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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避還是第一次看到這般長相的女人。身材壯實,皮膚黧黑,一雙眼睛如魚眼般暴凸,眼白多過眼瞳。女人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翻,兩根毛毛蟲似的眉毛擰在了一起。老臭從懷里掏出一件信封,開門見山道:“我們要去無名島?!?/br> 無名島,即李樂人所在的半海半陸墓地所在之處。同時還是漁民們避之不及的禁地。 名喚“潮文”的女人接過了信封,仔仔細細閱讀后,眼中的警惕之色褪去些許,她干巴巴道:“你和老臭是什么關系?” 頂著小銀外皮的老臭面不改色道:“我是他徒弟小臭。這次去無名島也是我師父的意思……” 潮文嘀咕道:“我就知道老東西這人情不好還?!?/br> 潮文側了側身,請他們一行人入屋。進了屋,林避等人這才發現,里頭還坐著一位黑皮膚,手長腳長,與潮文長相相似,生著一對魚眼的大男孩。 男孩一見“小銀”,黧黑的膚色下竟然透出一層薄紅。眼神變得躲閃了起來。 潮文介紹道:“這是我兒子,那儂?!?/br> 老臭在一旁和林避咬耳朵道:“這小子看我的眼神怎么這么奇怪?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林避糾正道:“是看上小銀?!?/br> 老臭眼神曖昧,擺擺手道:“都一樣,現在我就是小銀,小銀就是我。要我說啊,小銀這小妮子的魅力還真是不小。你說,路上我逗逗他怎么樣?” 林避忽然對那儂生出幾分同情來。 第七章 采珠人 六人在潮文家借住,老臭和潮文睡一間,林避二人則與那儂住一間。剩下的斯蒂夫三人則做了“廳長”,睡大廳。 六人睡到天光大亮,潮文和那儂打漁歸來才醒,時間接近正午。 潮文抓了幾條不知名的海魚燉了一鍋奶白色的鮮湯,林避和嚴玉骨心里一直記著愿村里的娃娃魚,于是一口魚湯都不喝,狂吃鮮蝦鮮蟹。 其他人倒是吃得津津有味的,尤其是斯蒂夫這位外國人,眼睛都亮了,一邊“咕嚕咕?!钡睾葴?,一邊對潮文和那儂豎起大拇指夸贊。 那儂紅著臉,瘋狂給老臭剝蝦,他速度奇快,剝蝦拆蟹自有一套本事。轉眼間,老臭的碗里蟹rou蝦rou堆得老高。一張嘴也吃得鼓鼓囊囊如倉鼠。 酒后飯飽,潮文又出門了,說是要去看看出海的船只,過兩個小時再回來接他們。那儂留了下來。 林避望著門口不時回頭偷看老臭的那儂,問道:“你和這對母子究竟是什么關系?” 老臭毫無“偶像包袱”地用牙簽摳著牙花道:“純潔的男女友誼。潮文的老爸,也就是那儂他爹,就是當年跟著大洋馬出海的船老大。當年出事后,我照顧了一段時間她……” 斯蒂夫不知何時也湊了過來,“那儂和潮文的眼睛怎么回事?” “天生海女?!崩铣舻溃骸昂E銈冎啦??他們下水可以不靠任何呼吸裝置。就這么,鉆進海底撈魚捕蟹,可以潛那么個把小時,都不是問題。你們別看他們眼睛長這樣,在水里看得比魚都清楚!” 斯蒂夫聽后一臉敬佩,他的另外兩個同伴中文勉強,不如他好,只能進行一些日常對答。過深的交談還要靠斯蒂夫翻譯給他們聽。 兩個小時候,潮文帶著他們前往碼頭,她選中了一艘木制普通漁船,剛好可容納六人。漁船看起來有些老舊,潮文卻道這船大有來頭,受過海神的庇護,乘它出海的人,即使遭遇爆風大浪,也能安然無恙的滿載而歸。 林避問老臭:“這海里真的有海神嗎?可別又是什么動物精怪之類的吧?” 老臭道不知。 嚴玉骨道:“有,不止一個,還是正統神明?!?/br> 傳說海上神仙多種,分為大神和小神。大神即上古正統神明,而小神則是由人或精怪,民間傳說演化而成。嚴玉骨道:“東海禺虢、東海不廷胡余,西海弇茲,北海禺疆這些是上古正神,往下則是四海龍王、南溟夫人、媽祖等等……” 斯蒂夫和他的兩個同伴聽得津津有味,拿著便攜攝影機和錄音筆對準了嚴玉骨。 綁著一頭臟辮的男人說道:“難、難道這艘船也是神明的化身嗎?” 潮文掌著船舵,駕駛著漁船脫離了碼頭,人群。來到更深的海域上。船下的大海呈現出更深的色澤。四周空空,一艘漁船也沒有。 開著開著,潮文忽然暫停了航駛,斯蒂夫問:“怎么回事?到了嗎?” “沒呢?!背蔽膽醒笱蟮?,當著他們的面開始脫衣服。嚴玉骨面無表情地伸手去遮林避的眼睛。 潮文說道:“想要去無名島,還要等‘鬼船’來?!?/br> 據潮文所說,無名島的本身是上古玄龜的空殼!常年飄忽海上,行蹤不定。若要登島,還需“鬼船”的指引。 林避蹙眉道:“可是……不是說跟蹤‘鬼船’的人有去無回……” 潮文道:“這得分兩種情況,一種是跟蹤鬼船被發現,然后被咔擦……而另一種是,偷偷摸摸跟蹤鬼船不被發現?!?/br> 另一旁一聲不吭的那儂也在一旁脫下了衣裳,露出黧黑健碩的體格,母子倆絲毫不介意別人的眼光,從船艙內取出準備多時的“潛水服”,又當著神色各異的眾人面前換上。 要說那“潛水服”真是奇怪得很,竟然是由一片片細小而堅硬的魚鱗穿線制成!潮文和那儂也不嫌身上它刮得厲害,麻利地套上身后,“撲通”兩聲,赤手空拳的便跳進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