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神棍不好當_第105章
下午四點, 太陽還盛,晏璽集合了玄冥的隊員前往油輪頂層平臺。 張麟樂清晨看日出,就是在這里碰到柴子洋的,想不到這個地兒下午搖身一變, 居然從一個欣賞風景的平臺, 升級成為了開壇做法的道場。 頂層平臺大約二百平方米左右,工作人員在正中架起了桃木桌, 指向南方, 桌上放有銅制香爐、朱砂、毛筆、以及道家的科儀法器與符咒。 開壇作法有所要求,凡是大法, 必須選擇空曠的地方。正所謂:九天之上, 唯道獨尊。 想引薦上界的力量行事就必須焚香為先,借助風雨雷電等自然媒介, 號召神人鬼統一,用特殊秘咒,開啟神秘通道, 而周圍也需要有高人輔助修持。 十余張拜墊成圓形鋪開,包圍著道壇。 玄冥數人到位后,就有工作人員指引位置,張麟樂、徐栩、李景行、晏璽坐在了一起。 其他人也陸續到了,他們分別被指引到了指定的位置,張麟樂只求不要將柴子洋安排在他旁邊,好在等朱雀一到,他們就被指引去了道場的另一邊, 和玄冥各岸相望。 張麟樂暗暗地舒了一口氣,轉頭看著徐栩,徐栩正看著他,用嘴型說了一個“北”字。 他恍然大悟,暗嘆自己杞人憂天了,玄冥為北方真武大帝,肯定安排在道場的北方,而朱雀屬火,代表著南方,自然就坐在他們的對面了。那曾想,徐栩哪里是想說“北”字,他分明是想說“笨”。 待人全部坐齊了,天色已是微暗,除去日間的直曬,太陽隱去后,倒是涼快了不少。張麟樂估摸著時間也快到了,從牛仔褲袋里掏出一袋餅干,撕開了一道口子,遞給徐栩。 徐栩搖了搖頭,他才睡起來沒多久,洗澡吃飯也就是一個小時前的事情,現在可吃不下任何東西。 張麟樂歪著頭看李景行與徐栩,一個面色沉穩地閉目養神,一個憂心忡忡地看著道場,看起來也不會想吃零食,張麟樂爽快地將一袋餅干全部消滅完了。 當他抬眼想找垃圾桶時,剛好迎面對上了柴子洋的視線,張麟樂迅速垂眸,慌慌張張間將手里的垃圾袋捏碎了又揉進褲袋里。 柴子洋一直看著我嗎?他到底看了多久?我剛才狼吞虎咽的樣子全被他瞧見了?額......真是尷尬。 就在張麟樂的內心正在天人交戰時,姜月已經批了赤紅色法衣,戴上金冠,站在道場的正中。 “徐栩?!彼暗?。 徐栩一改往日的吊兒郎當,挺直了身板站起來,恭敬地走到姜月的旁邊,有種謙謙公子之感。 姜月與他耳語了幾句,徐栩聽得認真,時不時地點頭。 現場除了青龍未出席外,另外三個分部全部有人,而青龍的位置坐著玄機會的導師,以保持著陰陽八卦的平衡力,不管是分部的隊員,還是玄機會的導師,每個人的臉上都嚴肅得很。 李景行的眼光很專注,牢牢地吸在徐栩的后背上,而晏璽也正襟危坐,倒是作為后補隊員的張麟樂沒什么戰斗的實感,他眼光轉了一圈,就發現對面的柴子洋目不轉睛地一直盯著這方。 張麟樂本欲再次轉眼,但轉念一想,這樣做是不是顯得過于刻意了,又沒有做錯什么,為什么要怕他? 在這樣的想法鼓勵下,張麟樂大膽地與柴子洋對視起來。 柴子洋眼眸極黑極深,似沉在海底的風暴,凝神注視時,更是幽深?;秀遍g目光被對方拉近了些許,恍若咫尺,這雙眼眸,正燃燒著熾熱的黑色火焰。 那種道不清也說不明的情愫在熱烈的燃燒與翻滾,都快要蕩漾出來,而那火焰的中心,張麟樂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驚覺不妙的張麟樂,急急的想要脫身,然而越是心緒不寧,越是被對方的視線吸的更緊,就在他要驚呼出口時,柴子洋緩緩地閉了眼。 而那黑瞳在頃刻間化為狂暴的漩渦,將他整個人吸了進去,關了起來,再無亮光。 