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伯不由得有些迷惑。

    這樣散漫的模樣，會是一城的神明？

    “圖書館里也有貝里殿下的事跡，如果你感興趣，可以之后去看看?！辟愄卣驹谧呃冗h處出言道。

    亞伯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不過藏書不多，畢竟整個城市發展的時間也不長，而且城里穩定，對異常者了解的又不多，藏書也多是幻想故事?！?/br>
    “相比貝里殿下，我對光暗的平衡更感興趣?！眮啿_口道，“圖書館能找到有關光暗的書籍嗎？”

    “那是一個比較高深的話題了?！辟愄鼗卮鹚?，“圖書館也許有相關的書籍，不過是否可信就要看其中的說法了?！?/br>
    “你的話可信嗎？”亞伯問。

    “……什么？”

    “你的話，”亞伯耐心地重復道，“可信嗎？”

    賽特只是皺眉看著他，似乎不太理解他的問題。

    亞伯定定地回看對方。

    賽特的那種奇怪表情又出現了。

    涉及到光暗的理論時，他的話就顯得不堅定。

    一切從亞伯詢問自己的角色開始顯露端倪。

    如果那句“該隱的力量還沒有完全展示出來”是敷衍，那么——

    我與該隱的力量相等且相對？

    這預示了什么？在離開這里的過程中又能起到什么樣的作用？能以此為基石扳倒貝里殿下那看似沒有回轉余地的要求嗎？

    第36章 最終決定

    格塔遇襲的消息傳到梅里亞的耳朵里時，著實讓她驚呆了。

    雖然那時從醫院里逃出來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對格塔和他的護衛隊的怒火——如果不是他們，她的首領就不會受到這么多的折磨和苦難，在這樣陰暗破敗的地方艱難求生——但后來冷靜下來之后，梅里亞承認，格塔盡到了保護一城居民的職責。作為一個護衛隊長，他是合格的。

    “格塔隊長受傷了，我覺得這不太對……”梅里亞顫著聲音告訴該隱，“他們傷害其他人也就算了，格塔隊長，他可是一城的安危象征，如果連他都受到襲擊，那整個城市的安危豈不是岌岌可危？”

    該隱定定地看著她，似乎在鼓勵她把話說完。

    梅里亞的聲音哽了一下：“我擔心的是我的母親。她原本安寧地生活在城里，有護衛隊長的庇護?？涩F在，隊長都受到傷害，她心里一定害怕極了……”

    該隱在心里默默問——那你當初放棄自己的母親，投奔異常者的時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梅里亞的敘述還在繼續：“我向首領獻上血液，這是我的決定，但其他的無辜者絕不能受到傷害，首領他……我希望他也不會對他們產生渴求?！?/br>
    占有永遠是雙向的。

    該隱等待多日的突破點終于出現了。

    “我能幫你，梅里亞?！痹撾[盯住女孩的眼眸，凝神道，“我能幫你克制首領的欲望，讓他只對你一個人上癮，只渴求你的血液。但是我需要你的認可和協助?！?/br>
    “認、認可？”梅里亞望著那對血紅色的瞳孔，一時間，思緒紛亂。

    “我是外來的異常者，我不屬于這里。幫助你克制首領之后，我就會離開，絕不打擾你們的未來，相應地，你要給我這個機會，讓我幫你?！?/br>
    “怎、怎么幫你？”

    “下一次過來的時候，帶一把餐刀?！?/br>
    “餐刀……？”

    “對。一把餐刀?！?/br>
    梅里亞滿眼都是那對鮮紅如血的瞳孔，整個人仿佛落入一片紅得發黑的鮮血漩渦之中，眼前一陣陣眩暈，心跳聲震得耳膜生疼。

    一把餐刀。

    她在心里叮囑自己。

    餐刀……

    給誰呢？

    管他給誰呢。

    反正，有一把餐刀，首領就不會去找其他的人、要喝他們的血了。

    她腳步虛浮地離開地牢，遙遙望著熟悉的城池，可看了半天，只看見一只烏鴉從遠方的樹梢撲棱棱地飛起，身后卷起一片陰郁的云。

    有人敲響房門。

    亞伯滿眼血絲地去應門，憔悴的模樣把賽特嚇了一跳：“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該隱一邊忍受饑餓，一邊在聚落里生死不明；格塔剛剛受到異常者的襲擊，安危不明；你還要求我把該隱殺死才能離開這里，你覺得我該是什么樣的模樣？”亞伯的聲音因多夜未眠而異常嘶啞，語氣里的質問也愈發不加遮掩。

    賽特只是微笑：“別這樣想。只要你動動手，既給了該隱解脫，又能離開這個不屬于你的地方，雙贏的結局，不是嗎？”

    “他的結局不該由我做主！”

    “那你們的未來就是死局?！辟愄氐幕卮鹨埠敛豢蜌?，“如果上一次該隱所言不假，那么他從到這里以來就處在極度饑餓的狀態下。你不盡早解決他，就是給了他縱容本性、失去底線的機會?！?/br>
    亞伯被他說得兩眼通紅：“你這是沒有緣由的猜測！”

    “我說的是必將發生的事實?！?/br>
    屋里一片死寂。

    “成為異常者不是他自己選的路?！弊罱K，亞伯虛弱地分辯道。

    “但是木已成舟?！辟愄貝勰苤財偸?，“接受現實吧，亞伯?！?/br>
    “你怎么證明自己的舉動就是正確的，賽特？”亞伯問他。

    少年人微微笑了：“貝里殿下的事跡還傳頌一天，我就是他的代言者、榮耀的見證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