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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鈺怔怔望著他,少頃,牙關一點一點松開,他咽下嘴里的血,啞聲:“我是男人……” “我知道你是男人,就算你生得好看,我也從沒把你當女人啊?!备甸L言抓抓自己的頭發,眼睛不敢看他,“哎真的,剛才我不是故意欺辱你,別生我氣成不成?” “……” 宋鈺抿唇不語,黯淡的雙眸重新亮了起來,他接過帕子慢慢擦著嘴邊的藥漬,手指撫過唇邊時又凝眸去看傅長言殷紅的唇,眼睛眨巴幾下,最后默默低下頭。 第38章 鈺言38 * 哄宋鈺吃藥還真是費勁, 幸好他吃過藥后沒多久就睡著了, 傅長言在旁邊陪了一會,看他沒有醒的意思,便去廣場附近打探消息。 煉魂乃至邪之術, 被圈禁在陣法內的上百只地陰,宋家有責任把它們的身世來歷都調查清楚。 御陰術, 在東西南北四個角放置招魂幡, 紅繩串著銅鈴將四根招魂幡連在一起, 纏繞七圈,意味頭七回魂,四角之中的空地用活人鮮血畫引靈陣,如此, 入陣的地陰可暫時與活人溝通。 有宋驚塵坐鎮,傅長言不敢靠太近,就遠遠看著, 看他揮手示意弟子放地陰出來, 一連問了好幾個時辰, 戌時才收手離去。 等宋驚塵走后,傅長言溜到廣場上,從留下收拾陣法的弟子口中得知問了半天也沒問出什么有用的內容, 那些地陰生前就被人封住了五感, 死后除了滯留在尸骨所在之地外,旁的什么都做不了。 問不出內容倒也不是壞事,傅長言在暗處看了那么久, 就那些地陰的穿著打扮,隱約可以看出并非全是刻意抓來害死后變成地陰的,有一大半更像是從天南地北搜羅起來的孤魂惡鬼。 他實在想不出,宋鈺有什么人非復活不可的,總不會是他早逝的爹娘吧?可他爹娘是為降妖除魔才仙逝,功德無量,怕是早已飛升成仙,便是沒有成仙,那必定已投胎輪回,就算用煉魂術,也不可能令他們復生。 宋鈺主動請罰,應該覺得自己的陣法被人利用,間接害死了一些人,覺得有罪,所以才不要命的去挨打。 這事要查清也不難,不管煉魂術是誰在施展,對方要復活的人必定也在陣法附近,如此才能將煉化的地陰之氣引到那人軀殼內滋養。 宋驚塵多半還要去后山查探,趁著他不在,傅長言打算去鎮六合塔轉轉。 既已去過,再闖入也不是難事,陣法機關雖有變化,但他還是輕輕松松就到了第二層。 第二層仍放著古籍,傅長言隨手摸了摸擺放古籍的木架,一點灰塵都沒有,看來平時是有人進來打掃的。 收手后看向三個方位的長明燈,隨后發現這一層的陣法機關沒有變化,他很快就闖過去上了第三層。 第三層就不一樣了,光是通往大門的長廊就設了十分繁瑣的機關,看著密密麻麻的鈴鐺紅線,還有兩側墻壁上有規律張貼的符紙,傅長言挑了挑眉,接著勾起一邊嘴角笑了笑,眼里涌出幾分興奮之色。 越難才越有意思。 傅長言笑著,往前邁出了第一步,隨后的每一步雖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但最終還是有驚無險打開了第三層塔樓的大門。 里頭仍是存放名器之處,沒什么稀奇的,他直奔當年發現寒冰門的墻壁,發現那扇墻被重新涂抹修葺過,可他記得清楚,當年被金瓜錘撞破的墻壁不是這一面。 有意修葺,倒是欲蓋彌彰。 看來當年這里的確有個寒冰暗室,不過事后已被修暗室的人給拆了,除了顏色新舊不一的墻面外,如今什么痕跡都沒留下。 無妨,反正那只百俊生還在手里,線索還沒斷,來日方長,他還有機會。 想罷,傅長言認為沒必要再久留下去,正要轉身離開之際,胸口驀地一震,一股說不出的感覺涌上心頭,似有人大力扼住了他的心肝,狠狠地擰著,令人窒息的劇痛,讓他立即跪下,身體不住發抖。 他劇烈喘息著,半響后嘗試著往前走,但剛爬了一步就痛的差點大叫,無奈他只好往后退,誰知這一退,身體里的不適倒是減輕了不少。 “什么情況?” 傅長言困惑不已,隨即試著又往后退了退,發現體內的不適又減輕了,他微微睜大眼,而后加快速度往后退,沒退幾步又疼地癱倒在地。 “草!” 他忍不住吐了個臟字,末了深呼吸幾下爬起來,改變方向爬,爬了半天,最后爬到塔樓的另一邊,在一把豎琴的后面發現了一塊紅布,紅布下蓋著一個長行物品。 心跳忽而加快,“咚咚咚”像是要蹦出胸腔,傅長言感覺自己猜到紅布下的東西是什么了。 那是一床古琴,材質不是梧桐木,而是檀香木,黑色的琴身上雕刻著一朵玉蓮,玉淮江氏的家紋。 除了江氏家紋,傅長言還在琴頭看到四個不起眼的小篆——攬月韶光。 攬月…… 一剎那間,他胸口一滯,說不出的酸澀縈繞心頭。 攬月仙子,不正是他阿娘的美稱么,竟是沒想到,阿娘的古琴會在鎮六合里。 魔宗……他爹是魔宗的人,卻與阿娘這個正道名門家主相愛…… 所以當年到底發生過什么,他爹娘為何慘死,阿娘的琴在宋家鎮六合塔內,是不是說明阿娘死在宋家手中? 傅長言冷冷望著漆黑的古琴,這一刻,他的雙眼亦被黑色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