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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吧?!?/br> 而此時,劉家村內,任平生剛端了碗微燙的藥敲開了江曉寒的門。 “先生?!苯瓡院f。 “嗯?!比纹缴竭^他,去里頭看了看顏清,又試了試他的體溫,嘆了口氣:“還是沒退熱?” 一旁的水盆中浸著手巾,江曉寒連夜從平江弄來了冰,替顏清換了一夜的帕子,生怕他出了什么岔子,硬生生沒敢合眼。 “沒有?!苯瓡院玖藘商?,眼下烏青濃重,人也顯得憔悴許多:“有幾次退下去了,但昨天后半夜又燒得厲害了起來?!?/br> “有反復是正常的?!比纹缴鷮⑺幫脒f給他:“這是新藥,昨天西村已經有人等不及先試了,效果比先前好得多了,你也可以喂給他試試看?!?/br> “多謝先生?!?/br> 任平生嘆了口氣:“一會兒沅兒回來,我叫他來替你一陣,你去睡一覺?!?/br> “不必了?!苯瓡院怀鲆馔獾木芙^了,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我下午在榻上靠靠就是?!?/br> 他這兩日已經不像最初那樣激動惶恐,那些無用的情緒似乎被他盡數抽離,整個人顯得死氣沉沉,眼里除了顏清什么都不剩了。 任平生見他執意如此,也不勸他,只是叮囑道:“這藥先吃三頓看看效用,切記要都喂進去。另外,一直高熱顯然不妥,若他三天后還不能退熱,就有生命之虞了?!?/br> 江曉寒低聲道:“我曉得了?!?/br> 任平生見他也沒什么精神,便搖了搖頭,嘆息著出去了。 江曉寒將屋中的窗子打開一扇,又將顏清額上的帕子換了,出去打了盆新的井水回來。 他素來都是被人伺候的命,但照看顏清的事卻執意不肯假手于人,這幾日下來,竟也做的有模有樣了。 江曉寒將一切打點妥當,才又端了碗過來。方才微燙的藥已經涼了些許,正是入口的溫度,他將顏清扶起來,雖是已經加倍小心,那藥卻依舊喂一半撒一半。 藥喂不下去,病自然也不會好,江曉寒急的心焦,卻也無可奈何。 他咬著牙想了半晌,才將人重新放躺,定定的看了顏清好一會兒,忽然心一橫,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 “得罪了?!?/br> 江曉寒說著俯**去,輕輕的抬起顏清的下巴,含了口藥汁覆上了那張唇。 顏清的唇干燥柔軟,江曉寒輕柔的用舌尖撬開對方的唇齒,一點一點的將藥汁哺了過去,因著正在發熱,整個人顯得柔順異常,順從的張開了嘴,喉嚨微微滑動著,艱難的將藥汁吞咽下去。 江曉寒生怕嗆著他,喂得十分仔細,只是那藥中不知道加了些什么東西,苦得他舌根發麻,眼角泛紅。 “……這什么藥,苦的我舌頭都木了?!苯瓡院÷暠г怪?。 他面不改色的將空碗放在一邊,仿佛絲毫不怕剛才這一遭會令他自己也變得自身難保。 江曉寒本以為自己能徐徐圖之,不至于一個不慎將人嚇跑了??深伹暹@一病徹底令他方寸大亂,什么“體統”、“分寸”統統成了沒用的東西,他能將人日夜拴在眼前才能安心,至于旁人說些什么,是否看出了什么,他已經不在乎了。 “希望有用?!苯瓡院α诵?,又替顏清換了條新的帕子:“若不然,下回替你試藥的就是我了?!?/br> 第52章 然而幾頓藥灌下去,顏清非但沒有好轉,甚至還病得更厲害了些。 他原本雖病情常有反復,但也會斷斷續續的退一些熱,然而這兩日下來,竟是高燒不止了。 江曉寒日夜在床前照看他,原本合身的外袍已經寬了一圈。江墨來跪勸了幾回都沒什么效用,只能寄希望于老天開眼,盼著任平生能快些將人治好。 任平生帶來了足量的牛筋草,他換了藥方之后,西村有些病人已經開始好轉,也再沒什么染病的病人了。原本村中愁云慘霧的氣息散了不少,一些病得不重的村民也能出來曬曬太陽,不必再像之前那樣忌諱。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似乎這村中的厄運已經結束——但只有顏清不是。 幾日的臥床沉睡讓顏清變得虛弱無力,雖然江曉寒也會時不時的喂他些米湯,但到底大病傷身,顏清還是不可避免的消瘦了下去。 替他擦身時,江曉寒時常會看到他手臂上那道淺淺的傷口,傷口紅腫不宜愈合橫貫在他玉雕似的小臂上,顯得刺眼無比。 江曉寒曾經忍無可忍的問過任平生,為何在旁人或多或少都有好轉,只有顏清依舊病得如此厲害,任平生只能搖了搖頭,說或許是顏清從小練武的緣故,常年不生病的人一旦病起來自然要比旁人厲害。 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江曉寒日夜懸心,卻也無濟于事。 夏至那天,村中照例要拜神祭祖,祈求豐收,免除病災。辰時起外頭就起了鑼鼓聲,江曉寒從淺眠中驚醒,還不知發生了何事,叫江墨去外面探了一圈回來才曉得,原來今日是夏至了。 “還差三天就是我的生辰了?!苯瓡院當Q干了布巾,一邊替他擦身一邊念叨:“你不是說要給我做長壽面嗎,嗯?” 他這幾日常常這樣,哪怕顏清也并不能給他一星半點回應也樂此不疲,仿佛只要他多說一些,說不準顏清就能回他一樣。 江曉寒替他擦了身,又換了身干凈的里衣,才打開窗通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