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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柏林目光一凝:“離開梅家了,什么時候的事?他去哪兒了?” 祝桐聳聳肩:“子安說他跟梅子順出去旅游了,誰知道呢,你猜猜他這個節骨眼上會去哪兒?” 祝伯林瞥了祝桐一眼,微微皺眉:“你好歹是祝家的女兒,說風涼話合適么?” 祝桐冷哼一聲。 祝伯林又道:“你別總一副我是無恥小人的樣子,你是我生下來的,跟我沒差到哪兒去。我做的這些都是為了祝家,你將來繼任家主,以后這些責任都得由你負責起來?!?/br> 祝桐道:“我繼任家主,可不會像你一樣?!?/br> “像我一樣怎么了?”祝伯林道,“你如果真夠大義凜然,就把梅子安身上的天譴轉移到自己身上來!” “沒這份大義凜然,就老老實實地做你應該做的事情?!?/br> 屋里的祝桐沒有再出聲,顯然,她沒有祝伯林說的那么大義。 父女倆沉默良久,又聽祝伯林道:“你今天趕回來見我,就是為這件事?” 祝桐道:“如果子安確實懷疑我,我再跟他走那么近,那邊又是梅家的地盤,我豈不是危險了?” 祝伯林卻笑了聲:“有危險知道尋求家族的庇護,就應該知道,你也該相應地為家族做出貢獻,知道么?” “既然他已經在懷疑你,現在黏他黏得緊的黎煌又不在,正是好時機。你明天照?;厝ド习?,把人抓來,梅家很重視他,多少能有些作用?!?/br> 祝桐不可置信道:“梅家在他身上放了多少法器,你又不是不知道?!?/br> “他不是跟你親近么,”祝伯林道,“你能完成吧?” 對話到此結束,兩人沒再說什么有價值的。黎煌從聽到“梅子安身上的天譴”幾個字時,就已經趨近于暴走狀態,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氣息,讓祝伯林發現。 考慮到這是在祝家,他勢單力孤,肯定是打不過整個祝家的,便悄無聲息,第二天一早便趕回梅家。 黎煌首先把這件事通知了梅玉祥。 這么大的事情,不通知梅子安的父母是不成的,隨后便趕到梅子安的工作室——看這父女倆的意思,祝桐今天很有可能會對梅子安動手。 一邊吃著飯,一邊聽完黎煌敘述的整個過程,梅子安先是給黎煌夾了一筷子明太魚,說道:“這一趟辛苦黎先生了?!?/br> 黎煌看著梅子安平靜的臉,皺眉道:“你不生氣?” 梅子安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米酒,說道:“生氣?!?/br> 一點也看不出來生氣的樣子。 “可是生氣又能怎么樣呢?”梅子安道,“生氣并不能解決我的問題?!?/br> “你已經跟我爸說了,他們是怎么說的?” 黎煌道:“你爸爸說,他需要跟家里人商量一下,該怎么處理?!?/br> 梅子安沉默著點點頭,旋即不解地問:“天譴?天譴是怎么一回事?” 黎煌道:“我之前就覺得你看起來是個福薄的人,所以才身體不好,被陰邪之氣入體。昨晚在祝家聽完那番話后,我重新望了一下祝家的、梅家的以及你身上的氣,你的福薄之相,應該不是你天生,而是從祝家轉移出來的?!?/br> 梅子安了然:“從祝鴻身上?” 黎煌道:“應該是?!?/br> “祝家多行不義,早已經遭到了天道的懲罰,為了將懲罰轉移到你身上,才故意催生祝鴻,讓他早產,與你同一天出生?!?/br> 梅子安扯了扯唇角:“祝氏還真是給個慣偷。偷你們麒麟的氣運,偷我們梅家的氣運?!?/br> 偷了他的命。 如果沒有祝家橫插這一杠子,梅子安本該與他的兄弟姐妹們一樣,平安長大,天資卓越,是梅家未來的希望,還極有可能繼承整個梅家。 可這一切都被人偷走了。 可笑的是,那個祝鴻依舊是個廢材。 梅子安連連喝了好幾大碗米酒,喝得臉色發紅。黎煌微微蹙眉,按著梅子安的碗,說道:“你不會喝醉了吧?” 梅子安揉揉自己略有些發燙的臉頰,慢慢點了一下頭:“嗯……可能吧,這家的米酒有些醉人……” 黎煌看著梅子安低垂的眼睫,平時溫潤含笑的臉上,現在難掩失落傷感。這似乎是黎煌第一次看到梅子安在清醒狀態下,毫無防備地露出這樣脆弱的神情。 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疼。 “黎先生?!?/br> 梅子安突然抬起頭來,沖他笑了笑:“你不用按著了,我不喝就是了?!?/br> 微紅的眼圈里隱約含淚,黎煌看得并不分明,甚至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子安……” 梅子安嘆口氣,放下筷子站起身:“算了,我不吃了,我們回去吧?!?/br> 聽到這種事情,怎么可能還有胃口吃飯?梅子安不想勉強自己。 由于喝了酒,梅子安叫了個代駕。一路上他都十分平靜,看不出與平時有什么不同。 只是回到家以后,在傭人們向他問好時,梅子安破天荒地沒有答應,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哐”地關上門,把黎煌都一起關在了門外。 關上門后,梅子安無力地靠著門站了好一會兒,抬頭望著窗外的天空,云隨風而動,樹葉隨風而響,真自由啊……明明他本來也可以,像所有親人們一樣,乘風而起,做個酷酷的修行者。 只是今天這陽光看著有些扎眼了,梅子安仰著臉眨眨眼,眼里有些霧氣,模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