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傳聞不會認主的西極奉天神器在他話音落下時即刻順從地停下來，風陽野被這把神器的順從弄得愣了一下，他看向了水無峰，發現道侶也在疑惑地看著那把長劍。

    封天劍又朝他靠近過來，在包裹著他的靈主氣息周圍試探。

    風陽野伸出了手慢慢摸過去，水無峰緊張地看著他沒有阻止，掌門的指尖碰到了封天劍的劍鋒上，那把劍嗡鳴了一聲，劍柄回轉，被他握進了手里。

    “……”風陽野迷茫地看著這把劍，發現明明沒有契約，自己卻可以內視到這把劍內的天地，內含空間的神器極少見，而且里面的空間只有簽訂本命主契的人才能打開……這把劍是要認我為主嗎？為什么是我？

    風陽野疑惑中看見了劍內有一個封印，封著一截帶血的骨頭，風陽野在上面感受了道侶的氣息，心臟被捏的一疼，抬頭看向水無峰，“十二……”

    “怎么了？”水無峰莫不準這個神情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封天劍傷到了他緊張地想要把那把劍給拍開。

    風陽野揪心之中他丹田里的紅芒自動調轉了他一絲血脈精氣入劍，封天劍里傳出了封印破碎的聲音，水無峰攻堅了許久的封印被風陽野輕易地瓦解了，黑芒從劍里面沖出來，帶著雄渾的血腥魔氣沖進了水無峰的rou身之內。

    剜走了數萬年的骨頭一點點重生入脊梁，水無峰的魔魂即刻被膨脹的魔性拉回了魔體里，風陽野失去懷抱的瞬間露出慌亂，往下落的瞬間又被抱緊了……

    雙眼異瞳的水無峰牢牢的抱著他，大手撫過他的臉，帶著某種極深的憂慮，沒有隨著魔骨的回歸即刻融魂。

    風陽野眨著一雙泛紅的眼睛，努力粘在他懷里，短短被松開似乎讓他很抗拒。

    水無峰笑了笑，兩副饑渴的魂都還沒有起動作，懷里的人卻忽然發出了不舒服的呻、吟聲。

    水無峰明顯的感覺到道侶的身體迅速燙起來，頓時心下一緊，佛修和魔修同時低下頭開口輕喚道侶的名字，“陽野？”

    風陽野恍惚地捂住了抽痛的丹田，歪著腦袋迷離地看著周圍……

    真的好熟悉……這個地方……好熟悉……那個竹居……我好像在這里……活了好久……沒有其他人……就我一個……孤孤單單的活了好久……

    他轉回眸子盯著眼前的人，目露癡迷，他心底里有個聲音，不停告訴他，這個人……重要過自己的所有。

    血液因為熾烈的情愫而逐漸升溫，仿佛要沸騰起來把他燒得一干二凈，風陽野眼中的紅芒凝實起來，滲入瞳孔，讓眼睛又變成了之前紅色琉璃一般的色澤，只是沒有殺機，全是癡戀，他掙扎著抱住了魔魂的脖子，咬住了水無峰的嘴唇。

