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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 小孩子好動,江曉寒不過是一撒手的功夫,丫頭就已經自立更生的爬了起來,幾乎是坐在他的小臂上了。 此時當著顏清的面,江曉寒可不敢隨意答應了,連忙道:“不許亂叫?!?/br> 丫頭不知他為何忽然就翻臉不認人,當下不依起來,一把攥著江曉寒的袖子,圓圓的杏眼頓時蓄滿了淚水,眼見著又要開始哭。 江曉寒心里叫苦不已。 顏清忽然咦了一聲:“這不是小寶的meimei嗎?” 朗朗青天在上,江大人頓時從“爹爹”的角色中抽身而出,霎時間覺得揚眉吐氣。 “阿清認得?”江曉寒問:“這小丫頭在路上將我攔住,脫口便叫爹爹,實在是讓人百口莫辯?!?/br> “認得?!鳖伹妩c了點頭:“先前總見小寶帶著她?!?/br> 他說著舉目四望,沒見著小寶的人影,揚聲喚了一句:“小寶?” 話音剛落,東廂房的門便開了,男孩連忙從屋中跑出來。他出來的匆忙,下巴上沾了墨漬也渾然不覺。 “先……江大人!” 小寶一眼就看見了江曉寒懷中的丫頭,不由得嚇了一跳,也不知她怎么跑出來的。他比丫頭大了好幾歲,此時已經是知事的年紀,見江曉寒紆尊降貴的抱著小丫頭,精細的衣服紋料上還印著灰撲撲的鞋印,頓時心下不安。 他在衣擺上擦了擦手,硬著頭皮走到江曉寒面前,沖著江曉寒伸出手,想將人接過來:“江大人,我來就好……” 江曉寒不置可否,他彎下腰來,想將小姑娘交到小寶手中。 誰知這小丫頭似乎是賴上了江曉寒,一見他要放手,頓時不管不顧抓著他胳膊試圖往他身上爬,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看起來可憐的要命。 “爹爹,抱?!?/br> 江曉寒還未說什么,小寶卻先急了,伸手摟著丫頭的腰使勁往下拽,生怕江曉寒被她纏的不耐煩。 小丫頭人不大,力氣卻不小,撲騰間一把扒住了江曉寒的小臂。這一下正握在他的傷口上,江曉寒吃痛的抽了口涼氣,只聽“嘶拉——”一聲,袖子竟被她生生扯破了一大半。 弄壞東西在孩子眼里是天大的事,搞不好就要挨打,丫頭見狀嚇得打了個哭嗝,一把撒開了手,回頭撲在了小寶懷里。 “哥哥?!?/br> 小寶也嚇了一跳,江曉寒日常穿戴皆是上品,小寶光看著那衣料就覺得心疼。 顏清怕嚇壞了小孩子,連忙拉著小寶的肩膀往后帶:“先帶meimei回房,我晚些時候要查你的功課?!?/br> 得了這么個臺階,小寶忙不迭的答應了,拽著meimei的小手蹬蹬蹬跑回了屋,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江大人今日可能確實沖撞了黃歷日子不宜出門,丫頭撕壞的那條袖子正好是他被赤霄劍傷了的那只手臂,江曉寒見顏清回過頭,下意識按住了傷處,想將手往身后藏。 可惜夏日里衣料輕薄,一扯便是一大片,他這樣護著哪里能護得住。 “江曉寒?!鳖伹骞蛔⒁獾搅怂牟粚牛骸澳愕氖衷趺戳??” 為了瞞著顏清,他今日特地還在袖口扣了腕甲,不曾真是想人算不如天算。 顏清見他躲閃,神色頓時嚴肅起來:“先進屋?!?/br> 江曉寒在心中長嘆一聲,認命的跟著顏清回了房。 他先前割血入藥時心亂如麻,傷口也只是草草用軟布纏了一圈,連藥都忘記上,直到此時才想起“心虛”二字是如何寫的。 顏清將他臂上的軟布小心翼翼的解下來,露出里頭滲血的傷口。 傷口切面平滑,內窄外寬,靠近江曉寒的一側尤其嚴重,加之顏清對赤霄劍何其熟悉,怎能看不出他這是怎么傷的。 他不由得想起昏沉間嘗到的腥甜藥氣,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江曉寒,你——”顏清又氣又心疼:“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怎的如此不知愛惜?!?/br> 顏清一向知禮,連生氣都不會沖著江曉寒發火,只會自顧自的跟自己較勁。 古往今來,割血入藥之事常有,但都是人走投無路之下給自己的心理慰藉,哪會真的有用。他先前只知道江曉寒對他有意,卻不知何時已經情深至此了。 江曉寒見他呼吸不穩,眼角泛紅,頓時心疼的揪成了一團。 “阿清?!?/br> 江曉寒連忙試了個巧勁蕩開他的手,將那道細長的傷口翻過去不給他看,又攬著他的腰將人帶得近了些,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 顏清的手空落落的,眼神還落在他的小臂上。江曉寒輕輕嘆了口氣,用拇指撩開他的長發,用指節輕柔的摩挲了一下他的眼角,才緩慢的傾身過去貼上了他微涼的唇。 江曉寒是第一次在顏清意識清醒的狀態做出這等親密之舉,顏清頓時怔住,江曉寒的手拂過他的側臉,然后不容拒絕的按住了他的后頸,用舌尖輕柔的掃了掃他的唇瓣。 江曉寒動作輕緩,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見,也帶著隨時可以抽身的尊重。顏清的睫毛顫了顫,最終垂落下來,順從的張開了口。 江曉寒按在顏清后頸的手略微使力,將人往身前帶了帶,加深了這個吻。 親密意味下帶來的安撫效用不言而喻,直到江曉寒放開他時,顏清干凈的眸子上已經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江曉寒最后用舌尖勾了勾他的唇瓣,然后才略微向后退開些許。他微微低下頭,用額頭抵著顏清的額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揉捏著他肩頸上的肌rou,幫他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