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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晚了一步。 可是弗林特的目光卻不是這樣說的,他宛如天神的面容之上展露出輕微的笑容,雖然稍縱即逝,但這是獻給何塞的獨一無二的神態,像是他的出現本身就是一種福音。 ——不要露出那么難過的表情,只要能看到你,我就能夠忍受所有的痛苦。 “何塞·伊諾?!蔽髅赡崧犕旰罅瞵敔柗ㄍ讼?,審視地看著這個頗有膽量的吸血鬼,問道:“你知道身為吸血鬼來到博納塞拉的密室是怎樣一種行為嗎?!?/br> “找死的行為?”何塞努力把自己的目光從弗林特身上撕扯下來,故作輕松道:“又不是沒來過。哦我是說我沒來過帕托的密室,放心,我不怎么認路,不會把這里的位置透露給別人?!?/br> 西蒙尼很顯然沒有在意這個,而且看出何塞在用飛快的語速掩飾自己的緊張?!懊苁沂遣┘{塞拉家族超越地方法律的所在,何塞·伊諾,你若是在這里被判定有罪,我擁有處決你的權力?!?/br> “然后讓這個委托打水漂?你們應該還沒得到塞拉米亞斯女士的血吧?!?/br> 何塞只是做了一個推測,他當然不知道委托的具體內容,但根據現在掌握的信息,他很容易猜出博納塞拉想要什么。始祖之血,也是血族始祖的力量來源,博納塞拉需要它來研究關于吸血鬼的秘密,而明面上的始祖就只有一個,他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也就不能在實質上把自己怎么樣。 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在獵人面前實屬不智,但何塞不想思考那么多,能夠束縛他的枷鎖只需要一個就夠了,能夠讓他為之行動的人……也只要一個就夠了。 何塞再一次拉扯自己的思緒不把它放在弗林特的傷勢上。他的傷很可能剛剛好轉,然而家族卻依然要懲罰他,這太沒有道理了,還是說這就是博納塞拉的道理? 西蒙尼選擇開門見山,“你聲稱自己見到血族始祖奧托克,但你怎么確認那就是他本人?” “他自己說的,而且提到五百年前的屠城,跟當時的灰堡大主教瓦格納?!焙稳従彽溃骸八潜灰粋€叫弗里亞基諾的人關起來的,他想讓我幫他逃走,聲稱自己真心悔改?!?/br> 在場的獵人都知道弗里亞基諾是誰,這讓何塞的敘述聽上去真實了幾分,因為惡魔之眼血系就是目前博納塞拉懷疑的這一系列事件的始作俑者。 過去惡魔之眼的始祖沒有把奧托克消滅而是藏匿起來,有何目的? “但你沒有選擇放了他?!?/br> “當然,有些罪不是悔改就能得到赦免?!焙稳抗庖击?,“但聽說后來他還是被轉移走了?!?/br> “沒錯。我們甚至不知道這號人物的存在。所以你把這件事說出來,是想得到什么?” 西蒙尼瞥向一旁的弗林特。 何塞輕聲說:“我可以幫你們找到他現在在哪兒,我有我自己的方法,一定盡力而為。但是,有條件?!?/br> “說?!?/br> 何塞指指弗林特,“把這個獵人交給我?!?/br> 弗林特垂著的手指尖顫動了一下。 西蒙尼皺起眉頭,“‘交給你’?!?/br> “你們應該不至于沒發現,我咬了他吧。雖然是他先招惹我的?!焙稳聪蚋チ痔仡i側,自己留下的吸血傷口,那里現在貼著一塊醫用膠布?!皠e告訴我是因為他被我咬了讓你們覺得蒙羞才懲罰他的?!?/br> “荒謬?!蔽髅赡岬拿碱^蹙得更緊了。 何塞冷著臉說:“我挺喜歡他的血的味道,所以在找到奧托克前,我要把他帶在身邊?!?/br> 獵人被吸血鬼吸取血液是奇恥大辱,更別提有吸血鬼竟然提出要一個獵人當跟班。 這個無理要求讓西蒙尼把手里的鞭子放回托盤,一副準備談判的架勢,何塞懸著的一顆心也稍稍放下,起碼最重要的目的已經達到,雖然他感覺這個眉頭越皺越緊的獵人馬上就要抄起一把武器捅死自己。 “這個條件是絕對不可能的?!彼蛔忠痪涞?。 “看來你們一點也不需要利用奧托克的存活給吸血鬼施壓順便在教會跟人類面前立威。唉,說不定還能弄到更多始祖之血呢?!?/br> 何塞知道,自己拋出的餌具有巨大的誘惑力,他必須沉住氣。 “你是因為紅露鎮的事對我懷恨在心嗎?!?/br> 突然,弗林特開口了,他聲音低啞,氣息不足,聽得何塞心頭一顫。 “是啊。不分青紅皂白要給我的心臟裝上懺罪之環,這個仇我可是記到現在?!焙稳浜系匕l出冷哼。 “你咬了我,現在我們扯平了?!?/br> 弗林特抬起臉,對西蒙尼道:“為了家族的利益,我可以答應何塞·伊諾的條件,西蒙尼大人?!?/br> 黑發獵人瞇起雙眼,“你要清楚你是誰,弗林特,你不是普通的……” “正因為如此,這才是對我的考驗?!备チ痔氐哪抗馀c何塞一觸即分,“他根本不能把我怎么樣,襲擊獵人的吸血鬼是什么下場不用多說,之前不過是我疏忽大意?!?/br> 說著,他單手握拳扣于自己的心臟,“我會證明自己,不會令家族失望?!?/br> 走出密室時,何塞恍如隔世,但目的已經達到了。 實現這一切是因為何塞高超的口才嗎,是因為弗林特動人的決心嗎,都不是,只是因為吸血鬼手上有博納塞拉想要的東西,而他們單憑自己卻拿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