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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道,朱千金前往愿村,自然不可能是自己一人獨身前往,除去朱毅衡為她請來的兩位男保鏢外,隨行的還有朱千金的好閨蜜小樹。 正如林避猜測,到了將軍山后,賴三皮與老臭為他們引路至暗道青銅門前,便說什么也不肯帶路了。朱千金無法,只能倚靠賴三皮給的地圖,一行人摸索著穿行暗道。 令人羨慕的是,朱千金這一路比林避二人這一路要順利得多,既沒沖撞山神,也沒在暗道里遭蟲潮搗亂。順著賴三皮給出的簡陋地圖,天色夜幕剛降,便走出了暗道,抵達“愿村”。 “愿村”的村長接待了他們,對他們的到來表示熱切地歡迎。當天晚上為他們開辦了一場盛大且熱烈的歡迎宴會。有酒有菜有表演,整個村子大概三四十來人,全部參加了這場歡迎宴會。 菜很好吃,酒很美味。小樹卻敏感的感覺到村民們的熱情,太過熱烈,熱烈到令她感覺到病態。借著慘淡的月色,她發現,不知為何這“愿村”全村人的樣貌,無論男女老少,皆白發蒼臉,老態異常。 酒足飯飽后,朱千金向村長詢問關于“愿村活神仙”一事。村長道,村子里的確有個“活神仙”,但不恰巧的是,在他們來之前的一天,這“活神仙”外出辦事去了,此刻正巧不在村子里。但村長信誓旦旦地保證,兩三天后那位“活神仙”一定會重新出現在村子里。 朱千金一行人留了下來,住進了村長的家里。 累極的朱千金和兩位保鏢,沾床就睡,雷劈不醒。唯獨小樹,因為心里存了幾分警惕的心思,入房后,睡眠極淺,一點風吹草動,她都能驚醒。 林避道:“聰明的姑娘?!?/br> 嚴玉骨道:“的確,可惜的是,最后她還是沒能逃出來?!?/br> 那具被困于地牢里的白骨,正是小樹。 “她……到底經歷了什么?” 淺眠的小樹,迷迷瞪瞪的睡到半夜,被窗外傳出的一聲極其痛苦沉悶的女性哀嚎給吵醒。她做賊心虛般的扒著窗戶往外看,瞧見“愿村”三十來人,舉著火把,排成一條如游蛇般的隊伍,托舉著三位大腹便便且面生的孕婦往村盡頭的祠廟方向前行。 村長站在樓下“咕嚕?!钡某樗疅?,在他身旁的陰影處站著一位看不清樣貌的男人,兩個人望著那條從面前經過的隊伍交談。 “男的,待會拖去祠廟,抽壽?!?/br> “女的……除了我們朱家人可以放走外,以后還需要她的幫助。另一個要留著,鎖起來,生孩子,抽壽?!?/br> “越來越少人來祈愿了,我們要被世人遺忘了……都怪那只守山的破老鼠!” “唉,什么長生不死,根本不是恩賜!是詛咒!這是在詛咒我們變成吃人血rou的怪物……” “我們現在活著又和‘怪物’有什么區別呢?” 后來樓下的對話內容,小樹聽不見了,她渾身發冷,血液凝固。終于想通了這村子里到底還有哪一處地方,令她感到異常和恐怖。 那就是,這個村子里,沒有嬰兒。歡迎宴會上見到的最小的孩子,看身高判斷,估計也有七八歲的年紀。 日記記載到此便終結了,剩下的內容全是“南無阿彌陀佛”和后悔自己前往“愿村”的遺書。 顯然,發現“愿村”真面目后的小樹逃跑失敗。迷失在了暗道里,最終活活餓死于一處“地牢”內。在她留下的日記記錄里,最令林避細思極恐,毛骨悚然的地方是小樹晚上聽見的那短短幾句對話。外村來的男人將會被抽去壽命,而女人則將成為生育工具……不,不對,準確來說,是“壽命”制造工具。那些剛出生的嬰兒,將會被送往愿村的祠廟中,進行抽壽。 “太可怕了?!绷直茑?,攥緊了嚴玉骨的手,“那、那、那別的……前往‘愿村’的人,是不是……” 嚴玉骨嘆道:“人心就是一口無底洞,欲望就像雪球會越滾越大。村子里出了個‘活神仙’,什么愿望都能被實現。嘗過甜頭的‘愿村’本村人,你覺得,他們還能恢復正常的生活嗎?他們能適應不靠所謂的‘活神仙’幫助的生活嗎?” 自然是不能的。 正如嚴玉骨所言,欲望就像雪球會越滾越大。而村民們的愿望也由小變大,越發貪婪。當物質上的追求得到滿足后,他們不禁大膽的追求起了所謂的“長生不老”。 錢沒了還可以再賺,伴侶沒了還可以再娶。唯獨生命,只有一次。 即便真有輪回轉世一說,但他們不愿,也不想,舍棄當前的“財富”和生活狀態。赤條條去,又赤條條的重回人間打拼。誰知道下輩子是做牛做馬做牲畜,還是做人呢? “活神仙”應允了他們的愿望,但結果,卻與他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雖然達到了長生不老的目的,但同時他們也變成了沾滿鮮血和罪孽,專抽人壽命存活的“儈子手”! 不是恩賜,是詛咒。 林避喃喃道:“如果沒有壽命維持……那他們將會變成……” 會變成僵尸。 “師兄,你說那個村子里……還會有‘活神仙’么?” “我覺得沒有?!眹烙窆堑溃骸耙粋€沒有價值的村子,有什么理由能留得住他呢?” 的確!思及此,林避心里半是慶幸,又半是沮喪的。他們前前后后折騰了兩個星期,就為了揪出祈愿論壇,不,應該說是,許愿教的幕后主使。眼看勝利在望,卻想到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