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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時候何塞看過去一眼,會發現拉爾修一動不動站在原處,眼里沒有任何情緒,視線既沒有落在那枚戒指上,也沒有落在兩人緊靠在一起的身影上,而沒等他們先走,黑發男人率先轉身離去了。 看他的背影,他像是在逃離以何塞為中心的那個漩渦。 在致命的陽光畫地為牢前,弗林特為何塞找到一處安全的藏身處,既遠離人煙又不是荒郊野地,因為那里曾是博納塞拉的密室據點之一,只是現在人去樓空,無人駐守,自然也沒有危險。 “你現在已經能探知到那些始祖在哪里了?!备チ痔貦z查一圈密室中的設施,緊鎖門扉,拉上遮陽用的鐵窗,這里的冷肅造型實在太像一個監獄,但何塞并不介意,他坐在一張鐵床上撥弄著金屬架子上羅列的諸多工具,這些大多都有銀質的尖頭,用作諸多讓人又不好聯想的工作上面。 “一個在帕托,我想那是塞拉米亞斯女士,另一個在西邊,古曼韋爾么,是弗里亞基諾吧?!焙稳荒芨杏X到三個個體,這就說明的確沒有其他活著的血族始祖了,背后的敵人選項顯然又縮小了些。 他環顧四周,這里的千篇一律讓他想到薩利維亞的密室。 “還記得在薩利維亞,你把我扣在鐵床上取子彈,冷冰冰的,脾氣很臭?!?/br> 翻出一個小鍋正在煮茶的弗林特聽了這話露出淺笑,“我記得,我當時摸了你的后背,你應該沒發現?!?/br> “……你干嘛摸我?!?/br> “因為你的肩胛骨很像那里有一雙翅膀?!备チ痔芈曇羝椒€,像在表示自己當時絕對沒有非分之想,“我有種你會飛走的錯覺?!?/br> “我沒有翅膀這種東西,可是你還是抓住我了,把我圈在身邊?!焙稳亮磷约旱谋绦鞘渲?,接過弗林特遞來的杯子,兩人面對著面,一個盤腿坐在鐵床上,另一個斜靠在對面的床棱,他們的動作也跟那時相當相似。 彼時的他們還在用互相試探來揣摩對方的真意,如今他們已經靈魂相伴,誰也離不開誰,唯一相同的是面前依然羅列著看不清的困難跟迷霧。 他們已經摸清了這片土地的真實和歷史,還有什么看不透的?或者說,還有什么甚至能欺騙曾經的神匠伊諾,成為他的盲點? “我覺得不是拉爾修?!焙稳日f自己的想法給弗林特聽,“我知道你也許會反駁我,我也沒有除了直覺跟表面觀察以外的證據,但拉爾修看起來是個非常自負又自我的人,他不屑于藏頭露尾,也根本不怕有仇恨找上門來,如果真是他干的,他剛剛就會立刻承認?!?/br> 承認自己是那個罪魁禍首,等著弗林特向他復仇,然后再打敗他亦或殺死他,拉爾修的傲慢沒有讓他抓住機會用在向何塞這個“養父”展現他比弗林特強的一面顯然很不對勁,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對何塞的歸來感到意外,博納塞拉的遭遇也出乎他的意料,賽斯特·拉爾修跟這件事無關。 弗林特沉默著抿了口自己手里的咖啡、結果喝了之后發現加了大量蜂蜜跟牛奶,顯然他搞錯了杯子,把何塞那份自己喝了。 果不其然,他聽到對面傳來這杯怎么這么苦的抱怨。吸血鬼無法分辨食物的味道,吃什么都像沙礫,唯獨能喝出烈酒的辛辣,品嘗到舌根反饋的苦意,卻跟香甜無緣,聽起來著實不公平。 “你是對的?!焙认逻@口冒熱氣的牛奶伴咖啡,弗林特吐出一口帶著熱意的呼吸。 “不是他?!?/br> 這幾個字從口中吐出,弗林特透著微光的深邃目光能一眼看到心底,他放下杯子,跨出一步來到何塞面前,緊緊擁抱了下自己的戀人,在他頭頂輕聲說:“對不起,我讓你擔心了。你永遠都能為我指引正確的方向?!?/br> 無論多么憎恨,無論多么懷疑,無論這個人曾做過什么、即將去做什么,弗林特選擇相信自己雙眼所看到的,相信何塞的話語,相信仍活在世上的親人不會拋下他。 何塞閉上眼睛,輕微地靠著弗林特的胸口唔了聲,覺得口中的苦澀都不那么嗆人了。 第一百三十章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就好像命運把何塞跟弗林特拉回密督因的泥潭就已經完成了任務,從此以后不會登門拜訪,在此期間他們輾轉于博納塞拉在各地建立的密室,步步為營地朝著桑格塔進軍——信鴿沒有歸來,他們準備重新走一回去迷失海濱的路,親自確認弗林特父母的行蹤,順便從鷹空山中的二號分析機那里尋找些蛛絲馬跡。 “這個人、或者這些人如此大費周章讓我們懷疑拉爾修恨不得殺之后快,他的死對他們能有什么好處?” 倒不是何塞自信到認為自己一定能戰勝惡魔之心,倒不如說,是暗中cao縱的人有這股自信。 “你可以直接問他本人,但我想他的仇家連他自己都記不過來?!?/br> 經弗林特的提醒,何塞松了松韁繩,探頭朝馬車后方的道路投去目光,雖然什么都沒看到,他還是嘆了口氣。 弗林特此時正在車廂里做晚禱,他單膝跪地,雙目半睜對著何塞的方向微微垂首,他的右手握著頸項上的鷹徽十字架,嘴唇無聲翕動,何塞看他認真對自己禱告的樣子怪不好意思,像屁股底下是炭盆似的挪了挪身體,輕聲問:“你也發現了?” 默誦完最后一段禱言,弗林特抬眸相視,“他沒有隱藏氣息,不難發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