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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明天開始吧?!眮啿@么決定道,“今天準備準備食物和水。正好,我們還有一整個下午的時間?!?/br> 第44章 凈化禮 鳥語,蟲鳴,羊群咩咩直叫。 該隱坐在床上,困倦地合上眼睛。 其實他不困——一點也不困。誰會大早上的犯困? 可他沒事做。 都怪所謂的凈化禮。 真討厭。 該隱睜大了眼睛,四處看看,只看見亞伯在自己的椅子里坐著,背后的一片燦爛陽光把他照得整個人的輪廓都虛化了。 他怎么能這么不真實? 該隱不明白。 他又坐了一會兒,實在是覺得無聊,輕手輕腳地下了床,來到亞伯面前。 亞伯沒被他打擾,依舊垂著眼睛,頭發浸著金色的光芒,雙手交疊置于腿上,一派沉靜溫和的表情。 該隱好久沒有看過亞伯這種模樣了。 上一次還是在他們沒有分床睡的時候。那時候,每天早上,只要他起的比亞伯早,就能看到他的睡顏——泛紅的臉頰,微合的雙目,連眼睛閉合的線條都顯得溫柔。 我要什么意中人? 誰有資格成為我的意中人? 我唯一喜歡、唯一信任的人只有亞伯。 該隱半跪在亞伯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揮揮——沒有反應。 他又試探地握住亞伯的手——先是食指,然后是旁邊三只修長的手指,最后是拇指。 整個手都被他托起來了。 亞伯還是沒有動靜。 該隱悄悄玩弄著對方的指尖。 亞伯的手指不算細膩,但干干凈凈,沒有任何泥土塵垢。他每天都要去喂羊、趕羊,手上常沾著草屑,有時還會被草葉劃出口子來。淺的口子倒還好,深的傷口有時會滲出血來,看得該隱心里發慌。 其實也沒什么好慌的——手上劃傷這種事簡直太常見了。他自己有時都會被鐵具劃傷,也沒那么緊張??梢豢匆妬啿櫭?,他心里就不舒服。 他們在平原上相依為命,本就該互相關心。 亞伯的拇指側邊有一道新傷,看來傷得挺重,從rou里透著血紅。 該隱瞧了一會兒,皺著眉去給他拿藥酒。 秋天種出來的麥子有一部分炒了吃,還有一部分泡了酒。酒里加上藥草,治傷的效果很好。 該隱在臥室的柜子里翻找,翻出盛藥酒的陶瓶來,便一只手蘸藥,一只手在亞伯的傷口上涂抹。 亞伯因他的動作睜開眼睛,看見陶瓶,又看見手上的傷,只是歪了歪頭,似乎不覺得有什么要處理的。 今天不能說話,該隱也不打算解釋,兀自涂著藥。酒液滲進未愈合的破損處,把亞伯疼得嘶嘶抽氣,該隱見狀,“啪”地把自己的手心按在對方的傷口上。 一層冰涼的痛感,一層溫暖的皮膚。 亞伯微微張嘴,想說什么,又把話吞了回去。 這孩子,心思倒是細膩。 該隱還半跪在地上,仰著頭看見亞伯正低頭望向自己,逆光的身影自外向里染著暗色,卻把臉上的表情襯得更加清晰。 唇瓣微張,表情莫測,碧藍的瞳孔里只有自己的倒影。 那種口干舌燥的感覺又來了。 該隱艱難地吞咽了一下,起身將手中的酒瓶收起來,步伐匆匆地去廚房找水。 他的眼睛、他的目光、他的手指。 他的體溫。 該隱覺得自己的嘴唇有些顫抖。 水呢? 水在哪里! 沉默的第一天。 亞伯望著太陽漸漸沉入地平線下,微微出了一口氣。 第一天快過去了。 時間怎么這么難熬? 他從來沒想過“沉默”是一種這么艱難的事情。 尤其該隱做出各種奇怪行為之后,他還不能出口詢問。 該隱似乎對他的手指著了迷,吃過晚飯之后就抱著他的手腕不松手,但也沒有出格行為,只是像彈琴一樣在他的指甲上來回輕敲。 亞伯試著往后拽了幾次,沒拽動,也不打算管他了,只顧著思索之后的安排——靜默三天,之后是什么? 哎,等等,靜默的時候要同時在心中禱告? 禱告什么? 祈禱父母變得和善一點,對兩個孩子好一點? 祈禱神明送我離開這片土地,回到我真正所屬的地方? 要么是祈禱自己想起一切,至少不要頭腦空空,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 他們倆一個默想,一個玩弄對方的指尖,有事可做,時間似乎也過得快了。 明月升到了頭頂。 該休息了。 亞伯指指床鋪,示意該隱休息。 該隱的動作比他快,先去洗漱過,在自己的椅子里托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亞伯沒理解他的意思,兀自含水漱口,一想到未來還有兩天要這樣傻坐在屋里,心中喪氣的情緒頓生。 無聊透了。 說不定是他哪里理解錯了。 這樣的凈化能有什么結果? 他一邊想著,一邊把漱口的陶杯放回窗沿上,走進臥室。 第一眼他以為自己左右走反了,退出屋子又來進了一遍。 第二眼他發現是該隱上錯了床。 ——你占了我的床鋪! 亞伯指指該隱自己的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