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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屬如此,是上位者之錯?!鳖伹灏櫫税櫭迹骸皩⒊欣^大統之人,怎會如此放任屬下肆意妄為?!?/br> “因為還未承繼大統?!苯瓡院α诵Γ骸暗篱L細想就能明白,雖說皇子為君,臣子為臣,但到底君要求著臣,才能成事。各方大員或者世家子弟雖然已經站隊,但到底自詡助君成事之人。所以架子大也無可厚非。加之殿下們還要靠著這群人,自然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給些好處。若真是過分,日后登基了再慢慢清算便是?!?/br> “不約束下屬,是為昏庸;事后清算,是為不義?!鳖伹宕蠖鄶禃r候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很少有這樣表達感情的時候。他皺著眉,不贊同的搖了搖頭:“若上位者如此,天下何辜,清貴之人何辜,百姓何辜?!?/br> “天下間古往今來,皇權不過就是權衡之責的一種手段?!苯瓡院蛄嗣虼?,眼神在顏清腰間的玉佩上掃了一圈,自慚形穢一般的低下了頭:“有人的地方就有欲望,有了欲望就有了弱點。誰都不能幸免?!?/br> 馬車的隔音并不好,然而江影卻對車內的談話充耳不聞,像是沒聽見一般。 窗外鳥鳴聲不絕于耳,顏清沒有再說話,江曉寒手中的藥溫度降了下來,他沉默著低頭將藥汁一飲而盡,簡直苦得他喉頭發麻。 沉重的車轍壓在路上,發出沉悶的吱嘎聲,風吹樹葉的窸窣聲變得逐漸清晰,江曉寒在內心輕嘆一聲,覺得是等不到顏清的回答了。 “那你呢?”顏清卻忽然問,他似乎對于旁的都不在意,只是問江曉寒:“你忠于誰?!?/br> “忠于陛下?!苯瓡院畬⒂裢敕旁谝贿叄骸拔也贿^是再普通不過的一介臣子,既不想做大功之臣萬古流芳,也不想做jian佞被萬代后人戳脊梁骨,僅此而已?!?/br>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總是免不了帶出些蕭索之感。 盛世可作棟梁之才,亂世可成萬世之功,然而這種看似國泰民安,實則暗流洶涌的朝堂,倒更逼得人進無可進,退無可退。 君不為國,臣不為民。 江底的淤泥和尸骨被花團錦簇包裹得嚴嚴實實,在金玉外殼下散發著腐爛的腥臭味兒。 人人皆知,卻人人都在粉飾太平。 只有想安守本心的人,明明說著不改變再簡單無比,但實際上不過是咬著牙努力的扎根在原地,還要死死保持著清醒,才不至于隨波逐流的成為千萬人中的一個。 ——生不逢時,也是可憐。顏清想。 江曉寒可能靠得有些累,捂著胸口輕咳了兩聲,顏清回過神,先是將馬車上的窗架放了下來,然后伸手去摸他的手腕。 “傷還未好,不要吹風?!彼f。 “道長有主意了嗎?!苯瓡院槒牡膶⑹滞蟠钤谲浾砩?,柔聲問。 “照實說便可,我既然答應與你同行,就不會怕這些事?!鳖伹逄嫠蚜嗣},又道:“雖未傷及筋骨,但到底拔過毒,氣血上的損耗還要慢慢補足?!?/br> 江曉寒充耳不聞,笑意盈盈的繼續往下說。 “與我做朋友,可能會給道長帶來麻煩,甚至會讓人將你我視為一黨,甚至日后有人追殺我的時候,道長也要受無妄之災。道長不怕嗎?!?/br> 他像是怕顏清日后會后悔,所以非要將這一路的齷齪事掰開揉碎了塞進顏清的耳朵,恨不得把對方就地嚇跑一般才肯罷休。 顏清自然明白,也懶得理他:“傷口每三天換藥一次,不能沾水,靜養最為適宜。藥要早午兩次的吃,七天后我替你換藥方?!?/br> “道長這是決定了?”江曉寒不依不饒:“那日后如果出了什么岔子,道長可不能反悔?!?/br> 顏清終于忍無可忍得瞪了他一眼:“話多?!?/br> 江曉寒撲哧一笑,見好就收,討饒似的拱了拱手:“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br> “公子?!避囃獾慕昂鋈怀雎暎骸扒懊婢褪瞧浇橇??!?/br> “是嗎?!苯瓡院D了頓,理了理衣領坐起身:“可曾提前送了信入城?!?/br> “已差驛人送了?!苯罢f:“平江府尹回信,說晚間在平江府衙設宴款待公子?!?/br> “知道了?!?/br> “來者不善?!鳖伹逭f:“你要赴宴嗎?!?/br> “無非就是招降,他在城外可以殺我,但若進了城,他沒膽子在自己的地盤殺一位朝廷要員。我大搖大擺的進城,反而是安全的?!苯瓡院D過頭看著顏清:“雖然靜養是不成了,但能會會這位傳說中的平江府尹,也不算虧?!?/br> 作者有話說: 唔,如果喜歡的話~求收藏呀 第6章 溫醉似乎存心要給江曉寒一個下馬威,馬車大搖大擺的進了城,這位耳目通天的平江府尹依舊在裝聾作啞,就差把本分兩個字兒寫出來貼在府衙大門上。 直到江曉寒的馬車停在了平江城內的官驛門口,溫醉的隨從才連跑帶滾的不知道從哪冒出來。 “哎喲,給相爺請安?!?/br> 江曉寒正扶著江影的手下車,差點被突然冒出來的人影嚇一跳,手中的折扇一個脫手,被跟在身后下車的顏清撈了個正著。 “你是何人?!苯瓡院疀]好氣的問。 顏清默不作聲的將折扇遞給他,江曉寒順手接過來,上下打量了一圈對方:“為什么攔我?” “小的是溫醉溫大人的貼身隨從,溫忠。我家大人今日出城去體察民情,只留下小的看家,小的不知相爺這個時辰到訪,有失遠迎,是小的的該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