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兵器是男人的浪漫_第3章
“比賽的同時也會舉辦文藝表演和中世紀市集,可以說是全世界中世紀愛好者的狂歡盛會了?!?/br> 她轉向羅曼,哪怕墨鏡也阻擋不了混血青年眼睛里迸發出的光彩。她認識羅曼已經超過十年了,深知他一旦對什么事情感興趣,那雙淺褐色的眸子就會像太陽似的熠熠生輝。 “我都不知道有這些……早知道的話……”羅曼痛心疾首地捂住腦袋——早知道的話他就不會錯過那么多次了! “呵,孤陋寡聞!還不快謝謝我!” 其實艾麗莎也是才知道的,但她游刃有余地裝出一副博學多識的樣子。前幾天她和一位記者朋友閑聊的時候無意中聽說,一場“中世紀比武大會”要在加迪夫舉辦。她琢磨著羅曼應該挺喜歡這些東西的,所以特意把他拉了過來。 場內響起洪亮的廣播。 “女士們,先生們,接下來你們所要看見的是3v3團體比賽的半決賽,由本屆比賽的東道主——英國隊,對戰——上屆冠軍烏克蘭隊!”解說員用極富煽動性的口吻喊出兩支隊伍的國籍。 看臺頓時沸騰。一方面是英國隊主場優勢,畢竟到場觀眾大部分都是本地居民,自然更愿意為本國隊伍加油助威。另一方面,上屆冠軍的影響力也非同小可。 “烏克蘭隊嗎……他們的擊劍也是傳統優勢項目,看來同樣用劍,道理互通啊……”羅曼喃喃自語。 見他已經完全沉浸在賽場氛圍中,艾麗莎便放了心。至少在觀賞比賽的時候,羅曼全無旁騖,也不會想那些糟心事兒。她就害怕羅曼對她安排的活動不感興趣,全程都坐在那兒胡思亂想。 羅曼一直沮喪消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雖然他嘴硬說并沒有消沉,但艾麗莎明白他只是自欺欺人罷了。他就像一個受傷的人,總是忍不住去摸自己的傷口,直到觸痛了為止。這樣他才會感到安心。艾麗莎可看不得他這么糟踐自己。當初把羅曼領進擊劍之門的就是她,如果羅曼想離開,那也得她親自把他領出來才行。何況羅曼還是她女兒的教父呢。 “我們到下面去看吧?”她建議,“好像可以去柵欄邊上圍觀。離得更近不是看得更清楚嗎?” 羅曼聞言立刻跳起來,迫不及待地拽著艾麗莎往下走?!澳阍缯f嘛!比賽都要開始了!” 他們擠到柵欄邊,艱難地撥開人群,總算占據了距離賽場最近的最佳觀賞位置。 “比賽——開始!” 隨著裁判一聲令下,兩支隊伍如同鋼鐵的洪流怒吼著沖向對方。金屬與金屬碰撞摩擦,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一個人當場倒下,另外幾個人則扭打在一起,用武器猛擊彼此的盔甲,或者勒住敵人的脖子企圖放倒對手。 羅曼是練擊劍的,他們比賽時會穿上白色防護服,戴好網狀面罩,用通電的軟劍比試速度與反應。勝負往往在一瞬間就決出了,干凈利落,絕不拖泥帶水。對于羅曼來說,所謂“劍的攻防”無非就是如此。 這場比賽則全然不同。它充滿了力量和野性,說是野蠻也不為過,就像一千年前的古戰場,除了“生或死”之外,沒有任何規則約束參戰者。士兵們用劍、戰錘和斧頭砸向對手,倒地就算失敗。羅曼非常擔心被砸中的人會不會得腦震蕩。 他以為所謂的“比武大賽”就是一場盛大的表演,雙方依照事先約定好的套路打斗,博取觀眾一笑。但是他錯了。 