周遭一片漆黑,張麟樂驚慌地站了起來,下意識地大喊:“柴子洋!柴子洋!” 伸手不見五指,自己的聲音引起了幾聲怪異的回響。 張麟樂更急了,大喊:“柴......” “咔”的一聲,微弱的火焰燃了起來。柴子洋不慌不忙地點了一支煙,那英俊側臉隱匿在火光中,有些黯淡。這種極熱極冷交織的錯覺,讓張麟樂心下稍安,黑暗中微光包圍的人,與其說是火帶來的光,不如說是他帶來的亮,這感覺分外美妙,像在泰國的神殿上,荒敗的醫院中,平臺的朝霞里。未等柴子洋開口,張麟樂便沉默了。 柴子洋抬頭吐出一個煙圈,煙霧在漆黑中縈繞著他的臉龐,火光下的下頜線條尖削而生硬。 柴子洋放了大拇指,四周又恢復了黑暗,只有那深紅的火星與濃烈的煙味,能提醒張麟樂這個人就在他旁邊。 張麟樂問,“你把我帶到這里來做什么?” “你說呢?” 張麟樂居然瞬間腦補出了少兒不宜的畫面。他聽到柴子洋低低地笑聲,忙說:“我怎么會知道?姜月導師馬上就要開壇作法了,你可是第一批隊員,捉弄人還是要分個場合的,你真是.......” “你是不是喜歡我?” 張麟樂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什......什么?” 他看向柴子洋所在的方位,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一個猩紅的煙頭,煙頭慢慢抬高了些,火星濃郁,很顯然,對方正在吸煙。 “你在躲我?!?/br> 張麟樂內心哀嚎。自從泰國歸來,心境多少有些奇妙的變化,每每提及柴子洋,心情便浮躁三分。說不想見,偏又時常思起,默默地了解與柴子洋相關的所有事情與人,此回再見,卻又倉皇逃避。磊落如他,在柴子洋面前卻形同縮頭烏龜。 他沒有辦法解釋,也不想弄清這個奇妙的心里變化。他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平息梳理情緒。 “躲就代表喜歡???”張麟樂接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而事實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知道隨便說,也比沉默好。 沉默代表默認,但這種默認太沒有依據了,他不想柴子洋胡亂下結論。 “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不喜歡你?!辈褡友蟮穆曇舻统林袔еy以言喻的落寞孤寂。 哦,這樣啊,剛好,還好,幸好。 并沒有想象的戳心,反倒是長吁一口的如釋重負,張麟樂假以正了正身子:“麻煩你不要自我感覺太好,聽好了哥們,我也不喜歡你,我也不會喜歡你?!焙竺姘刖漭^前面語氣稍弱,像是道與自己聽。 短暫的沉默,在黑暗中被無限拉長,煙的猩紅早已泯滅,張麟樂無法通過任何參照物判斷對方的情緒和狀態,甚至,感受不到對方的呼吸,當他幾乎以為柴子洋已經離開時,對方又徐徐開口了。 “給你一個忠告,你要有自知之明,別把傻當武器使?!辈褡友罄滟卣f,“不是每一次,你都有這么好的運氣?!?/br> 張麟樂哼笑一聲:“說到這里,我倒想問問你,在吳哥,你為什么想要殺我?” 柴子洋沒有說話,張麟樂也不奢望這個人能給個合理的解釋。柴子洋的行為本身就是有問題的。 男人將早已湮滅的煙頭摁在黑暗里,張麟樂聽到鉚釘鞋發出由遠及近的走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