣四溢、新鮮出爐的面包,正在門口換鞋。他對面包真是有著旁人難以理解的嗜好。 羅曼不假思索地沖過去,用力抱住西薩爾。他的教練當場愣住了,仿佛看了不該看的東西而變成鹽柱的,就連法棍把他的肋骨硌得生疼都沒在意。 “你的傷勢怎么樣?”羅曼激動地問。 “什么傷勢?”西薩爾呆若木雞。 “別瞞我了!我看到衣服上的血跡了!” 西薩爾仿佛進食的鵜鶘一樣張大嘴?!鞍??” 羅曼滿懷歉疚,小心翼翼地松開西薩爾,生怕抱得太緊把這個玻璃美人兒碰壞了似的。果然,西薩爾的臉頰浮起淡淡的玫瑰色,呼吸也頓時粗重了許多??隙ㄊ桥龅絺诓盘鄢蛇@樣的吧?羅曼暗暗埋怨自己太沒輕沒重了,哪有這么對待傷員的呢? “那個襲擊者也攻擊你了對嗎?天吶,我昨晚竟然一點兒也沒發現,還讓你帶著我東奔西跑……” 西薩爾盯著羅曼百感交集的臉瞧了幾秒,方才恍然大悟?!芭?,你說那個……”他微微一笑,將劉海擼到腦后,淡定地說,“對,沒錯。但那只是小意思,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br> “給我看看你的傷!” “什么?”西薩爾表情一僵。 “傷得重不重?給我看看!” 西薩爾目光游移,緩慢而遲疑地說:“這個……我看還是免了吧!” 羅曼皺起眉。瞞傷可不是什么值得驕傲的事。西薩爾可能覺得這樣很有男子氣概,但羅曼甚至逞強所帶來的可怕后果。他可不止一次見過隊友為了熬過重要比賽而隱瞞傷情,最后卻傷得更重的場面。 他不由分說掀開西薩爾的衣服,在他赤裸的肌膚上尋找傷口。 西薩爾發出一聲少女般的尖叫,扔下面包,捂著胸口飛也似地逃開。不知情的人看到這個畫面,恐怕還以為羅曼色性大發調戲他呢! “至于嗎!都是男人你難道還怕被我看光?!”羅曼叫道。 再仔細一想,他和西薩爾認識至今,好像還真的一次都沒有見過西薩爾的裸體。最接近“坦誠相對”的一次是西薩爾在俱樂部浴室血流成河那次。每當他在更衣室換衣服,西薩爾總要找借口逃開,好像極力避免在他面前脫個精光。這家伙難道這么保守? 西薩爾捂住胸口,紅著臉咕噥道:“我可沒把你當成普通的男人?!?/br> 接著他滿懷期待地瞄向羅曼,似乎指望他從這一席發自肺腑的話語中領悟出某種只可意會無法言傳的深意。 “原來在你眼里我是個娘兒們嗎?”羅曼驚呆了。 擊劍隊的男人們有時會拿水平欠佳的新人開涮:“你這種水平連隔壁小姑娘都不如!變個性加入女隊或許還有出頭之日!”羅曼知道自己的劍術尚未達到西薩爾一騎絕塵、獨孤求敗的境界,但是西薩爾也不必這么羞辱他吧?在他的教練看來他就這么柔膚弱體、不堪一擊嗎?他的水平甚至連“普通男人”都不夠格?不不,考慮到女劍客中也有露辛達那樣爐火純青的高手,所以他搞不好真的“連女人都不如”! 西薩爾也驚呆了?!澳愕哪X回路到底是怎么生成的?為什么能把我的話理解成那樣?”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想給你看我的‘傷口’而已,沒別的意思?!?/br> 羅曼狐疑地瞇起眼睛。有什么地方不對。西薩爾為何目光躲閃、神色慌張?他到底在隱瞞什么?他的“傷口”到底出了什么問題,以至于他這么不情愿? “給我看看!”他撲向西薩爾。 “別過來!別碰我!”西薩爾驚慌失措,滿屋子亂竄。 這場追逐打鬧最終以羅曼將西薩爾撲倒在沙發上告終。西薩爾竭盡全力護住自己堪堪蔽體的衣物,叫道:“好吧!好吧!我坦白!我根本沒有受傷!” “那你衣服上的血跡是……” “鼻血!”西薩爾嚷道,“靠,你能不能從我身上起來?你再這樣我又要開始流鼻血了!” 羅曼撐起身體。他這才發現他和西薩爾形成了一個十分微妙的姿勢——西薩爾側伏在沙發上,銀發委地猶如一瀑傾瀉而下的月光;而他騎在西薩爾身上,胯下正對著西薩爾的……在劍術比賽中禁止被攻擊的某個部位。 他連忙滾下沙發。西薩爾坐起來,用手指梳理自己的銀發,看上去一臉的不高興,同時又有幾分竊喜。羅曼搞不清他為什么能露出這么矛盾的表情。他顧不上那些了,因為他的臉正火燒似的熱起來。 “我不是故意的?!彼P膝坐地,笨拙地轉移話題,“你為什么要騙我?” “看到你那么擔心我,忍不住就順水推舟了?!蔽魉_爾用無比正直的語氣說。 羅曼心想,還好這家伙只是教成年人學劍的教練而已,如果讓他去教小孩子,國家的未來就完蛋了。 雖則如此,他還是決定再多擔心擔心西薩爾。銀發劍客與其說是人類,不如說更像屬于某個神奇物種,全種族只有他唯一一個活體,特征是經常干出令人費解或哭笑不得的事,卻讓人沒法對他生氣。 “你是不是得了什么重???如果你有時間,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為好。我知道有好多疾病的前期征兆都是流鼻血?!?/br> “……不是?!?/br> “為什么要沉默一下再回答?” “被你驚呆了,一時間啞口無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