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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來人往的,旁邊都是小吃攤和叫賣小玩意兒的商販。嘈雜的人聲極大的混淆了舸笛的聽力,他需要努力集中精神,才能聽到姜逸北夾雜在眾多聲音中的偶爾一句“不要香菜”或者“能不能快點”。 姜逸北等小販煎制的時候,回頭看了那個瞎子一眼。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跟帶著孩子出門的媽一樣,離開一會兒就得擔心孩子是不是走丟了。 結果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就見到那人乖乖站在原地,一身白衣,懷里抱著一大堆油紙包裹著的糕點酥餅,一只手里還拿著兩串撒著芝麻的糖葫蘆。 像個孩子。 乖巧,干凈。懷里抱著滿滿的吃的也不知道往嘴里放,只知道站在原地神色警惕地留意著四周,有一點茫然地等著人回來。 姜逸北看得忍不住嘴角上翹,壓都壓不下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開心什么,就是覺得這一刻心里歡喜。 這時一個油紙包插著竹簽擱到自己面前,“您的三鮮豆皮,好吃再來!” 姜逸北接過吃的付過賬,轉頭朝著那瞎子走過去。臨近了又作惡心起,收了氣息小心腳步,可剛剛靠近了幾步,他就看到那瞎子的神色一瞬間放松,然后準確地將目光移了過來。 姜逸北:“…………” 姜逸北重新把步子放正常,順帶插起一塊裹著三鮮的豆皮,湊到那瞎子的嘴邊。這種事情今天已經發生了好幾次,所以舸笛非常自覺地張開嘴,等著東西喂進來。 姜逸北:“怎么發現我的?我有時候都懷疑你是不是生了天眼?!?/br> 舸笛嘴里吃著東西,也不方便說話。而姜逸北已經把油紙包卷了卷,再次放進舸笛懷里了。 舸笛:………… 我今天是出來干嘛來的? 姜逸北怕這人丟了,不是拽著人袖子,就是攬著人的肩膀,離開的時候還要說句,“等我會兒,可別往別處走啊?!?/br> 姜逸北覺得自己簡直成了老媽子,而舸笛,舸笛覺得自己成了拎東西的。自從自己第一份小吃只嘗了一口就放進手里拎著,接下來的小吃全部變成了行李。 而且那個還在不停買的人完全沒有要幫忙分擔的自覺。 眼見著那人打了個招呼就又鉆進了人堆,留著個瞎子抱著吃的哭笑不得。 懷里的一堆油紙包散發出或者香甜或者酥脆的氣味兒,身邊是他以前只會遠遠聽著的人間煙火味,姜逸北的聲音偶爾會從鼎沸的人聲中漏出來。 除了手上的東西真的有點多,舸笛覺得還是蠻歡喜的。 這時他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呼喚,聲音帶著笑,“堂兄~” 第24章 他和他的白月光 只兩個字,就足夠讓舸笛遍體生寒。 甚至是先于思考,手上原本抱著的吃的零落落了下去,與此同時,響起“鐺”的一聲金屬相擊的聲音。 舸笛已經轉身,一枚柳葉薄刃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準確地切向剛剛出聲的位置。卻沒想薄刃撞上了劍鞘,舸笛舊傷未好,薄刃直接因為這次相撞而飛了出去。 而這一切,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薄刃飛出之后,油紙包包裹的酥糖餅糕方才落地,七零八落的滾開,粘了一地的灰。 “堂兄,我好想你,你就這么待我?” 話音帶著笑,不見委屈,倒像是親昵。 舸笛皺緊了眉頭,最開始被那聲“堂兄”驚到了,剛剛那一擊本能快于思考。此時柳葉刀和劍鞘相擊,方才覺察出不對來。 舸輕舟從來不用劍。 但是這聲音,確實是舸輕舟的。 他就是死了,化了,變成骨灰盒里的一抔塵土,也不會錯認了這個聲音。 但是剛剛擋住柳葉刀的分明另有其人,而且只是阻擋,并沒有進攻,所以舸笛一時分不清是敵是友,只警惕的問了一句,“誰?” “沈大公子回來了?”這時姜逸北也注意到了這邊,立刻放下等著的點心擠過來了,語調帶著笑,“大魚逮著了?” 沈右站在舸輕舟一側,神色冷淡。舸輕舟手上帶著鎖鏈,身上應當也是被封了xue道,只不過衣冠整潔,沒有半點臟污。此時大概是正被沈右押送著去見三叔。 沈右看到姜逸北和自己說話似乎有些詫異,但這詫異很快散去,化成了客氣而內斂的一個點頭。 姜逸北知道沈右這人話少人冷,只點了個頭也沒往心里去。只是看著地上一地的吃食看著怪可惜的,買來這人幾乎都只嘗了一口。 舸笛似乎也有些驚訝,他剛剛完全覺察出那人是沈右,這時聽姜逸北這么說,自己才捋出了一個前因后果。 而舸輕舟,一雙眼就沒從舸笛身上移開過。 那目光是說不出的感覺,并不多么熱切,也不是恨意的,幾乎沒有什么強烈的情緒。非要說起來,大概就像是在看一個篤定會屬于自己的東西。 目光如此沉穩恬淡,卻又目不轉睛。 姜逸北身在局外,無論是舸輕舟的目光,還是舸笛此時那藏在平靜下的暴怒,都看的分明。 他直接伸手把舸笛拽回自己旁邊,他怕再放任下去,這瞎子就要出手了。要是個別人殺了就殺了,但這人大費周章的抓回來,自然是要先送去見過唐三叔的。 所以他這一手,乍一看像是護著舸笛,實際上想著的卻是不染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