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溯要在離開之前幫著林洄辦理住校手續。

    林洄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坐在床上，像是等待審判似的囚犯。

    “還有什么要拿的？”

    林溯敲了敲林洄的房門，看到她坐在床尾發呆，纖瘦的身體襯托這個不大的房間都顯得空曠。

    她搖搖頭，等他靠近。

    林溯摸了摸她的額頭，她仰起臉，乖順地蹭他掌心，像只初生的幼崽對他無比依戀。

    林溯心下發軟酸脹，卻不得不開口：“現在出發？”

    林洄的動作明顯的停滯了，最終還是點下了腦袋。

    林溯的行李也收拾好了，帶走林洄的部分行李，整個居室便顯得空蕩蕩了。

    林溯帶著林洄找到高中的宿管部，找到宿管老師領了宿舍號，林洄才發現林溯早已將一切打點好。

    也是，既然決定了住宿，那在開學報到之前就得提前申請好，細心如他，還是原先的學生會長，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林洄內心沮喪，越發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他像是為逃離自己做好一切準備。

    林洄打開行李箱，將行李一件件拿出，替換的校服塞進衣柜，關上柜門盯著林溯的背影。

    林溯正在給林洄整理床鋪，察覺到視線，轉頭看了她一眼，無奈地笑道：“我又不是不會回來了?！?/br>
    “就怕你不回來嘛?！边€怕你和別人跑了。

    林洄小聲嘟囔著，還是被耳尖的少年聽到，他拍拍鋪好的床鋪，示意她坐下。

    她的腳步一點點挪過，林溯盯著她的動作挑眉，只有一步之遙的距離，將她一把撈過，放在腿上坐好。

    林洄挪了挪屁股，下一秒被他按住不得動彈，只好郁悶地盯著地面不看他。

    “怎么越大越愛撒嬌了？”林溯隱隱約約能察覺到她的擔憂，可卻不能完全感同身受，只能盡力讓她安心。

    可他卻也要離開了。

    “才沒有?！?/br>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她鼓起的面頰：“哦，那現在是誰在生氣？”

    林洄終于轉過臉看他：“那你要經?；貋砜次遗??！?/br>
    “好?！?/br>
    林洄心里清楚，大學不在當地，來回并不多方便，見他回答果斷，心下又不忍，腦袋埋到他的頸間：“算了，你放長假回來就好了?！?/br>
    “好?！?/br>
    “你這時候應該說有空就回來吧?！?/br>
    林溯笑起來，覺得她斤斤計較的樣子太可愛，只看著她笑。

    他知道她的不滿，故作嚴肅：“嗯，大學要是太忙了，我就沒時間回來了?！?/br>
    林洄輕哼一聲，假裝不在意。

    她垂下眼睫，清楚他對自己的感情摻雜著親情和責任，可要是能一直將他捆綁在身邊，她能不計較他對自己愛戀夠不夠純粹，可一旦遠離，他就像再也無法捉住的，逃離名為她的囚籠的鳥兒。

    就像現下，他還未真正離開，她就已經患得患失起來。

    她只想將他牢牢捉住，讓他無法逃離。

    可她還是對他心軟了。

    她想要相信他，也想讓自己痊愈。

    *

    靠近校門口的位置有關宣傳欄，往常林洄偶爾會去看看，林溯是宣傳欄的?？?，有關他的內容她都會仔細瀏覽。

    一批畢業生離開，優秀畢業生則被展示在宣傳欄上，林洄第一眼就看到林溯被擺在第一位，用不小的篇幅介紹著，諸如學生會長，獎學金獲得者等等，最矚目的是被京安大學錄取。

    林洄與有榮焉，看完林溯的內容隨意往下掃，是蘇婧瑤，也不奇怪，她是副會長，成績名列前茅，長得也十分適合作為校園門面。

    可當林洄看到“京安大學”四個字出現在她名字之后，便不能再對此視而不見了，那四個字刺激著她的神經，讓她頭腦發脹。

    *

    初秋的季節殘留著夏季的余溫，樹蔭還能提供相對的陰涼。

    不遠處班上的男生在籃球場上散發熱意，姜妙初帶著林洄一起偷懶，一人一根冰棍躲在樹蔭下聊天。

    升入高中快兩個月了，好像一切照舊運轉，授課老師大多是原先見過的臉龐，班上的同學更是熟悉——托私立學校直升的福，大多班上一小半的同學都是熟人。

    林洄和他們的關系不遠不近，原先會慫恿著她一起去找林溯的那些人和自己的交集也因主角的離開漸漸少了。

    就像林溯，似乎也會和自己漸行漸遠。

    大學開學比高中遲，可林洄開學之后，林溯也打包坐上去往鄰省的火車。

    林洄對他早早的離開感到不舒服，她知道他有理由，可又不敢要一個明確的答案，只能獨自消解。

    可煩悶縈繞不散。

    姜妙初正興致勃勃地考慮晚飯怎么解決：“今天晚上出去吃嗎？”

    實際上才下午第一節課，林洄沒有更多的胃來思考：“嗯……放學再說?！?/br>
    “好吧，”姜妙初也不是很在意，“你哥哥什么時候回來？”

    林洄卻在發呆，沒能聽進她的話。

    林溯離開之后，隔叁差五就會聯系林洄，第一次和她分開，生怕她不能獨立生活似的。

    林洄一邊享受他的關心，一邊獨自忍受他長時間不在身邊的狀態。

    “林洄？”

    “嗯？”

    “回神，我問你哥哥什么時候回來?！苯畛鯚o奈，眼看她的冰棍又要融化，連忙提醒，“快點吃，要化了?！?/br>
    “唔，”她仰頭又舔一口，“秋假吧?！?/br>
    可捏在手中的冰棍融化不止一點，黏膩的液體落到運動服上，變成一塊顯眼的污漬。

    *

    放學后，林洄回到寢室收拾行李，室友早已陸續離開學校，空蕩蕩的房間顯得寂寥，鐵架子做的上下床鋪反射著窗口照入的陽光。

    林洄收拾起準備帶回家的行李。

    姜妙初家里有事，原本的打算落空，林洄反倒松了一口氣。

    拖著行李回到家，鑰匙打架的聲音刺激耳膜，林洄打開門的一瞬間似乎都聽到回聲，顯得冷清的房間更加空曠。

    林洄丟下行李和書包，撲到沙發上。

    手機突然響起。

    她閉著眼接通，是林溯。

    “小洄，是我，放學了嗎？”

    “嗯?！?/br>
    “你要不要來接我?！?/br>
    林洄一下子睜開眼，從沙發上起身：“你回來了嗎？”

    “嗯，我現在在火車上?！鄙倌甑穆曇敉ㄟ^手機傳來，變了個沙質的調。

    大概是火車上信號不好，聲音時斷時續。

    半個月前的中秋，林溯打了電話回來，卻沒能回來，只說下次早點回家。

    秋假還沒到，他提前回來，似乎是想彌補之前的節日失約。

    林洄握住手機的手緊了緊，努力忽視原先的不滿：“那你什么時候到？”

    “應該快了，再兩個小時吧?！?/br>
    “好，我去接你?！?/br>
    *

    林洄以為，林溯回來，自己大概就能變得正常一點了，不再那么患得患失，不再去想為什么蘇婧瑤會和他在一所大學。

    可是林洄站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等了兩個小時，看到隨著林溯出來的一眾人群中那個女生，原先一直被壓制的想法洶涌而出，要淹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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