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蘭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

    他說：“你這么說讓我傷心。我以為你不會關心流言蜚語?！?/br>
    “我確實不關心，但是絕不會錯過最精彩的部分?！?/br>
    文森特扯了扯嘴角。

    “更何況我本來就能猜到?！?/br>
    哈蘭笑起來。

    可他的笑容有些無奈。甚至無助。

    文森特曾覺得他的眼睛像兩潭空蕩蕩的清水，在他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贊加沼澤，隔著惡魔衛士的尸體。那么現在，水面下已不再空蕩，而是混亂得讓人難以看清。感情與欲望交織成的捆束，在里面點燃一場大火。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動搖，動搖的結果將會兩極分化。是滿載，還是空洞？文森特很想問些什么，但猶豫了一番，又放棄了。

    有些事還是自己解決比較好。

    他將目光投向哈蘭本來在看的那本泛黃的古籍。

    “這是什么？上古之戰的歷史？”

    哈蘭看向自己的書。

    “是的，相關論著。永恒之井，暗夜精靈，塞納留斯，泰蘭德.語風，瑪法里奧.怒風?！?/br>
    文森特等待了片刻，哈蘭卻沒有打算繼續說下去。他從側面盯著他細長的睫毛。

    “還有伊利丹.怒風和他的伊利達雷吧？”

    然后看著哈蘭咬了一下嘴唇。文森特笑起來。

    每當哈蘭說出違心的話，或者有所隱瞞的時候，這個動作總是暴露一切。

    “指揮官大人，您玩忽職守?！?/br>
    “……沒有。我……只是感興趣。畢竟高等精靈和血精靈一樣，祖先都是暗夜精靈?！?/br>
    他又咬了嘴唇。文森特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興趣？哪方面的興趣？”

    哈蘭“啪”地一聲把書合上。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br>
    “夜幕剛剛降臨，晚鐘還未敲響?！?/br>
    “我還有工作。你在這里很礙事?！?/br>
    哈蘭的語氣尖酸刻薄。文森特想笑，但忍住了。他站起來，將椅子小心地塞進桌子底下，然后拍拍哈蘭的右肩以示告別。

    “等等?！?/br>
    文森特停下腳步，轉頭做了個鬼臉。

    “對于總是沉默的人，你會怎么辦？”

    這次，文森特整個身體轉回來。他抱起雙臂，摸著下巴轉動眼珠，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是說你自己嗎？”

    “……不是?！?/br>
    “那么……他可能對你沒有興趣，因為你是個無聊的人?；蛘邔δ愀械胶軣o語，因為你總是做出令他束手無策的事。再不就是……”

    “是什么？”

    “他害羞?！?/br>
    哈蘭挑起眉毛。

    “如果是這樣，”文森特接著說，“那就只有你做到比他更害羞了?！?/br>
    “你走吧?！?/br>
    文森特頭也不回地走了。

    夜色已經從四處彌漫進來，大門的輪廓在昏暗的光線里模糊不清。他的手剛剛摸上門把手，眼前的門卻在同時被從外側打開了。夜晚一下子涌進來，深邃濃郁，夾雜夜間冰涼空氣的味道。漆黑的人影面對他站在門口，旁邊是一刻不曾離開的尼克斯。對方似乎因為里面有人出來而感到驚訝，他臉上露出疑惑，甚至警備的表情。一旁的尼克斯則呆愣地看著站在門里面的文森特，嘴角輕動，似乎想對眼下的情況作出解釋。

    “你好?！?/br>
    文森特搶在尼克斯前面說。他注視著眼前的人，朝他友好地笑起來。

    “你好?！?/br>
    對方也回以同樣禮貌的表情，雖然他的聲音沒有一點溫度。

    確實沉默。

    像布滿蛛絲的相片，灰蒙蒙看不清一點過去的痕跡。眼睛是心靈之窗，和這樣的人相處必定會處于弱勢。

    真是勇敢。

    文森特擺出一個完美的笑容。

    “終于見到你了?！?/br>
    ☆、第二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