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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塵中的血腥味還未散得徹底,說明這血跡是新鮮的。 蕭絕忽而坐起,隨手扯過一副畫卷重新展開,輕嗅兩下,額頭驀地被輕輕抵住,他掀起眼皮,便掉進一潭近在咫尺的深淵。 對視不過須臾,傅少御就直起了身,否定掉蕭絕的懷疑:“正常顏料,不是血?!?/br> 蕭絕把畫扔到一旁,單手撐在身后,仰頭看向離他還有近兩人高的屋頂,微微瞇起眼睛,不急不緩地道:“那里?!?/br> 燕飛霜取來角落一盞燈,傅少御接過來,躍上桌案細致查看,果然發現了一道血跡斑斑的細縫。 他彎腰將燭火放到蕭絕手中,深深看他一眼,而后縱身躍起,試圖將那細縫扒開。 只是四周無攀附之物,他凌空一瞬能做的事情有限,幾次嘗試后,他拂去衣上灰塵,道:“是個蓋板,上面應該壓著重物?!?/br> 他輕輕踢了下蕭絕的屁股,換來對方的一記眼刀。 傅少御道:“我抱你上去試試?!?/br> 見蕭絕遲遲不動,施奕收起長刀,道:“傅大哥,我來吧,你踩我肩膀?!?/br> “不可,你肩膀有傷,且先休息?!备瞪儆痔吡耸捊^一下,臉上重新展露淺淺笑意:“乖點,快起來?!?/br> 他張開雙臂,俯身作勢要去抱他,衣領猛地被拽住,蕭絕借力站了起來。 傅少御的脖子被勒得生疼,他也不惱,扎好步子,笑道:“來吧?!?/br> 蕭絕淡淡看他一眼,沒說話,輕松躍上傅少御的肩頭時,身形稍晃便穩住了。 腳踝傳來厚重的力道,他垂眸,正對上傅少御仰望過來的目光。 “放心,摔不著你?!?/br> 蕭絕足尖稍轉,用靴子輕蹭了下那張俊臉,這才老實站好,雙臂舉過頭頂試圖挪開那塊三尺見方的蓋板。 的確很重,每次他將之頂開些許,很快就因高度不及,蓋板再次被壓回原位。 “要不,把椅子也搬上桌子試試?”燕飛霜提議道。 蕭絕卻沒了耐心,蓋板并非鐵質,與其費力頂開,倒不如一劍毀了。 寒霜“歘歘”幾下,頭頂撲簌簌砸下許多石塊木屑,蕭絕旋身避開,衣不染塵,傅少御卻被結結實實砸到了左肩,不禁悶哼一聲。 “傅大哥,你沒事吧?”施奕及時為他揮開一塊雜物,給了傅少御脫身的機會。 “無礙,”傅少御抬頭看了眼屋頂被暴力卸開的一道寬縫,他閃到一旁,道:“上面還有東西堵著,施奕你揮兩刀破開,那應該就是出口沒錯?!?/br> “好,你們都走遠些,別被傷著?!笔┺乳L刀出鞘,灌注內力,縱身朝頭頂斜砍兩刀,只聽嘩啦啦一陣響聲,金箔玉石從頭頂傾瀉而下,砸在桌案上,恍如下了場短暫的冰雹。 那道方形出口被徹底打開,上面黑洞洞的,不知通往何處。 “我先探路?!?/br> 施奕奮勇一躍,消失在漆黑之中,燕飛霜滿心緊張地望向頭互不相欠了嗎?方才這出,我又是如何招惹你了?” 蕭絕拍開他的手,似笑非笑:“與你無關,少自作多情?!?/br> “與我無關,卻害我受傷,那我更要叫屈喊冤,賴定你了?!备瞪儆f這話時,頗有點無賴的意思。 蕭絕撩他一眼,還未開口,頭頂傳來施奕的聲音:“這里……沒人,但是有點其他情況,傅大哥你們上來看看吧?!?/br> “那表哥你往旁邊讓讓,我來了?!毖囡w霜施展輕功,她身量纖纖,很輕松地躍上頂洞,緊接著響起一道急促的驚呼,施奕趕忙出聲安慰。 傅少御和蕭絕對視一眼,也不再耽擱,相繼進到那屋頂之后。 沒等看清周圍環境,那股熟悉難聞的腐朽味便讓蕭絕明白了一切。 這座地宮寶庫,竟就設在雀翎臺下,還與崔玉書的寢殿暗室相通,入口便被暗室中央那兩只未裝滿的木箱壓著。 “怎、怎么這么多人頭?!”燕飛霜縮在施奕懷里,不敢再多看一眼。 施奕捂著她的眼睛,鼻尖充斥著強烈的腐臭味,讓他面色也不太好看:“這崔玉書,當真荒誕至極,毫無人性?!?/br> 蕭絕熟門熟路摸到旁邊木架上的燈盞,遞給傅少御讓他點燃,室內瞬間亮堂起來。 他回眸掃了一眼地板裂口旁邊的人頭堆,二十多個頭顱滾落一地,看起來有點惡心。 想來是方才他在下層揮劍時,木箱震動將之碰倒了。 “這、這些人都是崔玉書殺的嗎?”燕飛霜稍微平靜下來,只是手仍然攥緊表哥的衣袖不肯松,“他是有收集頭顱的癖好嗎?” 蕭絕冷笑,舉著燭火踢走腳邊的一顆頭顱,想找出崔玉書的腦袋讓這姑娘開開眼,可臉色卻漸漸沉了下來。 傅少御見狀走到他身邊,問:“怎么了?有認識的人?” 蕭絕不答,又挨個將那些人頭看了一遍。 沒有。 崔玉書的頭顱……不見了。 第12章 故做戲 蕭絕轉身去了通往出口的那條長廊。 被他丟在此處的崔玉書尸身,也不見了。 若非地上那灘暗紅色的血跡仍在,他都要懷疑自己手刃崔玉書不過是一場過于逼真的夢境。 他不信鬼神,人死不能復生,尸首不翼而飛,只能是被別人拿走了。 蕭絕驀然想起那個雨夜,崔玉書斃命前一瞬的身形遲滯,寢殿憑空出現的那兩枚石子,幾乎可以肯定是有人躲在暗處“幫”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