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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顯然因為打人消耗了太多體力。但他的喘息聲只有離他最近的祁尊聽得到,因為這聲音淹沒在了此起彼伏的哭聲里——整個孤兒院的孩子都被這個年紀最小的孩子打哭了,他好像生來就知道怎么打人…… 后來,院長回來,了解完事情的經過后,一視同仁地懲罰了所有的孩子,把所有人關起來禁足了三天。 祁尊跟凌暗被關在同一間房間里,祁尊趴在桌上,看著坐在床上的凌暗,對他有點怕怕的。 不過,知道凌暗最開始是為了救自己,祁尊還是試探著向他道了謝:“謝謝你救了我。不過你下手太重了,萬一把人打死……” “又怎樣?”凌暗轉過頭來和祁尊對視,眨了下眼睛。 說這三個字的時候,他用的語氣并不冷,而是帶著點懵懂——他是很認真地在問:“打死就打死了,又怎樣?” 祁尊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那是人命欸……把人打死,你不覺得恐怖嗎?” “為什么?”凌暗疑惑地歪過頭,“為什么會覺得恐怖?全打死,就沒人欺負你了啊?!?/br> 祁尊:“……” 那是祁尊第一次感覺到——這個人跟正常人不太一樣。 也是祁尊第一次領悟到——原來這個世上有各種各樣的人,不是誰都像院長奶奶那么溫柔和善良的。 于是,那天過后,再有別的孩子因為看他不順眼來欺負他,祁尊都自己動手了。 不是想自己的仇自己報,而是——我必須出手,不然換小安來,對方會死orz 再后來,祁尊把凌暗想打的人也包了。 有人偷拿凌暗藏起來的糖被凌暗發現,凌暗還沒來得及說什么,祁尊已經熟練地把人放倒在地上,幫他把糖搶了回來。 祁尊:“給?!?/br> 凌暗:“……我沒藏糖,哼?!?/br> 就這樣,久而久之,孤兒院里的孩子們都很討厭凌暗和祁尊,說凌暗是魔王,祁尊是他的狗。 凌暗并不討厭“魔王”這個稱呼——四舍五入就是王了啊,不是挺好的嘛? 然后王身邊的人怎么能叫狗呢?當然是騎士??! 正好“騎”也是“qi”的發音。 于是凌暗高興地對祁尊說:“我,以王之名,正式任命你為我的騎士!” 祁尊覺得“騎士”確實比“狗”好聽多了,當場便應下來:“好啊,我來當你的騎士,一輩子守護你?!?/br> 如果說,在許下這個諾言之前,祁尊對凌暗只是心存感激、放心不下,以及戰略性同盟。 那么,在許下這個諾言之后,祁尊對凌暗多了份責任,從心底里覺得凌暗是特殊的,是自己除了院長以外最親密的人。 那天過后,兩人之間的羈絆越來越深,每天都在一起,幾乎形影不離。 然而,就在祁尊6歲,凌暗5歲的那一年,一對父母帶著一個女兒來了,說想收養一個男孩當兒子。 說來諷刺,因為祁尊替凌暗打了所有的架,扛了所有的懲罰,以至于凌暗近幾年的鬧事記錄變成了所有孩子里最干凈的,一下子就獲得了那對父母的好感。 在祁尊的印象里,那對父母人挺好的。他們總是給凌暗帶好多好多吃的玩的,無論凌暗想要什么都會毫不猶豫地買給他,對他比對自己親生的孩子都要好。 也正因為如此,當那對父母問凌暗“我們想當你的爸爸mama,你愿不愿意?”的時候,凌暗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那個時候,凌暗并不知道那對父母會把他從孤兒院里接走。 所以,當那對父母辦完所有的手續,準備接他回去的時候,凌暗第一次哭了。 他以為自己要永遠地離開孤兒院,永遠地離開院長奶奶和祁尊了。 他死死地抱著祁尊怎么也不肯撒手,直到所有的大人都向他保證,只要他想回來隨時都能回來,他這才安下心來。 一番折騰過后,凌暗終于上了車。 祁尊隔著孤兒院的大門,目送著那輛載著凌暗的車越開越遠,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那一刻,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陽光是冷的,連重力都變得虛無縹緲——覺得自己好像一只飄在半空的幽靈。 于是,當天晚上,祁尊做了個重要的決定。 他要去找凌暗。 一次都沒踏出過孤兒院的祁尊,并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 他以為,只要沿著凌暗離開的方向走,早晚能到達凌暗那里的。 萬萬沒想到,正是這個決定,讓他一腳踏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祁尊在被人從身后打暈帶走之前,甚至沒能走完孤兒院門前的那條大道。 而再次醒來時,他的世界就只剩下EY地下一層某間不到五平米的狹小空間了。 * “難怪你不喜歡待在狹窄的地方……換我我也會有心理陰影?!?/br> 聽完祁尊對于自己被打暈關起來做實驗的簡單概述后,池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眉頭一直皺著就沒舒展過。 相比之下,程方霖淡定得多,用平靜的語氣詢問:“你見過把你關起來做實驗的人么?” “沒有?!逼钭鸹貞?。 程方霖:“那你聽到過對方的聲音么?” “聽到過?!逼钭饝?,沒過一會兒又改口道,“不,聲音是經過處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