    心臟搏動著，快要跳出胸膛……

    對水無峰的迷戀在他心里比他對人世的恐懼還要根深蒂結……

    這段時間不停隱顯的紅芒終于找到了執念可以依附，在他丹田里化成了實質，一絲一縷的盤結在一起，形成一顆血紅的金丹。

    風陽野昏昏沉沉地，腦子里面一片空蕩，只有一個身影，面容凌厲的人笑吟吟地看著他，他癡得仿佛入了魔，一直定定地回望著那雙眸子……

    道侶暈在了懷里，水無峰感受到一股歲月之力在周圍流淌，所有景物都飛快地倒退著經歷四季……眨眼間便是幾萬個春秋……

    水無峰聽見竹居里面有聲音，轉過身看見一個少年坐在竹居邊望著天空發呆。

    “陽野……”那么熟悉的面容是不會認錯的，水無峰盯著那張臉，看到少年眼中的寂寞時，心臟有些不舒服。

    少年好像看不見他們的身影，自顧自地發呆放空，用石子打著涯邊靠近過來的飛鳥……

    水無峰看著他，意識到這些都是逆塑回來的曾經的畫面。

    第101章 第九十九章

    少年無聊地坐在竹居前面很久，一個人寂寞地望著遠淡的長空。

    直到即將日落之時，他不知道感應到了屋子里有什么動靜，手忙腳亂地跑了回去，中間還自己絆了自己一跟頭，全靠靈力撐著才沒有真摔到地上。

    水無峰看著他莽莽撞撞地樣子，苦笑著撫了下懷里人柔軟的頭發，默默跟了上去……這是陽野吧？看這傻里傻氣的樣子倒是很像。

    少年跑回到了竹居里面，盤坐在那面鏡子前，把散著紅芒的手放到了鏡子上，認真地盯著空白的鏡面。

    鏡面上劃過了很多人影，水無峰的記憶正在慢慢復蘇，他認出來……這些人似乎都是當年的荒古神位。

    水無峰看著走馬燈般的各路神明，心下感嘆，萬物皆為欲，縱是修行悟道了數萬年，身上也帶著俗世紛擾，那一雙雙眼睛，全部都是渾濁隱晦的欲望……

    少年的目光并未在他們身上停留，而是找到了一個女人……面如桃花，身若扶柳，穿著緋色的輕薄衣衫在一間煙氣裊裊的房間修煉，她的氣息正在一點點的增強，旁邊兩個面容清秀的男修默不作聲地等待服侍。

    少年停下畫面，坐在蒲團上仰頭看著她。

    看見那張小臉對著鏡中人目不轉睛，水無峰皺緊了眉頭，凝神注視著少年接下來的舉動。

    下一瞬，少年便抬起手來……似乎要去撫摸女人嬌麗溫婉的面容，水無峰眼中的魔性在躍動。不大的手按在了鏡面上，指尖正好按在那女人豐厚的胸脯的下側，魔氣在水無峰眼中凝聚起來，躁動不已，右眼仿佛要冒出來團團黑氣。

    少年倒是一臉若無其事，都沒注意自己把手按在了哪里，沒多久掌心凝起了血色紅光，女人皺緊了眉頭，抬起了手臂露出一絲凝重，上面出現了紅爛的潰傷，天罰地氣息從傷口里溢散開，周圍服侍的兩個男修看著那潰傷立刻惶恐地跪下去。

    女人眼里露出殺意……當年次靈主眾多，承接天罰是絕密之事，一旦泄露可能會遭到其他人的聯手剿滅，女君為了保密，必定會殺了兩個男寵。

    少年此時散去了鏡面上的景物，銅鏡中的又成了一片空茫，水無峰松了口氣，摟緊了些懷里的身體。

    天罰嗎？能施展天罰、讓奉天神器無條件地認主，他心肝兒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荒古之時，魔還不叫魔，而是稱為靈，靈是由這世上某種純粹的意志凝結而成的生命，陽野也是靈，而且是這世上唯一承接天地氣運的靈……只是……若真是那樣的存在，為什么會弄得這樣凄慘？

    水無峰抱著昏迷不醒但是氣息平穩的道侶，帶著疑惑繼續看下去……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后面發生的事情會很重要。

    眼前的少年倦怠地歪著腦袋打了個哈欠大概想要休息，神鏡又傳出了波動，他打起精神又開啟了鏡面。

    這一次鏡面里面的水霧化開，畫面飛快流動，最后映出了一方昏暗的殿閣，一個身影隱在陰影里，周圍是裊裊熏香霧氣，看樣子這人似乎是在閉關。

    等了將近一刻鐘的時間，鏡中的人緩緩吐了口氣睜開了眼睛，次靈主的氣息溢散出來，收斂的很好，若不是神鏡捕捉細膩，很難察覺到他的氣息。

    坐在竹居里的少年看了一會兒那人模糊的身影，抬手按上去，血光凝動，又是天罰氣息出現，可畫面里的人什么動作都沒有，也沒發出聲音，少年看了他一會兒，疑惑中又凝聚了一次血芒……照理來說，就是能忍住疼痛也該露出些反應才對，可那個人依舊沒有動靜。

    少年連續施展了三次天罰，呼吸已經沉緩下來，眼中的倦意很濃，他忍著沒有睡過去，血芒才閃了半下，他痛哼了一聲，把放在鏡面上的手收了回來，一道見骨的血痕在他手心里裂開，白嫩的皮rou卷向兩側，傷口是被參差的靈力豁開的，很不平整，光是看便已經感覺到了痛。

    少年迷茫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抬起頭看向了鏡子，之前半隱在黑暗中的男人露出了臉來，一張冷峻凌厲的面孔，深淵般得眸子仿佛穿透了虛空盯到了少年的臉上。

    寂滅的氣息使得少年縮了一下肩膀，隨后覺得不服似得，一巴掌按在鏡面上糊住了那張冷峻的臉，嘟嘟囔囔地發脾氣：“又是個靈……還嚇唬我……明天再收拾你……”

    少年趴在蒲團上就累得睡著了，鏡中的畫面沒有散去，鏡中魔物閉上了眼睛繼續打坐，頸側的潰傷一點點爛開，血流出來染濕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