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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怒了:“既然衛娘子門庭如此高潔,容不下我等卑劣之人的東西,那趙三以后也不回來叨擾了?!闭f完他提著東西扭頭就走。 小院又恢復了寂靜,衛遙如同往常一般準備好晚飯,然后來到供奉著宇文循靈位的堂屋。她從靈龕旁的竹婁里抽出三支香,點燃,對著宇文循的靈位拜了拜,將香插進了香爐。 凝視宇文循的牌位片刻后,衛遙又抽了一炷,點燃,插在了東南方向。 這時候門口突然探出一個長著黑色長卷發的小腦袋,發現衛遙沒有注意到自己,孩童小心地跨過門檻,噠噠噠跑到衛遙身邊,“突襲”般地抱住了她的腿,撒嬌般抱怨:“娘親又在偷偷和爹爹說話了!” 衛遙回頭,彎著眼刮了一下宇文博的鼻子:“放心吧,沒有打你的小報告?!?/br> 宇文博捂住鼻子:“博兒那么乖,沒有狀可以告拉?!?/br> 衛遙被憨態可掬的孩童逗得笑了起來。 宇文博瞥到了插在一旁的香,指著問衛遙:“為什么要在這里插香?” 衛遙看了一眼:“因為又有人不在了?!?/br> 宇文博追問:“誰?” “一個——”衛遙頓了一下,“你父親的對手?!?/br> 宇文博好奇地眨了眨眼:“對手?對手是什么?” 衛遙:“對手是在靈魂上共鳴,卻不能同道的人?!?/br> 宇文博沒有聽懂,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 衛遙拍了拍宇文博的頭:“去,給你父親也上一炷香吧?!?/br> 宇文博乖巧地“嗯”了一聲,手腳并用地爬上椅子,拿香的時候他忽然停了下來,指著插在一旁的香:“也要給他上嗎?” 衛遙沉默了一下:“不用了?!边@炷香只是為了回報竇驍送回宇文循尸體的作為,此外,宇文家與竇驍之間沒有情分可言。 很快宇文博插好香回到了衛遙面前,揚著一張小臉等夸獎。 衛遙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你輝哥哥呢?” 宇文博:“還在練武!” 衛遙扭頭看了看飄著雪的院子,吩咐宇文博:“去叫他回來吃飯了?!?/br> 宇文博聽了話,噠噠地跑出院子。 劉輝練武的地方在村子外廢墟,風雪飄得緊,但廢墟中的少年恍若未覺,仍舊執拗地出槍,收槍。宇文博趴在斷墻上朝劉輝喊:“輝哥哥,吃飯了?!?/br> 聽到宇文博的聲音,劉輝收了槍,轉過身,在捕捉到小小的身影時揚起一抹明朗的笑。 當年的孩童已經抽長成半個少年,他的五官很像劉玄,溫柔俊朗。關外的風霜洗去了他出身的矜貴浮華,沉淀出一股穩重。劉輝收了槍,朝宇文博走去。 宇文博朝劉輝張開手:“輝哥哥,騎馬馬?!?/br> 劉輝一把將宇文博撈起,架到肩上:“騎馬馬嘍!” 宇文博高興地在劉輝肩上笑出聲來,少年與孩童嬉笑著朝那座寒酸卻足夠溫暖的小院跑去。 風雪隱沒了兩人的身影,只傳來隱約的問答。 “輝哥哥為什么要練武???” “練好了帶博兒走遍西域啊?!?/br> 如今的宇文博心中西域就是整個天下了:“走遍西域要花很多年嗎?” “不,幾年就夠了?!?/br> “那以后呢?” “我們可以繼續往西,去樓蘭、龜茲、大宛,甚至羅馬……” “為什么不去東邊呢?” 劉輝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我們不去東邊,那里不是好地方?!?/br> 作者有話要說: 竇驍線收完! 衛遙一家不出意外也就這樣平靜地過日子了。 至于孩子們長大后會怎樣,那就兒孫自有兒孫福了。 第93章 主子 隨著竇驍的陣亡,偽朝的其它兵也紛紛放棄抵抗,而伴隨著西北向的竇誠投降,統治天下二十多年的偽朝徹底覆滅。 東都,劉稷立在城頭,急切地看著東南方,他在等帶著人馬前來匯合的韓昭。 終于他看到了飄搖的劉字軍旗,然而等他們到近前的時候,劉稷卻沒有看到韓昭的身影。 他抓住耿毅問話:“顧先生呢?” 耿毅也疑惑:“顧先生說他有事先行一步了!沒到嗎?” 廢話,韓昭到了他還會這么問? 劉稷心一沉,他抬眼看向寬闊、空蕩的四周,再一次被一種熟悉的無力感淹沒。 他沒有說話,眼神陰鷙。 …… 東都,天牢,陰暗無光。 隨著偽朝的覆滅,徐仲嚴也從軟禁變成了被正式關押,跟著他的十四十五也被關押了起來,不過他們什么也不知道,一切還要指望徐仲嚴的嘴。 劉稷抽空來審問過他,但并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訊息,他還有很多事要忙,只能把徐仲嚴擱置。 徐仲嚴身著囚服坐在只有發霉的稻草和老鼠的牢房里,邋遢狼狽。如今的“二爺”,已經沒有什么體面了。外面的人都忙著處理偽朝投降帶來的事務,這里倒難得清靜,徐仲嚴拿著一根木棍,反復在地上書寫著“琚”和“修”字。 聽濤雙璧——這種只流傳在某一屆學生里的稱號真的很難打聽啊,何況程琚少年時并不叫這個名字,而祁山學派的得意傳人景修在宣宗修過學的情報竟然被他遺漏了…… 徐仲嚴很懊惱,但也只是懊惱,因為他覺得自己還沒到末路,還能翻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