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徐后傳_分節閱讀_175
明月眼神冷冰冰的,“那也抓起來拷問,確定無任何疑問了再放人。寧可抓錯,不可放過?!?/br> 紀綱倒吸一口涼氣,“我錯了,我收回方才的話。明月,你這種性格手段,天生就是當錦衣衛的,茍富貴,勿相忘,以后我就靠你罩著了?!?/br> 遮天蔽目的燕王儀仗和裝滿賑災物品的車輛出了鳳陽城,徐妙儀凝望著朱棣的馬車,神魂早就飛了,渾然不覺明月和紀綱在背后盯人。 那兩個災民從表面上似乎真沒問題,老老實實端著碗排隊領飯食,連碗邊都舔舐的干干凈凈,除了一點:總是想方設法在徐妙儀附近出現,甚至自稱頭暈,渾身無力,排隊求妙儀看病。 徐妙儀給此人把脈,擺了擺手,“你沒病,就是吃的少了,餓的?!?/br> 那人說道:“我剛喝過米粥了?!?/br> 徐妙儀不耐煩的說道:“一碗米粥不夠,那就重新排隊領第二碗,不廢話了,下一個!” 那人出了傷病營地,和同伴會和,就立刻被錦衣衛盯梢的探子用麻袋套頭,綁到了鳳陽府大牢。 兩人就像土豆似的從麻袋里滾出來,大聲喊冤。 紀綱正要審問,明月阻止了,說道:“先打一頓再審?!?/br> 好一個心狠手辣的美女!紀綱有些猶豫,“不好吧,萬一抓錯了呢?” 明月冷冷道:“我直覺這兩個人有問題,不會錯。先打一頓,一頓不夠再來第二頓,骨頭打松了,嘴巴也就松了?!?/br> 紀綱搖頭說道:“你的經驗真不像進錦衣衛才幾個月,分明是好幾年的老人了?!?/br> 明月說道:“刑訊之前先將他們的衣服鞋襪都剝了,換上囚服,舌底和頭發也要撥開檢查,以防藏著毒物或者暗器,以防自裁,對了,連糞門也不能放過,那里可以藏很多東西?!?/br> 一聽這話,紀綱覺得沒什么好說的了,以后跟著明月大人混吧,大樹底下好乘涼??! 紀綱命手下照做,將鳳陽府地牢各種刑具全部用了一遍,折騰得幾乎奄奄一息了,才輪到明月和紀綱兩人審問。 紀綱捂著鼻子問道:“叫什么?哪里人?從何而來?來做什么?” 囚犯奄奄一息,“我……我們是……無辜……災民?!?/br> 明月問道:“聽口音不是鳳陽本地人?” 囚犯說道,“我……我們是……蘇州府遷來鳳陽的農戶?!?/br> 紀綱問道:“可有街坊領居證明?” 囚犯說道:“沒……都死了?!?/br> 明月冷笑道:“鳳陽雖然地動,但從沒聽說過那里的村莊街道死絕的,不是死了,是無人能證明吧?!?/br> 囚犯不再辯駁,閉口不答,閉眼等死。 紀綱對著明月耳語道:“嘴比骨頭硬,看來真有問題?!?/br> 明月說道:“帶下去療傷,要他們都活著?!?/br> 明月走出地牢,對紀綱說道:“趕緊加派人手保護徐大小姐?!?/br> 想了想,明月又問道:“徐大小姐這幾個月都在鳳陽鄉下,真的沒查過謝再興舊案?” 紀綱舉手發誓,“真沒有!我是惜命的,哪來的膽子欺騙毛大人?這幾個月我和兄弟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盯梢,那窮鄉僻壤,與世隔絕,徐大小姐就是不死心,她也沒法查啊?!?/br> 明月說道:“徐大小姐幾次遇險,都是幕后黑手為了阻止她查案而為之。并且我們每次都無法找到真正有用的線索,這一次的手法如出一轍,我覺得是同一撥人所為?!?/br> 紀綱大喜,“若真若此,我們抓了兩個活口,算是立大功啦!” 明月說道:“如果真是那撥人,嘴肯定是鐵還硬,憑你我的本事,這兩人基本問不出什么來了。如果頻繁用刑,說不定就折騰死了,線索中斷,所以干脆將兩人連夜送到京城,留著請毛大人親自審問?!?/br> 紀綱點頭道:“聽你的,就交給毛大人吧。毛大人有本事把人削成棍子,還至少能活一年呢?!?/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卷是真相,卷尾時真相會揭曉。 ☆、第180章 心內成灰 紀綱在鳳陽早就呆膩歪了,想早點回到繁華的京城,便主動請纓,當夜就帶人押解囚犯回京,明月則留在鳳陽府暗中保護徐妙儀,這一次她加派了許多人手,明里暗里將妙儀周圍防護的如鐵桶般。 入夜,金陵城。 無論淮河流域遭遇何等險情,都城永遠都是一副繁花似錦,烈火烹油的富貴景象。秦淮河上,堆滿紅粉胭脂的畫舫穿梭期間,將夜色下的秦淮河點綴的如同一根閃亮的玉帶。 