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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大人有所不知,那洛隨風武功高強,若能想辦法收歸己用,可能會對大人大有助益?!崩铠欙w試探道:“所以您看……” “怎么,溫醉的下場你還沒見到嗎?”賀留云慢條斯理的起身走下來,李鴻飛見狀忙要起身,又被賀留云按著肩膀按回了椅子上。 “賢弟啊?!辟R留云端起旁邊的茶杯遞給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苦口婆心的道:“一把不好用的劍,非但傷不了敵人,恐怕還會轉頭來割了自己的手——四殿下不就吃了這個大虧嗎?!?/br> 李鴻飛心里叫苦不迭,他如何不知道洛隨風不好掌控,但若是就這么將蛇骨送了出去,那混賬小子哪會善罷甘休,賀留云的府中有府兵守護,他府中可沒有。 “可大人先前已經答應了洛隨風,若他帶回溫醉的把柄便交還蛇骨?!崩铠欙w猶不死心,還想再問:“若隨意毀約,恐怕那小子不會善罷甘休?!?/br> “可他事沒辦成,自然也就沒有報酬。賢弟啊,你的眼光可放長遠些?!辟R留云手下略微使力,捏了捏他的肩骨:“……日后的登云之路,那可是多少副蛇骨都買不來的?!?/br> 李鴻飛一怔。 “……可是?!崩铠欙w試探著去摸賀留云的門路:“江曉寒雖是左相……先別說他是否能為殿下所用,只單看他現下被困在平江,日后能否回京也未可知。何況殿下已有右相舒川的幫扶,所以江曉寒這個人,當真有這樣重要嗎?” 賀留云一頓,隨即直起身來大笑幾聲。 “賢弟啊,賢弟?!辟R留云搖了搖頭,笑嘆著轉過身坐回了上手:“你平日機靈,可惜眼界可是過于狹窄了,值守一方,只有這么點閱歷怎么能行呢?!?/br> 李鴻飛忙起身行禮:“請大人示下?!?/br> “江曉寒此人才德不俗,又深受陛下信任。舒川已經雖為右相,但一直以來管的都是內閣政務,論人脈路子,哪比得上江曉寒?!辟R留云道:“何況舒川今年已經六十有余,說句難聽的,誰知道還能活幾年。江曉寒哪怕再不如他,好歹擔著個左相的名頭,若是舒川不在了,便是實打實的內閣首輔。先不說兩位殿下在京中的處境能不能再推出一個丞相,單論江曉寒京中內臣的地位,與朝堂之上的各位大人千絲萬縷的交情……他若是在朝上說句話,堪頂你我百句。另外……” “另外?”李鴻飛不解:“這其中是還有什么隱情嗎?” “另外,你以為江曉寒是個什么人?”賀留云撫了撫須,意味深長的道:“一個被放在朝堂上用來鎮宅的少年狀元嗎?” ——李鴻飛確實是這么想的。 他去京中述職時也是來去匆匆,哪怕是大朝會也站的離江曉寒十萬八千里。江大人向來站在陛下右下手第一位,大朝會時大多時候都沉默不語,與旁的言官并不相似。李鴻飛又不在京中與他共事,時間久了,李鴻飛難免對他有些輕視。 “你當神衛營是拿著塊兵符就能帶走州府兵士的嗎?”賀留云哼笑一聲:“江曉寒替陛下辦了多少事,哪是你我能曉得的……他這一趟出京來的蹊蹺,我甚至懷疑,陛下已經看好了江曉寒為輔佐新君之臣?!?/br> 李鴻飛頓時激動起來:“大人是說……” 賀留云捻著佛珠,幽幽道:“或許,江曉寒此人便陛下給的最后一個機會……而此次機會,可是給未來的太子的?!?/br> 李鴻飛大喜,忙一揖及地:“下官多謝大人點撥,此次回去便著人帶著蛇骨前往平江,定會將東西安然送達江大人手中?!?/br> “賢弟啊,你我一同在這淮南為官,也有個小十載了?!辟R留云說著端起一旁并未動過的茶盞,掀蓋撇了撇浮沫,象征性的碰了碰,才接道:“為兄自然是想著你的?!?/br> 李鴻飛心領神會,起身拱手告辭:“是,那下官就先去安排了?!?/br> 他前腳退出去,后腳便有布衣男子走了進來,單膝跪地給賀留云行了禮。 “主子?!?/br> “起來吧?!辟R留云撥弄著手中的茶碗:“李鴻飛人雖然聽話,可惜眼界有限,著實提不起來啊?!?/br> “不得用的人,就不值得主子費心了?!蹦凶诱f。 “哎,話可不是這么說?!辟R留云嘆息道:“畢竟同僚這么多年,我是替他可惜啊,好好地青云大路放在面前,可他就是踏不上去?!?/br> 賀留云一副惋惜的神色,看起來倒真像是替李鴻飛不甘一般。 堂下跪著的男子沉默不語,賀留云狀若無奈的搖搖頭:“殿下可有什么吩咐嗎?” 男子垂頭回話:“殿下的意思是,江曉寒雖然料理了溫醉,但也沒有接受他的示好,要緩緩再做決定?!?/br> “殿下哪都好,就是這個優柔寡斷的毛病,總也改不了?!辟R留云起身走出房門,站在廊下感慨道:“扶梁啊,咱們淮南,氣候、稅銀,就連這房屋檐舍都比不過江南,拿什么跟人家拼。再等,再等怕是連湯都沒得喝咯?!?/br> 廊下掛著的鳥籠微微搖晃,畫眉鳥在籠中撲騰著翅膀,嘰嘰喳喳的掛在籠沿上。 被稱為扶梁的男子沉聲道:“屬下聽主子的?!?/br> “你是得聽我的?!辟R留云掀開籠門,用手舉著食盒往畫眉鳥嘴邊送:“我不也得聽殿下的么,都是一樣的?!?/br> 賀留云慢悠悠的喂完了鳥,才拍了拍手上沾染的小米碎屑:“除了這個呢,殿下還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