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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堯一邊看,一邊驚嘆:“錦瑟是涼州人?奇怪,她跟段家究竟有什么牽扯?我當時就覺得,她好像一直在等段無痕,也不知道段無痕現在怎么樣了。不過,就憑段無痕的武功和身家,江湖上沒人敢惹他?!?/br> 衛凌風點頭,應道:“你所言極是?!?/br> 這一句話,讓沈堯聯想起昨夜。沈堯臉色微紅,顧左右而言他:“等我去了京城,再查一查段永玄那個老賊?!?/br> 打從這日開始,沈堯每天早晨去找澹臺徹練武,中午和下午接受衛凌風的指教,晚上獨自一人參悟武學,或是準備出門在外的必備藥品。大概半個月之后,他得到云棠的首肯,成功加入了去往京城的一支隊伍中。 眾人動身的那一天,沈堯體會到了錢行之所說的“極舒服的馬車”。沈堯坐在馬車里,真想躺下來睡覺,他忍不住說:“哎,不該用綾羅綢緞來當馬車墊子,我一坐上來,渾身骨頭都軟了?!?/br> 衛凌風正在看書。他翻過一頁紙,應道:“你枕在我腿上吧?!?/br> 馬車里不止他們二人,還有錢行之。 錢行之聽聞沈堯和衛凌風將去京城,死活要讓他們帶上自己,還說什么“丹醫派三師弟相依為命,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魔教老巢”。 路上,錢行之不無感慨:“哈哈,聽聞京城繁花似錦,美人如云啊?!?/br> 沈堯質疑道:“九師兄,這就是你非要去京城的原因嗎?” 錢行之一派正直道:“我想去京城,還不是因為我放心不下你們?!?/br> 他收斂了笑意,眸光清清冷冷:“我眷戀溫柔鄉,沉迷胭脂堆,亂惹桃花債??晌腋v究兄弟義氣。這一趟兇多吉少,我曉得。要是我死在了外面,你們替我收尸,我也算是死而無憾,不負師門祖訓?!?/br> 衛凌風和沈堯都被他觸動,靜靜地看著他。他忽然笑了,撫掌道:“大師兄,小師弟,俗話說得好,人生無常,及時行樂。當我們的隊伍路過青樓,我們就進去快活快活?” 衛凌風將手中的書冊扣在了錢行之的腦門上:“這一路上,險象環生,我勸你清心寡欲,少做癡心妄想?!?/br> 沈堯附和道:“三大殺手宗門還在追殺大師兄?!?/br> “清心寡欲,”錢行之抽了一下鼻子,“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大師兄,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教我???” 衛凌風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指點他:“每天夜里,靜心滅欲,靜思己過 ……” 沈堯道:“我不信?!?/br> 錢行之有些疑惑:“小師弟,你怎么了,你不覺得大師兄說得很有道理?” 沈堯只說:“我這把腰,還酸得很?!?/br> 錢行之皺眉:“你昨日勞累了?” “差點累死?!鄙驁虻诡^靠在軟枕上。 錢行之搭住沈堯的脈搏,眼角余光沒注意到衛凌風神色有變。錢行之探過脈象,分外迷茫道:“心浮氣躁,水火不濟,陰常不足,房。事過多……小師弟,雖說你正當壯年,氣血方剛。但你自己就是個大夫,怎能不知節制?” 沈堯拽過衛凌風手上那本書,用書擋臉。車輪碾過石道,驀地一頓,沈堯頭頂一晃,撞在了衛凌風的腿上。 衛凌風對沈堯說:“從今往后,我會多加注意。這一趟去了京城,兇多吉少,我本不愿和你同行……” “要死一起死,”沈堯回答,“要活一起活?!?/br> * 衛凌風一行人佯裝成苗嶺的商隊,從苗嶺出發,繞路穿過幾座城鎮,途中遇到了兩撥土匪。那些土匪的武功遠不能與衛凌風等人相提并論,撐不到片刻功夫,就被殺得干干凈凈。 他們出發半個月,抵達了廷州。 廷州風景如畫,民風淳樸,但是沈堯不愿久留。因為,江湖傳言,流光派掌門譚百清的老家就在廷州,譚百清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廷州人。 “我們的隊伍里有十七個人,”衛凌風直言道,“不得不稍作歇息?!?/br> 沈堯坐正身體:“我明白。但是,師兄,你長成這樣,放在人群里太扎眼了。蕭淮山也是。江湖上人人都聽過‘黑面判官蕭淮山’的大名。我走南闖北的這幾個月,從沒見過有誰的皮膚比蕭淮山更黑。這一次,蕭淮山也在我們的隊伍里……他只要一出馬車,我保證他會被立刻認出?!?/br> 衛凌風找出一卷藍布,纏在了沈堯的臉上,只露出他的一雙眼睛。沈堯又問:“這是東嵐派的打扮吧?” “是的,”衛凌風說,“東嵐派的下級弟子外出時,不能露出額頭和嘴巴?!?/br> “什么是下級弟子?”沈堯扯了扯藍布,“他們東嵐派的弟子,還分上中下三個等級?” 衛凌風點頭。 沈堯嗤笑:“搞什么啊,‘下級弟子’這名字,聽起來就低人一等,他們出門還要擋臉,可真是慘?!?/br> 衛凌風自己也纏了頭,才和沈堯一前一后走下馬車。錢行之跟在他們后面,眼觀鼻鼻觀心。他們隊伍里的所有人,都住進了教內經營的一家客棧。掌柜的見過衛凌風手上的令牌,態度堪稱畢恭畢敬。 當夜,衛凌風和沈堯同住一屋。 沈堯在屋內練劍,衛凌風在燈下看書。雖然衛凌風的目光不在沈堯身上,但是,每當沈堯出錯一招,衛凌風都會提醒他:“錯了?!?/br> 沈堯虛心改正,橫劍向前。 房門忽然被打開,錢行之一個踉蹌,沖了進來。他說:“大師兄,小師弟,為什么我獨自住一間房,你們兩個住在一起。別以為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