一艘畫舫上,兩個伶人粉面含春,雙目含情,正唱著香艷的《西廂記》,崔鶯鶯抱著繡被夜赴張生,唱的是纏綿的昆山腔。 “繡鞋兒剛半拆,柳腰兒夠一搦,羞答答不肯把頭抬,只將鴛枕捱。云鬟仿佛墜金釵,偏狄髻兒歪?!?/br> 崔鶯鶯半推半就,欲迎還羞,那張生更加放肆,又唱道:“我將這鈕扣兒松,把縷帶兒解,蘭麝散幽齋。不良會把人禁害,怎不肯回過臉兒來……” 伶人唱得正歡,可是戲臺前一個看客都沒有,伶人不過是個裝點門面的幌子而已。畫舫的另一頭艙門緊閉,兩個人正襟危坐,表情冷峻,伶人綿長細軟的唱曲聲無孔不入的鉆進來,“……將柳腰款擺,花心輕拆,露滴牡丹開……” 坐在下首那人聲音稍有些尖細,居然是洪武帝身邊的心腹太監黃儼!黃儼歉意低頭說道:“這些yin詞艷曲玷污了國公爺的耳朵,不過咱家實在被逼的沒有辦法了,外頭到處都是錦衣衛的眼線,怕被人察覺偷聽,就請了這些唱戲的在外頭裝門面?!?/br> 上首的那人身材高大,逆光而坐,因此看不清他的相貌?!巴鯇嵏Ω卟?,一曲西廂,道盡世間悲歡離合,世人卻只看到一個‘yin’字,專門挑這這折私會戲傳唱,可悲可嘆?!?/br> 黃儼忙說道:“國公爺說的極是,咱家這種俗人,眼里只能看到低俗的東西,國公爺能從通俗中看到高雅?!?/br> 上首者淡淡道:“西廂每一段唱詞都大有深意。有一段‘怨不能,恨不成,坐不安,睡不寧”不正是你我這些日子的真實寫照嗎?” 黃儼跪倒,伏地說道:“都是咱家的錯,咱家以前未能斬草除根,釀成大禍,請國公爺處置,咱家無怨無悔!” 上首者說道:“起來吧,不要再說這些沒用了的,你我早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互相扶持,你在大內,我在朝中,內外呼應,方能遮掩住當年那場彌天大謊??上О倜芤皇?,當年失蹤的小魚變成了吃人的大鱷,屢次將我們布下的重重漁網咬破,導致我們不停地補網清理痕跡,疲于應付。沒想到一個小小女子,居然比她外祖父還不好對付?!?/br> 黃儼說道:“此女已經成為我們最大的威脅,可她通過了帝后的考驗,即將成為燕王妃,有燕王庇護,我們以后想要再對付她就更難了?!?/br> 上首者問道:“你不是已經按照了人趕去鳳陽找機會做掉她嗎?鳳陽地動,又兼洪水圍困,疾病橫行,太多□□的理由了,此等良機,豈能放過?!?/br> 黃儼又是磕頭謝罪,“國公爺,今日冒險約您來者商議,就是為了此事?!?/br> 見黃儼一副倒霉樣,上首者心頭一緊,“又失敗了吧?!?/br> 黃儼磕得地板咚咚響,“咱家無能,派出去的眼線被錦衣衛識破,計劃夭折,嚴審后押解回京,即將到京城?!?/br> 上首者雙拳緊握,“既然如此,你還有閑工夫約我出來?趕緊派人半路截殺??!這人若落到毛驤手里,萬一熬不住刑罰變節,錦衣衛順藤摸瓜,你我難逃一死!” 黃儼說道:“國公爺放心,咱家已經連夜派人截殺了,那些人休想踏進京城半步?!?/br> 上首者松了松拳頭,“你用什么法子截殺他們?” 黃儼說道:“和以前皇上除掉小明王一樣,投毒、沉船,尸骨泡在水里喂魚,死無對證?!?/br> 上首者冷笑:“你在以前親兵都尉府混了多年,應該知道小明王在那次沉船事故中其實沒死,明教薪火不熄。居然效仿這個失敗的法子,黃儼,這些年你不僅老了,而且還越來越蠢!” 黃儼忍辱將手中紙條奉上,說道:“這是剛剛接到的飛鴿傳書,護送船只已沉入長江,錦衣衛和囚犯均無活口?!?/br> 上首者掃了紙條一眼,輕飄飄的投進喝了一半的茶杯里,看著墨汁湮沒在熱茶里,這才說道: “黃儼,自從皇上解散親兵都尉府,毛驤親自組建錦衣衛,把你的眼線幾乎全部砍掉,你我就如同瞎子和聾子,日夜提心吊膽,再無以前得心應手了。錦衣衛這邊你要不惜一切代價安插心腹進去,我們不能再這番被動?!?/br> 黃儼面有難色,說道:“國公爺,今時不同往日?;噬系钠饽钋宄?,說一不二,說什么就是什么,雷厲風行,一旦發覺不對勁,就立馬大刀闊斧解散親兵都尉府,我們在都尉府苦心經營多年,毀于一旦?!?/br> “現在的錦衣衛指揮使毛驤是皇上的義子,真真鐵面無私,只忠于皇上一人,根本不買咱家的面子,咱家送去的那些人,他要么拒絕,要么把人放在儀仗隊里充數,摸不到半點機密?!?/br> 上首者冷笑道:“黃儼,你每次都叫苦不迭,在皇上身邊苦心經營多年,就這樣被連根拔起,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