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包里翻出新毛巾，扔給權無用：“趕緊洗臉?！?/br>
    權無用笑呵呵地接過來，一邊在河里洗一邊道：“師兄，你脾氣好多了?！?/br>
    虞藥不走心回他：“是嗎?！?/br>
    權無用擦著臉：“是啊，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br>
    這虞藥就有點緊張了，他咳了一聲：“一般還魂都會有后遺癥，比如性格改變?！?/br>
    權無用洗完了臉，跳到樹枝上把毛巾掛在枝上，又輕飄飄地落下來，坐到了虞藥身邊：“師兄，我說實話，我跟著去了那么多地方，我覺得這次是最好的?！?/br>
    虞藥笑了笑：“為什么？”

    權無用仰躺在地上：“就是……挺好的。你對我挺好的，而且還認識了燕來行和林舞陽?！?/br>
    “說起這個，”虞藥轉頭看他，“你不是一開始很討厭林舞陽嗎？”

    “我現在也討厭他啊?！睓酂o用哼道，然后想了想又轉口，“倒是沒有剛開始那么討厭他了。而且，那什么，我們三個拜把子了?！?/br>
    虞藥挑了挑眉毛：“真的？”

    權無用有點促狹地點頭，旋即又道：“我替你也拜了，你以后就是我們仨的大哥了?！?/br>
    虞藥笑了笑：“好啊?！?/br>
    權無用看著他，沒說話。

    虞藥躺下，蓋上了毯子：“睡了，師弟，吹個火?！?/br>
    權無用無語：“這火是吹的嗎？這火要滅是需要撲滅的?！?/br>
    虞藥閉著眼睛擺擺手，不在意地換了個詞：“師弟，撲個火?！?/br>
    權無用：“……”

    夜晚的蟲鳥在低鳴，聲音悠遠沉鈍，也許沾上了晚露，叫聲也不能清亮，悶悶地響在樹林里，聲聲催人困。偶爾河邊有蛙叫，和蟲鳴合奏，更襯出這靜夜的涼。

    權無用望著撲閃的火苗，伸手烤著火，他倒也不冷，可是點上了火，放著也是放著。

    流水靜悄悄地流，偶爾卷起浪花，也輕輕地滾過。樹枝靜悄悄地晃，偶爾起了陣風，也柔柔地卷過。蟲鳥花草靜悄悄地吹奏與搖曳，偶爾抬高聲調，伏地而倒，也重回原聲與原位。什么都不曾改變，安靜的就像時間停了一樣。

    死氣沉沉。

    虞藥翻了個身：“師弟，撲個火?！?/br>
    權無用嘆了口氣，站起來，撲滅了火。

    第78章 隱藏代價

    虞藥和權無用一進門，權中天就迎了上來：“怎么樣？”

    權無用拜他：“師——叔——好?！?/br>
    權中天有些尷尬，看看他二人：“那先請坐，喝杯茶洗洗風，一路辛苦了?！?/br>
    虞藥卻拉住他，告訴他：“放心，一切仍照計劃?！?/br>
    權中天終于松了口氣，也感謝虞藥為他著想，他眼底的黑眼圈昭示著主人實在是很疲憊了。

    他們落座，虞藥將一路的情況大致交代了一下，權中天和權飛煙聽得明白。

    聽罷，權中天問道：“你出發去東湖前曾來信說要布此陣，還說四界皆有陣點，最后一個陣點便在我北海。自你去后，我們也一直在找，已經找到了祥龍鎮夜華池有一地可做陣點。但問題是，不知道為何，我等難以起陣，只好等你回來了?！?/br>
    虞藥點點頭，陣法起陣式未曾教給權家人，做不到也正常。他站起來：“那事不宜遲，師弟隨我來，我們去布最后一點?！?/br>
    權無用站起來跟上。

    他剛走兩步，從門邊跑來的冥火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腿上，小小的冥火扒扯著虞藥的褲腳，黑亮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眨著。

    虞藥按捺不住，蹲下來把他抱起，手指刮過他的臉，掰了掰他的嘴，摸到了他縮小了的但仍然兇狠銳利的不屬于小奶狗的牙，才清醒過來，把他放在地上：“你是一只成熟的煞犬，你該自己走?！?/br>
    于是冥火可憐地嗚嗚了兩聲，跟在他腳邊。

    夜華池在行商大戶陸家，權中天早前已與陸家相商，陸家同意將地方讓出布陣，也讓權家子弟住在其宅。

    虞藥來到之時還與陸家主人寒暄了一番，各自道謝。

    一切都非常順利，陣成之后，虞藥終于松了口氣，接下來就要等那三地的人回來，靜待九月初八。

    ***

    入夜，虞藥早早回了房間，上了床，蓋上了被子合上了眼。

    剛要入夢，聽見有人敲門。

    虞藥點著燭起身，開了門，門口是權中天。

    權中天欠了欠身：“深夜叨擾，實在抱歉?！?/br>
    虞藥請人進來，把門關上：“不用?！?/br>
    他看見權中天憔悴的神色也不忍心，怕是在北海的事要cao的心也不少。

    權中天穿的是睡服，看著像是就寢后又起來的，披著外套，坐在了桌旁。

    虞藥也走過來，把蠟燭插進燭臺里，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有什么事就直說吧，我真的困?！?/br>
    權中天抬起眼：“我記得您最早寄來的信里，說這個地縛絞殺陣，是擊殺之陣，召喚另一頭斥灌，需要人獻祭。那么……”

    權中天突然停了口。

    燭火搖曳。

    虞藥笑了笑：“什么？”

    權中天再看他：“我愿……”

    虞藥抬手打斷了他：“您大可不必，權家之事還要您cao心，戰后北海之事也要靠您處理，不必在此事上跟我爭?！?/br>
    權中天張了張嘴：“您的意思是……”

    虞藥笑了笑，把燭臺往旁邊移了移：“我本來就不該出現在這里，不管到底是什么陰差陽錯，總歸來說，這就是我要做的事了，這就是我回來的目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