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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堯的倒影落入溪水中,附近叢生的青竹比不上他身姿挺拔??伤麖那安皇沁@樣,他一般都是坐沒坐相,東倒西歪的。 衛凌風提著他的衣領一把將他拽起來,昨夜至今的溫柔繾綣一時間蕩然無存,像是被一團猛火燒得化成了輕煙。 沈堯還問他:“你怎么一句話都不說?這時候就別發悶了,教我練劍吧?!?/br> 衛凌風拖著沈堯往前走,竹葉擋住了眼前的路,四下暗影交錯,日光清幽。衛凌風打了個指訣,立刻折斷了成排的翠竹,沈堯嘆道:“好可惜?!毙l凌風就說:“不可惜。你若喜歡,來日再種。我領著你去找那個配了十年曇花的人,把你的藥性解開。你服藥不足三月……” “我不解?!鄙驁蛘f。 衛凌風心頭一震,萬沒想到沈堯的語氣如此果決。再念起昨夜,沈堯不管不顧與他同諧魚水之歡,不像是情之所迫,更像是在了卻一樁心事。 衛凌風當即放慢腳步,緩聲道:“你不是一向聽我的話嗎?此事非同兒戲。你將自己的壽命抵作功力,實乃得不償失。先前你說,愿意和我隱居山林……” 沈堯聞言,怔了一怔,復又笑道:“師父死了,你平白受辱,我哪還有心思避世隱居。只要你走出云霄之地,我怕你都活不過今晚。我還有許多師兄留守在清關鎮,他們會不會被無端波及?恐怕會吧。江湖中人,大多沒有良心?!?/br> “你無需擔憂,”衛凌風握緊沈堯的手腕,強扯著他走出后院,“我早已派人前往清關鎮……” 沈堯隨口問道:“你手下有人了?你現在真是魔教人士?” 衛凌風側目看他,他噗嗤一笑:“哈哈哈哈,師兄,帶上我吧!我也盼著自己能加入你們。從此惡名遠播,好不快活?!?/br> 衛凌風只將目光凝注于沈堯的臉上:“說起來,我爺爺正是惡名遠播,無人敢欺。他武功高強,當年位列江湖第一。他死后數年,武林正派集結成群,趕來云霄之地一雪前恥,殺人無數?!?/br> “我知道,”沈堯點頭,“但你知道嗎?我一閉眼就能記起師父被殺后的慘狀,還能記起當日在流光派,你命懸一線,只要譚百清動一下手指,你就會當場咽氣。而我,只能一頭撞死在墻上,早點陪你上路。我們兩個冤不冤?這他娘的是不是窩囊廢!” 衛凌風駐足在金雕玉砌的臺階前:“譚百清是百年一遇的練武奇才,倘若你將譚百清視為敵手……” 衛凌風站在前頭,沈堯撩起他的衣帶,懶洋洋地說:“我不僅將譚百清視作敵手,還要廢他雙腿雙腳?!?/br> “你內功不穩,心境不平,”衛凌風對沈堯說,“你此時若有了廣冰劍,必然走火入魔。云棠同你一樣。她年紀尚輕,平白獲得了父親的內功,自身無力支撐,致使筋脈大損。你應當以她為鑒?!?/br> 沈堯用力一扯衛凌風的衣帶,拽得他衣衫大開,胸襟外露。 “師兄,”沈堯自他背后一手抱住他,低低地笑道,“這真是你的不對,你不能用你練武的法子來強求別人。譚百清喪盡天良,武功不也好得很。師兄你為人過于正派,怎么只會在床上使壞?” 衛凌風拉過自己的衣帶,正要整理衣襟,沈堯的手指開始作亂,連著幾段撥、捻、挑、拂,似乎將衛凌風當成了一具古琴。 衛凌風失手將衣帶落到了臺階上,問他:“你這是在做什么?” 沈堯彎腰撿起那條帶子,纏在手腕間:“試一試你的內功有多穩,心境有多平?!?/br> 衛凌風伸手去牽他,他避開了。衛凌風喊他:“阿堯?!彼麉s問:“阿堯的廣冰劍在哪兒?” 衛凌風把殿門打開了一條縫,身形一晃閃進了屋內。沈堯連他的衣角都沒看清,只能緊隨他的腳步,匆忙越上臺階。 此時正值清晨,滿室通明,侍女還點燃了香爐,煙波若有若無,好似渺渺仙境。衛凌風穿過紗幔,走到一架柜子前,從中取出一把長劍。劍鞘是由名貴木材所制,其上雕刻著復雜暗紋,劍柄處鑲著一圈黑玉,握在手中,質地極為溫潤。 衛凌風把劍遞給了沈堯:“你拿去用?!?/br> 沈堯接到手中,拔劍出鞘,劍身立現一陣寒光。 “這是父親送我的劍?!毙l凌風找來一塊絲絹,輕輕擦拭劍刃,絲絹被切成了整整齊齊的兩段。 “好鋒利!”沈堯說。 “冷石鍛造,自然鋒利,”衛凌風勸他,“你并不一定非要用廣冰劍。我這有兩本劍譜,你讀完后,我再教你《天霄金剛訣》。你若覺得可行,我們便去一趟苗圃,讓他們將你身上的十年曇花解開,學武切忌急躁冒進……” 沈堯把劍一橫,扛在肩上:“往后的事,往后再說吧,興許十年之后,藥效過了,我不會發作了。柳青青幾個月之前吃了這種藥,現在不也沒事。她整天活蹦亂跳,健朗得很,師兄不必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萬事皆有因,有因必有果。對了,說到這里……” 沈堯攬住衛凌風的肩膀:“那個藥王谷的谷主,曾對你做過什么?你不妨告訴我,我也好一并算個總賬?!?/br> 衛凌風合攏自己的衣襟,應道:“當時我年幼,諸般細枝末節,早已記不清了?!彼捨凑f完,耳畔傳來衣帛撕裂聲,原是沈堯從他背后扯爛了他的衣裳。 沈堯仔仔細細地審視衛凌風的身后,默然片刻,方才搭住他的肩膀:“我曉得了,師兄不必詳述?!毙睦飬s道:好個藥王谷的老賊,有朝一日我必取他項上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