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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段云泱的地位竟然如此重要……他與自己是骨rou至親,血脈相連,原本便是這世間最為契合的二人,怎么能因為一個外人生出嫌隙…… 煩躁地抬手止住太醫的動作,他撐起身來,神情陰鷙地望向西角門外。他被爆炸沖擊暈厥,下屬們也多數受傷,這才給了他們逃脫之機。 不過既然那段云泱已中了含有化生散的毒箭,想來此刻無藥可救,大概早已毒發斃命。他也及時傳令下去,現在朗京城的各大出口都有重兵防守,他們便是插翅也難飛。 另外,依著蘇巽的性子,定然會將這筆賬清算干凈,自己只消以逸待勞,不愁來日他會自投羅網。 他這般思索著,焦灼的心緒總算安定了些,斜刺里卻突然傳來一聲倉皇的呼喊:“啟稟陛下,方才徐、徐大人傷重不治,歿了……” 此時他仍然耳鳴得厲害,頭腦一片混沌,半晌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衛兵口中的“徐大人”究竟是誰。木然地點點頭,他隨著傳令兵來到宮墻的廢墟附近,在一具橫陳在擔架上的軀體前止住了腳步。 這甚至不能被稱為一具完整的尸/體,除了頭部尚且完好,其他部位早已破損殘缺,原本修長的四肢只剩下一截血rou模糊的左小臂,從胸膛到腹部更是露出一塊碩大的缺口,翻卷的皮rou上凝固著淋漓的血,在燈火映照下紅得發黑。 此人縱然身死,雙目卻大睜著,失神的瞳孔中看不出喜怒,卻沒來由地讓人覺得周身發冷。 黎晟默然無語地望著他,聯想起爆炸發生時他不顧生死擋在自己身前,烈火紛飛中回眸的最后一剎,猶如實質的柔情與眷戀幾乎要溢了出來,心頭驀地泛起一股不可遏止的煩躁。 探出的指尖倏然縮回,他壓抑下心底為那人合上眼簾的念頭,似是有些嫌惡地退后一步,側過身去:“朕知道了,你們把人拖下去,和死去的士兵一并處理便是?!?/br> 他厭惡這種情感,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情感這種東西只會絆人手腳,全無半分益處。 世間除了蘇巽,旁人不過是沙礫芥子,徐平之同樣是自己掌中的玩物,無用時便拋至一邊,隨時都會有后繼者爭先恐后地補上空缺。 此番徐平之以命相護,至多只能沖抵先前辦事不力的罪過,眼下自己瞧見他尸/身便心緒不寧,倒又平添了擾亂心神的罪名,是以連多看一眼也覺得嫌厭,頭也不回地決絕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我jio得黎晟這孩子的思維方式很有一點問題呢……總之小七真的有點慘兮兮。 不過誰能比沒有看到小天使們評論收藏的作者慘兮兮呢QwQ 繼續打滾賣萌ing 第45章 越嶺 梁國皇宮遇襲,西角門倒塌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朗京城,當天夜里便有眾多身著重甲的衛隊來到城中開始逐一排查,但凡是通往城外的大小出口都被嚴防死守,懸賞通告也在大街小巷被張貼出來,引得眾人側目查看。 而在玄霄閣眾人撤離地宮后,葉知蘅便將事先布置好的炸/藥盡數引爆,趙府地下的龐大建筑與聯通地宮的各條甬道都被炸毀倒塌,出口也被完全堵死,即使天吳等人事后意圖追拿,一時半會也察覺不到他們將去往何方。 地宮的出口設在朗京城外,皇宮的指令尚未送達此處,因此眾人一路并未遇到多少阻攔,只用了一日不到的功夫,便順利進入了連橫山脈之中。 作為梁齊兩國邊境線的一部分,平均海拔兩千余米的連橫山脈構成了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由于人跡罕至,山中大多是茂密的原始叢林,猛獸毒蟲數不勝數,除了居住在左近的山民,歷來很少有人靠近。 蘇巽等人對山勢進行細致研究,最終敲定了連橫山脈中段的鞍部。這一處地勢較為平坦,但同樣要穿過綿亙數十里的叢林荒漠,山地高處更是常年冰雪覆蓋。 眾人的腳程在深入叢林中后便逐漸慢了下來,原先半日就能前進百余里,眼下已經過了一晝夜,他們卻依然在森林中穿梭前行。 據先行出發的探子來報,再往前五里左右就是山頂灌叢與樹林的交界處,而這時天色已晚,灌木叢地勢低平缺少遮擋物,并不適合安營扎寨,蘇洵與風伯等人商議之后,便決定在附近尋一處背風的空地落腳。 玄霄閣眾人此時紛紛取下了常年佩戴的琉璃面具,畢竟脫離了玄霄閣,已經不再有隱瞞身份的必要。此番大家也算是同生共死一場,更不必彼此生分,索性以真實面目坦誠相待。 只是互相以代號相稱這一習慣不易改變,縱使交換了真實名諱,也一時難以改口。 “風伯閣下,”蘇巽在人群中巡視一圈,見大家已經基本食飽喝足,在營帳中安頓下來,便來到風伯身邊,“不知此刻您可方便借一步說話?” 風伯了然地點點頭,向方才暢聊正酣的同僚們請辭,隨后與蘇巽一道來到了不遠處一塊大石之后,藏身于陰影之中。 “燭陰閣下專程找我,不會是為商議到齊國后的去向一事吧?” 聞言蘇巽心中凜然,不料風伯竟如此明察秋毫,面上卻不動聲色,蒼白的唇微彎,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 “果然什么都瞞不過您,我確是為了商談此事而來,只是其中內情若為旁人知曉,只怕會引得人心不安,故而想先行和您商量對策?!?/br>