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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清楚,軍官在給每個人打氣,政府也字啊努力維持每個人對生的希望。 敖木能夠理解, 但他不傻。高中大學時學的化學, 他多少還記得一點。 二氧化硫和二氧化氮產生的化學反應會消耗二氧化氮不假, 可這個反應是否會產生侵蝕性更加強烈的毒性,怕是只有上面的人最清楚。 軍官所描敘的請款已經十分糟糕了。 可事實,只怕比軍官說的更加嚴峻。 風卷著沙子吹在臉上, 有些疼。前些日子還是零下。今天已經零上十幾度了。 那火山灰遮天蔽日的效果可比二氧化氮更加強烈。當前青天白日, 地表的能見度已經極低了。 徹底失去了光照。當下因為火山爆發能有一定時間內的升溫。但敖木清楚, 極度嚴寒,對于他們而言已經不遠了。 而這個極端環境會堅持多久,沒有人清楚。 先進診所,檢查幾個還在診所里頭幾個人的情況,隨后回了樓里。 一樓的敖玲正在領著吳麗麗一塊看故事書。吳麗麗按理說應該念三年級了??裳巯逻B教材都沒有。敖木跟楊蕪都很忙,張琳雅干活之余還要照看兩個剛過百天的嬰兒。也只有敖玲能帶著一點吳麗麗??砂搅岫玫?,不見得比吳麗麗少多少。 二人能做的,也就是在一塊看看故事書, 或是玩一點孩子間的游戲。 “木木回來啦?!卑搅崽ь^對著敖木笑:“楊楊和大姐去牲口圈了。說是大豬生了小豬,都是血,可嚇人了。大姐不讓我去。小雅在做飯, 應該快好了?!?/br> 敖木看他們二人相處,心情略有舒展,坐到了她們二人身邊。 “媽,你害怕嗎?”敖木道。 敖玲有些不明白敖木為什么這樣問,只是歪頭道:“為什么要害怕?!?/br> 昨天還抱著敖木哭著說害怕,現在已經全然忘記了。 “外面已經見不到太陽了,可能未來幾年都見不到了?!卑侥颈M量說的簡單些。 “沒有太陽我們有燈啊?!卑搅嵝Φ?,“只是不能出門了。但咱們家大,我樓上樓下走一走就好了。反正我以前最多也是在院子里走一走。咱們家加上地下室,比以前院子大好多呢?,F在還有大姐,還有外甥女,還有三個孫子孫女。我覺得比以前好。以前爸爸不愛說話,還不愛讓我出門,好壞的?!?/br> 敖玲說得越多,想的越多,最后竟然有模有樣的嘆口氣:“爸爸要是活到現在,其實應該會開心的吧。人多起來,吃飯也覺得香。不像我和爸爸,炒一盤菜,要吃要幾頓才吃的完?!?/br> 敖木臉上多了幾分笑意:“那就繼續過下去吧。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就沒有什么事情是過不去的?!?/br> 一家人一起支撐,遠比一個、兩個人來的輕松。不論是生活上,精神上。 家里有麗麗。有小哼哼和小噠噠。這個家的希望就還在。 剛做了一會兒,楊蕪從地道里走出來,看見沙發上的三人,先給他們瞧瞧自己手里的血:“咦……你們看看這血。也虧著老母豬出這么多血還能奶豬仔。楊哥,快去幫我打點水,我洗澡的那香皂你知道在哪兒,我要洗上三五遍的?!?/br> 敖木起身去給他準備,敖玲抱著麗麗嫌棄的看一眼楊蕪:“浪費水,不乖!麗麗不學他?!?/br> 敖木陪著楊蕪將手連同胳膊都用香皂洗了兩遍。楊蕪洗澡喜歡香皂、沐浴露混著用。不過說是香皂,其實售價也是百八十一塊,不大,也用不了幾次。不過味道是真好,聞著清爽干凈,男女皆宜。 楊蕪洗完了,聞一聞忍不住打個噴嚏,感冒嚴重影響了他的嗅覺,便將手湊到敖木的鼻子前:“你聞聞,是沒味了吧?!?/br> 瞧見眼前纖長白皙的手指,敖木壓下腦海里齷齪的想法,道:“沒你那么金貴的鼻子。洗完了?洗完了上樓等飯。下午還有活。我大姨那邊快忙完了吧?!?/br> “差不多了,小豬崽子都吃上奶了。你該去看看,小豬還挺好看的。大姨說養個四五個月咱們就殺吃rou。羊也快生二胎了。等他們生二胎,咱們就能殺羊吃rou了?!?/br> 楊蕪難得絮叨兩句,敖木正聽著入神,又聽楊蕪話鋒一轉:“你去開會都說什么了?” 敖木心底一跳,看一眼楊蕪,還是講軍官說的話簡單跟他說了。 楊蕪的表情管理有了短暫的失衡后又掛上了熟悉的笑臉:“這不挺好的嗎,福兮禍所依,福兮禍所伏。咱們沒死,就總有些好的壞的等著?!?/br> 敖木拍拍他肩膀,先一步進樓道往樓上走:“只看眼前吧。多活一天算一天?!?/br> 楊蕪快步跟上去:“你說,要是你知道明天就要死了,你會做什么?” 敖木默然,沒急著開口。 楊蕪卻笑道:“我會大醉一場。想做什么做什么,最好在最瘋狂的那一刻死亡。那肯定就跟曇花……不,煙花一樣,最燦爛的一瞬間,什么都沒有了?!?/br> 敖木想一想楊蕪喝酒以后的樣子,便冷笑的擠兌一句:“喝了酒像泰迪似的日天日地?” 楊蕪唇角一僵:“你就不能照顧一下中二少年的熱血思想嗎?”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你什么酒品心里沒點數?”敖木上了二樓,就嗅到了廚房里傳出來的飯香。 家里餐桌是放在餐桌門口、客廳角落里的。那飯桌上已經擺放了兩個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