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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皆言原本還有雙龍對峙之勢,江曉寒才回京不過短短幾天,這天下就已然開始向寧煜傾斜了。 但那大掌柜也說,從先前寧錚被封王趕出京城開始,京城的消息便斷斷續續的說不明白,只能從這些行路人口中得知一二。 顏清不愿為難別人,便再未尋過莊家人。只是越臨近京城,關于江曉寒的風言風語就越多。 景湛這么一思量的功夫,小二端著他點好的飯菜過來了。 “小公子,您的飯菜?!毙《缟洗钪鴫K白布,點頭哈腰地說:“您看看,若是有什么不可口,咱們再換?!?/br> 景湛打眼一掃,見沒什么不能吃的東西,便叫人將東西放下。他并不急著走,反而隨意地跟小二搭著話:“我方才聽那桌的人講,京城出什么事兒了?” “哎喲,這您問我可就問著了?!毙《D時來了精神:“這走南闖北的客人,只要是進了咱家店的,說了什么我可都記在心里呢?!?/br> 他說的是實話,跑堂要的就是眼力和腦子,景湛也是看中了這個才與他搭話。 “方才我聽說,京城里莊家的票號都不怎么做生意了?!本罢抗首骱闷妫骸扒f家可是皇商,怎么連他們的生意也會分淡旺季嗎?” “這您有所不知了,京城最近亂著呢?!毙《氯寺犚?,刻意壓低了聲音:“聽說是京中那位左相大人,最近見人便參,什么亂七八糟的罪名也有,搞得京中風聲鶴唳的?!?/br> 景湛心中一動:“真的假的?” “那還能有假?京中已經有三位大人告老了,其中有一位祖籍蜀地的,回鄉之時還在我們店里落過腳?!毙《娝恍?,恨不得拍著胸脯跟他保證這是真的:“那位大人與隨從說話時,我正巧聽見呢?!?/br> “哦……”景湛拉長了音:“我也曾聽說過相爺的事,他不像這樣的人啊?!?/br> 江曉寒的事跡不是秘密,民間光話本就不計其數,是以景湛這樣說,那小二也沒有起疑。 “您說的可是?!毙《澩溃骸爸皇侨寺?,總有死xue……聽說江大人好不容易找回家的嫡小姐丟了,江大人懷疑是旁的大人干的,這才有這么一遭?!?/br> 嫡小姐,那就是江凌了。 景湛心下有數,便不再問,丟給了小二幾文錢,端起了餐盤往樓上走。小二想幫他端上樓去,被他婉拒了。 這盤飯菜分量不輕,好在景湛練武也有一些時日了,身子并不單薄,所以端得并不吃力。 顏清的房間在三樓的里側的倒數第二間,景湛端著餐盤敲了敲門。 “師父?!?/br> 門內響起窸窣聲,片刻后傳來一聲應答:“進來?!?/br> 景湛應聲進門,顏清剛剛打完了坐,他走下榻來,接過景湛手中的東西擱在桌上。 “怎么去了這么久?”顏清問。 景湛將碗碟從餐盤里撿出來擱在桌上,聞言應道:“在樓下聽見有過路客說京城的事,就多聽了一會兒?!?/br> 景湛將外頭聽來的話跟顏清講了,他記性好,學得一字不差。 顏清見他這一副不慌不忙的神情,不由得奇道:“嗯?聽說他孩子丟了,你也不著急?” “不著急,阿凌若是真丟了,義父必定會偷偷去尋,何必這么大張旗鼓鬧到全城皆知?!本罢柯柫寺柤纾骸凹毾刖椭?,八成就是個由頭罷了?!?/br> 顏清本來還怕他心慌,見他腦子清醒,便放下心來,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著桌上的飯菜示意他先吃。 只是他笑得勉強,眉宇間還有幾分愁緒。 先前他與江曉寒分開時走得太急,除了一枚玉佩之外并無他物帶走?,F在一時半會兒聯系不上江曉寒,著急卻也無法。 “師父不必焦心了?!本罢磕哪懿恢浪闹邢氲氖裁?,連忙寬慰道:“過了興元府,離京城就不遠了。咱們明日早起動身,不出個三日便能到了?!?/br> 顏清想得要比景湛更多。 “他是著急了?!鳖伹逋蝗徽f。 景湛嘴里的一塊rou還沒嚼爛,木愣愣的含糊道:“什么?” “你義父從不這樣辦事?!鳖伹宓纳袂閲烂C:“這一路走過來,我至少已經聽見不下四五次說他在京中為人張狂,以權欺人的事了……他不是這樣的人,哪怕是寧煜的事兒已經鐵板釘釘,他也不會如此放肆?!?/br> 顏清越說越覺得不對,他從桌邊站了起來,在屋中走了兩圈。 顏清不說還好,一說起來氣就有些壓不?。骸八F在像個失心瘋一般見誰咬誰,不是擺明了告訴別人他這么大一個靶子立在這,不打白不打嗎?!?/br> 景湛被顏清這一句嗆得直咳,囫圇將嘴里含著的酥rou吞了下去,這一口好懸沒噎出個好歹,翻著白眼給自己順氣,一杯茶灌下去差點連茶葉沫子一起嚼了。 顏清站在窗邊,沒注意他這幅動靜,半天沒聽見個回音,不免問道:“怎么不說話了?” 景湛一邊腹誹著您罵我義父是失心瘋,誰敢跟你接話,一邊勉強擠出個笑來:“我覺著……義父許是有他自己的考量?!?/br> 景湛再怎么懂事也是小孩子,看著大人辦事總有股莫名的信心,只是顏清可不像他這么樂觀。 陸楓交給他的燙手山芋還在包袱里好端端地擱著,往日不知道也就罷了,現下知道陸楓與寧宗源曾有過那么一段,加上陸楓那吞吞吐吐,避之不及的架勢,顏清還有什么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