這些人居然是來真的。 烏克蘭隊制定的周密的戰術,先以沖鋒拆開敵人的隊伍,然后各個擊破。英國隊雖然頑強戰斗,但不久之后就落到了下風,兩名隊員倒下后,剩下的那人就遭到敵方無情的圍攻。 羅曼為這位孤軍奮戰的勇者捏了把汗。他被一個對手從背后用武器勒住脖子,另一個對手則以鐵錘猛砸他的胸甲。他好幾次搖搖晃晃幾乎快倒下去了,可最終都奇跡般地挺了過來。 “西薩爾!加油!”場外一個觀眾叫起來。 他的叫聲感染了周圍人,很快,絕大部分人都和著節奏一起高呼“西薩爾”的名字。 那位孤身勇者仿佛從觀眾的吶喊助威中汲取了力量,猛然掙脫束縛,向后一撞,直接將背后的烏克蘭隊員撞倒在地。裁判用長棍比劃了幾下,意思似乎是倒地的這人算作失敗。他悔恨交加地猛捶地面,然而無濟于事。 孤身勇者掄起手中的雙手大劍,劈向持鐵錘的烏克蘭隊員。 ——好樣的! 羅曼差點跳起來。 在隊友接連倒下之后,孤身勇者憑借一己之力脫困,面對絕對劣勢還能扳回一城,這是怎樣的神勇和不屈??!哪怕羅曼根本不認識這位勇者,也不由地也在心里暗暗為他加起油來。 但是烏克蘭隊還有第三個人。在孤身勇者與鐵錘男對抗時,他將盾牌護在身前,沖向敵人。 哨聲響徹賽場。 “比賽結束!烏克蘭隊獲勝!” 場下響起一片失望的嘆息,但觀眾們還是遵照觀賽禮儀為勝者奉上掌聲。烏克蘭隊員將橫七豎八的對手們拉起來,給予友誼的擁抱。那位奮戰到最后的勇士——西薩爾,得到了敵我雙方所有人的擁抱。 裁判打開圍欄,讓參賽者退場。圍欄周圍的觀眾井然有序地讓到一旁,最外圍的羅曼也跟著避讓,防止自己擋到選手的路。 英國隊的隊員們拍著彼此的肩膀,為下一場比賽加油打氣。距離如此之近,羅曼能清晰看見他們盔甲上的凹陷和劃痕。孤身勇者西薩爾的戰損格外慘烈,那頂锃亮的頭盔幾乎殘破得不成樣子了。 他在場地邊緣駐步,脫下頭盔。 一頭銀色長發流瀉而出,如同白銀融化而成的瀑布,披散在鐵灰色的甲胄上。陽光恰在此刻破云而出,一線光芒籠向這身姿挺拔的男子,鐵甲與銀發同時泛起冷冽的光輝。 騎士的莊重和君王的威嚴在他身上并行不悖,猶如熔鑄在一起的鋼鐵與白銀。那身殘破的鐵甲非但沒有損害他的氣度,反而中和了他身上過分的俊美,讓他更具滄桑與血性。 人群尖叫起來。其中女性的叫聲格外響亮。 銀發男子經過羅曼面前時,微微轉過頭,與羅曼四目相交。 羅曼屏住了呼吸。 歡呼雀躍的人群、旌旗飄揚的賽場、古老巍峨的城堡,霎時間都消失了。他只能看到這個銀發男人,只能聽見自己蓬勃的心跳聲。 銀發男人朝他微微咧開嘴,接著手腕一翻,鐵手套間變戲法似的蹦出了一朵黑玫瑰。 他將玫瑰伸到羅曼鼻子底下。羅曼沒聞到花朵的清香,唯有一股油墨氣味鉆入鼻腔。 這是一朵紙折的玫瑰。 是送給我的嗎?羅曼恍惚地想。 可他根本不認識這個銀發男子,為什么要送花給他? “謝謝你?!卑惿鹛鹨恍?,接過銀發男子的紙玫瑰。 銀發男子對她點點頭,轉身快步跟上同伴們。 羅曼這才反應過來,玫瑰是送給艾麗莎的。 他微微漲紅了臉,尷尬地別過頭。他怎么會自作多情以為玫瑰是給他的呢?當然是送給美麗女士的啦!換作他看到一位美女來看比賽,肯定也會奉上禮物。美女總是能得到優待。 “給,羅曼?!卑惿瘜⒓埫倒迦M他手里,“這是送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