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徐后傳_分節閱讀_161
一天夜里,春雷滾滾,下起了暴雨,滋潤了大地,村民們從雷聲中驚醒,暗道總算春暖下雨,到了春耕的農時。 朱棣擔心油燈熄滅,半夜起床戴著斗笠,披著蓑衣,踩著木屐開門去院門口查看。 剛一開門,他隱約聽見有陣陣叩門聲,這風雷席卷而來,吹散了聲響,本以為是幻聽,可接下來一道閃亮將山地之間照的如同白晝! 油燈依然在院門口掛著,隨著風向猛烈搖晃,燈芯在搖擺中忽明忽暗,有時候似乎即將熄滅,卻總是能絕處逢生似的重新亮堂起來。 一個夢過無數次的人影站在院門前,雖撐著雨傘,卻遮不住陣陣風雨的侵襲,已經全身濕透了,驚喜的看著院墻上那個木炭所寫的“棣”字。 “妙儀?!敝扉Φ吐暯械?,近鄉情怯,他站在原地,不敢上前相認,怕這一切只是無數次夢境中的一個,一旦觸碰,徐妙儀就消失了。 徐妙儀聞聲看去,穿過低矮的竹籬、穿過昏暗的燈光、穿過道道閃電、穿過無處不在的風雨、穿過震耳欲聾的雷聲望去。 “朱棣?!眱闪>К摰乃螐膬龅蒙n白的頰邊落下,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 作者有話要說: 讓暴風雨,不,是讓狗糧來的更猛烈些吧?。。。。。。?! ☆、第165章 風雪夜歸 朱棣提著一桶熱水擱在門外,敲敲門,無人應。 “妙儀,水燒好了?!敝扉τ智昧饲瞄T框。 里面傳來徐妙儀懶懶的聲音,“提進來?!?/br> 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柴門盼團圓,風雨夜歸人。風雨中的妙儀望著山上唯一的光亮處尋來,和朱棣時,全身濕透,像個冰人,朱棣忙去灶下燒熱水,供她驅散寒氣。 朱棣身形一僵,推開房門,閉著眼將水桶擱在門口,閃身就要出門。 徐妙儀似乎有些不快,“把熱水倒進浴桶,天那么冷,難道要我自己去提啊?!?/br> 朱棣身形一晃,忙扶著門框穩住了,背對著徐妙儀說道:“非禮勿視,君子動之于情,止——止乎于禮?!?/br> 徐妙儀起了玩笑戲弄之心,故作嬌嗔道:“動動腦子嘛,拿塊布蒙住眼睛?!?/br> 朱棣蒙了眼,提著水桶朝著戲水的聲音而去。 但朱棣覺得蒙在眼睛的粗布根本不管用:明明什么都看不見,眼前一片漆黑,但是他腦子里卻出現 了無比真實的幻覺: 一盞油燈,燈芯快要燒焦了,豆大的一點點光,卻比太陽的光芒更亮!照著浴桶里的女子纖毫必先!她肌膚賽雪、細膩柔軟,水珠飛濺上去,猶如雨中荷葉的表面,咕嚕嚕順著肌理的方向滾落,不留一絲痕跡。 濕透的烏發盤在頭頂,上面裹著厚厚的手巾保暖,有幾縷不老實的碎發從手巾鉆了出來,俏皮的在粉嫩的臉頰般打著卷,往頸脖處延伸,蜿蜒扭曲仿佛盤山的小道,發尾貼在鎖骨處才停下,隨著呼吸緩緩翕動著…… 嘩啦啦! 傳來陣陣拍水聲,熱水驀地捋直了碎發,濕漉漉的頭發順著鎖骨繼續往下延伸,那里白色奇峰凸起,正是—— 朱棣咬緊了舌尖,劇痛終于強行終止了腦中的幻覺。 可這時徐妙儀突然停止戲水了,一切歸于靜謐,只聞得外頭風雷暴雨之聲。朱棣提著熱水停在屋中間,找不準浴桶的方向。 這時幻覺沖破了疼痛的圍追堵截,再次在腦中浮現,甚至比剛才更加清晰! 朱棣覺得自己仿佛身處修羅場,正在渡劫似的,若放任這樣下去,他今晚堅持“止乎于禮”,恐怕要付出咬舌自盡的代價了。 幸好這時徐妙儀說話了,“往前走三步?!?/br> 朱棣照做。 徐妙儀說道:“再走兩步?!?/br> 朱棣照做。 徐妙儀說道:“往左邊走一步半?!?/br> 朱棣照做,感覺眼前有熱水的蒸汽騰起,知道自己終于到了目的地,他提起水桶,將里頭的熱水注入浴桶中,“我慢慢加開水,若覺得燙了,就說停?!?