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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哥驚疑不定,“燕飛你怎么知道?” 宋燕飛長吸一口香煙入肺,好半天才緩緩吐出一個個煙圈來,“忠哥,我當初沒有告訴你全部的事情,我其實……” 宋燕飛出生成長在山里的一個小山村中,這個小山村貧窮落后,里面仍然保留著一些“封建迷信”的行為——村民們供奉巫醫。 一旦村內有人生病,不管是大病小病,從來不下山找醫院醫治,而是背著米和禽畜敲響巫醫家門,找巫醫治病。 而宋燕飛的母親就是村里的巫醫。 宋燕飛的臉龐在煙霧中蒸得虛幻起來,聲音變得有幾分飄渺,她凝視著車窗外飛速而過的夜景,陷入了回憶中。 宋母被村里人尊稱為巫醫。從外形看,她與村民無異,五官端正,只是平日里不茍言笑,總是陰沉著臉。 宋燕飛打小就沒有見過父親,小時候還會哭著鬧著問宋母父親呢?宋母被問煩了,便隨意一指山野林中道:‘尋了個地方殺了,你要找他,自己晚上點個燈籠去,說不定還能撞見他!’ “我母親治病從來不讓別人看,只有她和病人在一室內相處?!彼窝囡w彈了彈煙灰,緩緩道:“我七歲那年,偷偷躲在房間里偷看了她治病?!?/br> 宋母救治的房間中放著許多瓦罐,窗戶上糊著發黃的報紙,一關門關窗,里邊就成了密不透風的囚牢。房間角落處擺放著一口大缸,四周的壁櫥上還堆滿一只只烏黑瓦罐,大概有百來只,罐上用黃紙朱砂封緊,十分神秘。 七歲的小燕飛因為好奇,藏身進屋內大缸后邊偷看。 求醫者是位二十來歲的壯年人,在山上砍柴取藥的時候,忘記帶上巫醫給的驅蟲粉。不慎被山中蟲蛇咬了幾口。身上鼓起一顆顆血紅泛膿的惡瘡,面色發青,嘴唇發紫。家里人抗到宋母前求救時,已是氣出不進的狀態了。 那位壯年人六十歲老母和年輕妻女在門外苦苦哀求了半個小時,宋母才開門同意救治。 “我母親房間中央有一張四柱石床,那人被放上去后,還被皮帶綁住手腳,固定在石柱上?!彼窝囡w比劃了床的形狀:“病人躺好了,接下來要挑‘藥’?!?/br> 待其他人都退出房內后。宋母口中默念蠱咒,被召喚的蠱蟲便會在瓦罐里給出回應。走到第四排的壁櫥時,一個瓦罐發出了敲擊聲回應宋母。宋母將其取下,放在那位壯年人身邊,一開瓦罐,便是一股腥臭味。 瓦罐里鉆出數條,身形肥厚,長著斑斕條紋的水蛭!蠕動著笨重的身體,嘴里發出嘰嘰吱吱的詭異叫聲! 宋母輕柔的將一條條水蛭托起,放上求醫者身上的膿包處,水蛭們血口一張,立刻津津有味的吸允起來。 黃紅色的膿血立刻從求醫者身上流淌下來,同時還有求生者痛苦的慘叫聲一齊從身上流出。而宋母聰耳不聞,坐在一旁搗鼓草藥。 忠哥覺得毛骨悚然起來:“有……有顏色的水蛭……該不會是有毒的把?” 宋燕飛搖搖頭,“無毒,我母親豢養的蟲蛇中,大部分都無毒,是作為醫治別人的藥引用的?!?/br> 治療過程大概持續了半個小時,那人的慘叫聲漸漸微弱下來,空氣中彌漫開一股血氣味道。宋母低聲念咒,那群水蛭才戀戀不舍的離開求醫者的身體,蠕動著吸飽鮮血的肥胖身體爬回瓦罐內。 宋母將研磨成粉的綠色草藥澆灑在傷口上,又取來繃帶,將人包成嚴嚴實實的“木乃伊”狀后,才打開門對外面擔心不已的家屬道:‘可以抬回去了?!?/br> 又囑咐道:‘失血過多,回去后用烏雞紅棗燉湯,喝上個七天,再來找我換藥?!?/br> 方才那人進去前是氣出不進,現在被抬出來雖然胸口起伏微弱,好歹是有氣入體了。那家人千恩萬謝,放下大米三袋,雞蛋一籃,母雞兩只后才回家去。 待那家子人離去后,宋母從大缸后揪出小燕飛,冷冷問道:‘看夠了沒有?’ 小燕飛一臉驚懼地望著宋母:‘伊是阿媽還是挪挪婆?’ 宋母先是一愣,隨機冷笑起來,點了點她的腦袋說道:‘即是伊阿媽,又是挪挪婆?!?/br> 忠哥不解:“挪挪婆?” 宋燕飛大略的講了一下“挪挪婆”的故事,手中的香煙已燒盡,只剩一個短短的煙屁股,“后來我十八歲那年,她說傳我巫術,我就起了下山的心思?!?/br> 十八歲的宋燕飛,趁宋母上門醫診,壯著膽子再次走進母親那昏暗烏黑的房間里,在床上翻找宋母收藏好的錢袋。剛翻找出錢袋,就聽黑洞洞的角落里發出一聲異響。 角落里的大黑水缸不知何時打開了,里頭鉆出一對豌豆大小的油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宋燕飛。 宋燕飛大駭,慌張中摸了兩百塊錢后跑出了宋母的房間,直奔出山。后來的事情,不用多說大家都已經知道了。 宋燕飛嘆道:“出來以后見多識廣才知道,我母親根本不是巫醫。用現在的說法,她其實就是蠱婆?!?/br> “那個女孩子吐出的鮮血氣味和我母親養的蠱物味道一致?!?/br> 忠哥道:“那你有沒有回去見過你母親?” 宋燕飛苦笑著搖頭:“沒有,我怕我一回去她給我下蠱,我連后來寄錢回去,都是托人幫我送回去?,F在不同當時,前陣子我還聽說,村子里通網通電話了,沒以往這么愚昧落后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