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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絕平躺著,眼睛因為充血略微發紅,傅少御想伸手幫他把眼罩摘掉,看看他的左眼情況,卻被偏頭躲開。 “娘親不讓摘,睡覺也必須戴著?!笔捊^兩手扒著被子,斜眼盯著他。 “不難受嗎?”傅少御問。 蕭絕搖搖頭,眼神還是發直。 “那不摘了,”傅少御給他掖好被角,“你老實睡覺?!?/br> 蕭絕點點頭,待傅少御即將推門離開時,他又喚了聲“御哥”。 “我在?!?/br> 蒙昧不明的夜色里,這兩個字格外令人心安。 蕭絕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傅少御在門口立了許久,等聽到床上之人呼吸變得均勻平穩,才輕輕推開房門,回了自己房間。 傅少御久久不能入睡。 他大概猜出了蕭絕與燕家的關系,但又有些不太確定。因為素來聽聞燕無計與發妻感情和睦,琴瑟和鳴,倒也算得上是江湖人人稱羨的一對眷侶。 上一代人的感情糾葛,他還需命人仔細調查一番才能了解。 而如何才能不再次傷到蕭絕,這才是關鍵所在。 子夜將過,院子里隱有颯颯錚鳴之音,傅少御翻身而起,披好長衫推門而出,一道寒光閃至眼前,震蕩劍氣呼嘯而至。 傅少御紋絲未動,劍尖在距他喉嚨毫尺之外堪堪停下。 持劍之人仰頭澆了一口清酒,眼帶七分笑意,三分微醺:“為何不躲?” “自是賭你舍不得?!备瞪儆此^散發,衣衫不整,不禁皺眉,“怎么不睡了?酒從哪里來的?” “當然是偷來的?!?/br> 蕭絕笑得狡黠,寒霜上抬,隔著一層稀薄空氣,緩緩擦過男人的下頜,移向雙唇。 傅少御輕彈劍尖,三尺青峰如長蛇疾行,回震向蕭絕的虎口。 蕭絕腳步虛浮向后退去,手挽寒霜沖傅少御的眼睛劃了幾個小圈:“過來陪我?!?/br> 話音未落,他已跌下臺階。 眼見要摔在那一片玉白石子上,蕭絕手腕輕轉,寒霜入地三分,劍柄抵住后腰,彈性極好的軟劍被他壓出一道彎弧。 他隨之擰腰平地而起,傅少御已欺身閃至近前,劈掌欲奪佩劍。 蕭絕一記掀身探海,墨發隨衣袍上下翻飛,傅少御的手指掠過三千青絲,無意中勾下那只贈他的黑色眼罩。 兩人擦肩一瞬,劍芒映進異瞳,如艷鬼邪祟。 蕭絕躍上屋頂,仰頭又飲一口清酒,搖搖晃晃站在檐邊,隨意比劃著佩劍。 “仔細摔著!” 傅少御凜神追上,蕭絕飛腿踢下兩片青瓦阻了他的來路,又飛落于院中合歡枝頭,斬下兩根抽芽的枝條直釘男人后心。 傅少御旋身踢開,遙見他從枝頭摔落,疾身飛撲,抱著人滾落地上,卻被對方一記翻身壓住。 “鏗”的一聲,寒霜貼著頸側刺入土壤。 “你的劍呢?”蕭絕伏首問。 “有你這一柄就夠了?!备瞪儆莨孔∷难?,帶人向旁側翻,蕭絕察覺他欲趁機奪劍,反手將劍拋至空中。 兩人抱著翻滾兩圈,寒霜重新釘入大地,顫巍巍地發出幾聲嗡鳴。 蕭絕抬膝頂向男人下體,傅少御揮掌打落,翻身而起,拂下衣衫:“又來這招?” “自找的?!?/br> 目光對上的剎那,視線化為劍刃,在彼此瞳中擦出星星花火。 似在對視中達成默契,下一刻,兩人紛紛奔不遠處的寒霜而去。 你攻我守,你退我進,每次摸到劍柄就會被對方逼退,數十回合仍相持不下。傅少御有心逗他,奪劍不成,反順著蕭絕手臂去摸他左手上的酒壺。 蕭絕自是不肯,旋身高踢右腿格住傅少御再次揮來的一掌,足跟順勢搭在男人肩頭。 傅少御勾起嘴角,向前一步將他抵在樹干上,腿就劈得更開。 “柔韌性不錯?!?/br> “哼?!?/br> 蕭絕斜掌再劈,趁男人身形稍退時,右腳勾著男人的脖子,擰腰借力,飛身而起,整個人架在傅少御的肩頭。 傅少御揚手扯住他的衣領,矮身將人翻下,蕭絕貼在他的肩頭轉了半圈,最終落進他的懷里。 “想搶我的酒?”蕭絕揚了揚手里的酒壺,忽抬起頭湊到傅少御唇邊,呵出一口沁著桂花香甜的氣。 傅少御垂眸看向那兩片近在咫尺的唇,俯首要吻時,蕭絕長腿一踢,寒霜已重新入手,割向他的喉嚨。 傅少御疾速撤身,只聽“刺啦”一聲,胸前衣衫被割出一道口子。 “呵呵——” 蕭絕搖搖晃晃地向后退了兩步,不無挑釁地說:“你不行啊,少御哥哥?!?/br> “別得意太早?!?/br> 傅少御扯掉被割壞的那截兒布料,露出結實的胸口,他抬腳一踢,無數石子似萬箭齊發,在昏昧殘月下射出數道陰影,直襲蕭絕而去。 只聽“鏗鏗”數聲,石子被盡數打落,再定神,男人已悄然不知所蹤。 蕭絕動了動耳朵,斜劍向后刺去,傅少御卻先一步鉗住他的手腕,帶著人旋身半圈,劍氣盡數震向院中草木。 “劍,要這樣舞?!?/br> 傅少御從背后貼過來,一把摟住他的腰身,另一手帶著他持劍的右手,挽出一個凌厲的劍花。 長劍被灌注內力,嗡鳴作響似奔雷萬鈞,劍芒凜然似氣貫長虹,寒霜被舞出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