/br> 小情人如此體貼,徐妙儀心中暖暖的,“好?!?/br> 朱棣往浴桶里倒水,為了驅趕無孔不入的“無禮”幻覺,他強迫自己去想父皇抽打、被放逐到鳳陽歷練,身無分文,不得已和一群流民為伍,排隊等候龍興寺施粥。 為了維持最后的尊嚴,不像狗一樣跪在地上舔舐食物,他用盡最后的力氣伐了一根老竹,砍竹筒當碗筷使…… “哀兵之計”果然有效果,朱棣總算避免了“咬舌自盡”的悲劇下場。 開水倒了一半時,徐妙儀說道:“停,夠了,再倒我就煮熟了?!?/br> 朱棣停手,正要撤回手上半桶開水,驀地傳來嘩啦啦的響動,一雙濕漉漉、帶著莫名異樣香氣的手觸不及防解開了他罩在眼睛上布條子! 朱棣根本來不及閉眼,或者他另一半蠢蠢欲動的“邪念”暫時接管了他的身體,摧毀了他的意志,不許他閉眼。 然而“邪惡”朱棣很快就后悔了:眼前的徐妙儀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袍子,還是幻覺的想象比較美好??! “邪惡”朱棣閉上眼睛,盡情欣賞著幻境中光溜溜的妙儀,被真身朱棣用咬舌攻擊干掉了。 朱棣睜開眼睛,看見徐妙儀將布條子蒙在自己眼睛上,詫異道:“居然真的看不見??!” 徐妙儀暗道:沒有想到你是這樣的皇子!其實偷看一下沒什么的,反正我會裝傻不知道……哎呀,好像這樣的想法不太對哦,畢竟沒有成親,我應該矜持一點。 朱棣轉身背對著徐妙儀,說道:“熱水是用驅寒的生姜熬制的,你多泡一會,莫要生病了?!?/br> 算了,我當不了矜持的淑女,還是繼續逗他玩吧……徐妙儀解開罩袍,順手將袍子仍在朱棣肩膀上,“拿去烤干,我泡完了要穿的?!?/br> 朱棣逃也似的拿著袍子跑出房間,剛跨在門檻上,就聽見后方妙儀說道:“慢著?!?/br> 朱棣:“還有什么事?” 徐妙儀全身沉在浴桶里,只露出腦袋,沉默不語看著朱棣的背影。 朱棣:“沒什么其他的事的話,我這就去烤衣服?!?/br> “等等?!毙烀顑x緊緊盯著朱棣的背影,眼前騰起的熱氣好像在夢境中,她一眨眼,朱棣就消失了。 徐妙儀說道:“這幾天我心急如焚,幾次做噩夢夢見你出事了,死在雪地里,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br> 朱棣:“我明白的,我知道這種內心煎熬的滋味?!?/br> 徐妙儀問道:“皇上要將你放逐多久?” 朱棣:“不知道,父皇他……對你有成見,反對我們的婚事,或許以后不止這一次考驗?!?/br> 馬皇后考驗我是否在乎朱棣、馬三保和朱橚配合皇后施展連環計,但朱棣是結結實實被洪武帝打了一頓,在鳳陽受盡磨難,并非苦rou計。 所以徐妙儀雖然受到欺騙,但并不舍得對朱棣發脾氣,還暖言說道:“把棉襖脫了——我看看你背上的傷?!?/br> 朱棣解開衣襟,露出脊背。挺拔,強健,可以清晰看見凹凸起伏的肌腱,緊窄的腰身,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力量,但上面橫七豎八布滿了老樹皮般黑色的結痂,體無完膚。 好像絕世兵器上布著的鐵銹,耀眼的寒光和黯淡的鐵銹形成鮮明的對比,令人惋惜、心疼。 泡在熱水里的徐妙儀倒吸了一口涼氣,覺得這些鞭傷仿佛感同身受,好像打在自己身上,不禁動了怒,“你父皇……還真狠心,將你打成這樣?!?/br> 朱棣安慰道:“不要緊,我抗的住。你來鳳陽找我了,這一切都值得,我無怨無悔?!?/br> 徐妙儀猛拍了一下蒸汽騰騰的水面,“你無怨無悔,我有怨氣啊,虎毒不食子,皇上對你太無情了!他的心是鐵的吧,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